公子太桃花 第九章

作者 ︰ 紫翼

第九章

衛擎蒼帶著她飛奔到一個雙岔路口,說道︰「嫂子走這邊,我走那邊。」

「好。」顧不上許多,凌月盈一口應道,率先沖了出去。

衛擎蒼見狀微微一笑,提氣向不遠處的目的地飛去,其實這兩條路都通向一個終點,但是凌月盈走的那條路要多繞個彎而已。

一路飛奔到約定好的地方,伶人館,他們可是花了很多銀子才說通這里的老鴇幫他們合演一出戲的。

被老鴇迎進屋內,他急急地道︰「一會兒就到了,你都準備好了嗎?」

「哎呀,公子放心,這大白天的咱們這兒也沒人來,而且打手咱們這就有,人販也請了戲院里的人上了妝假扮了,一切都會按照公子的指示進行。」老鴇笑逐顏開地道,這可是個大客戶,一出手就是萬兩黃金啊,只是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肯這麼大手筆地出錢只為演一出戲,而且還要求館里的人對此事守口如瓶,今後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記住,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哎呦,公子放心,咱們上上下下從來都不認識公子這個人吶。」老鴇笑得花枝亂顫。

衛擎蒼稍稍放下了心,「你下去準備吧,一會兒戲演得逼真點。」

「公子放心,只是那位被賣的公子現在哪呢?」

衛擎蒼咬了咬牙,「在屋里,你叫人進來吧。」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板,「听著,叫演戲的人手腳干淨點,要是敢踫屋里的人一根汗毛,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鴇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公子放心,公子放心,他要敢多看一眼,我把他眼珠子挖下來給您下酒。」

衛擎蒼算是稍稍放下了心,走進屋內,不知二哥他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可一進門,他就愣住了,「你們怎麼還沒準備好?」

東威苦笑著,「三哥,我真怕大哥會受委屈。」

「怎麼了?」衛擎蒼一臉不解地問。

「你不會自己看。」伍弈雲暴躁地吼道。

衛擎蒼仔細看了眼床上仍處于昏迷的獨孤朔,臉也黑了大半。

頎長瘦削的身體在大床上顯得格外柔弱,絲毫不見平時冷肅懾人的氣質,披散的黑發有幾縷落在臉上,非但沒有讓他顯得狼狽,還多出一抹頹廢的美感,根本不用寬衣解帶,也無須刻意營造氣氛,單單是那麼隨意地一躺就是萬種風情。

這麼桃花,不是造孽嗎?

「算了,我看也不用準備什麼了,就這麼著吧。」衛擎蒼心里也開始沒底,把這樣的大哥交給別人,就算砸了萬兩黃金,他還是不放心。

「三哥,大嫂呢?」

「放心,馬上就到了,一切都在計劃中。」

半刻鐘後……

「好像開始發作了,怎麼辦?」

「你們不是已經……」衛擎蒼臉色也跟著花花綠綠地變來變去。

兩人痛苦地點點頭。

「你們急什麼?」

「不是你說那藥效發揮得慢,怕大哥清醒誤事嗎?」

三個人原地轉起圈圈,一時間都沒了方寸。

「算了,反正大嫂應該馬上就到了,咱們再等一會兒吧,死不了人的。」衛擎蒼故作冷靜地道,其實他心里也開始著慌了,就這麼一段路,爬也該爬到了啊。

一刻鐘後……

「三哥,我看不行了,這藥能解嗎?」

「能。」

「真的?那還不把解藥拿出來?」

「我沒有,不過解藥馬上就快過來了吧。」

兩人一听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

這個馬上還要馬上多久啊?

又是半刻鐘……

「三哥,大哥好像發燒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當初怎麼不選蚌能解的?」

「大嫂醫術那麼好,要是選蚌有解的還能成事嗎?」

「那現在怎麼辦?」

「奇怪,大嫂應該到了呀。」

「三哥,你確定你沒為大嫂指錯路嗎?」

「絕對沒有。」

兩刻鐘後……

門外傳來敲門聲,三人一起奔到門口,你一句我一句地問道︰「她來了嗎?」

「到哪兒了?」

「看起來生氣嗎?」

門口的老鴇被他們問得一愣,「公子說的人還沒到,不過剛剛公子不是說把演戲的人領過來嗎?」

「取消了。」衛擎蒼冷若冰霜地道。

「啊?是不是我選的人公子不滿意,那公子爺可以自己挑,戲班子還有……」老鴇一臉驚慌。

「錢會照付,你們出去吧。」

現在他哪有心情想那計劃,他只祈禱大嫂可以早點趕到。

「哎呀,大爺您真是好人……」一听到金錢不誤,老鴇立刻眉開眼笑,然後,無竟中地向屋內瞥了一眼,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床上那抹如夢似幻的人影。

「你的眼楮不想要了嗎?」伍弈雲側身擋住老鴇的視線,面孔已經結霜。

衛擎蒼除了氣憤外,也是一臉僥天之幸的樣子,幸好他聰明地決定中止計劃,否則大哥不是羊入虎口嗎?就算他花了萬兩黃金,也難保演戲的不會假戲真做,趁機揩油。

「出去。」東威冷斥一聲,嚇走了老鴇等人。甩上門,氣得嘴角抽搐,那些人是什麼眼神,一臉的猥瑣,想踫大哥,除非踏過他的尸體。

此刻怒急攻心的他早忘了早前的計劃,只剩下維護自家兄弟的憤憤不平。

「大嫂怎麼還不來?」衛擎蒼一句話讓他從氣昂昂的大獅子又變成了愁煞煞的小綿羊。

三人繼續在屋內做著圓周運動。

「三哥,大嫂會不會太慢了點?」東威擔憂地問。

「我出去看看。」伍弈雲也呆不住了。

「見到大嫂直接帶回客棧,就說大哥已經搶回來了。」這個事兒弄得,怎一個亂字了得。他這不白忙活了嗎?戲沒看到,還惹得一身腥。

伍弈雲微微點了下頭,就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凌月盈看著面前的三岔路口,滿臉的黑線,竟然忘了自己是個路痴,還敢和人分頭行事,真是越忙越出亂子。什麼時候迷路不好,偏偏在這種時候……

「大嫂,你在這里做什麼?」伍弈雲一出門沒走多遠就見到要找的人了,不會吧,她這是……迷路了嗎?

「咦?是你,太好了,找到朔了嗎?」

伍弈雲聞言想起正事,臉黑了大半,「找到了,大嫂快跟我回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凌月盈看出他的焦急,連忙跟著伍弈雲奔回客棧,遠遠的就見到衛擎蒼和東威兩個人在門口打著轉,一見她來忙將她帶進屋內,然後雙雙退出屋外,末了,還替她關緊了房門。

她一臉詫異地走到床邊,就看見獨孤朔通紅的臉頰,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好燙,縴指把上脈搏,從懷里取出一只紅瓶,「幸好我早有準備。」她就知道,他這張臉早晚會惹出這種是非。

喂他吞下一顆藥丸後,她才轉身向門外走去,招來神色詭異的三人。

「大嫂,這麼快就完事了?」東威神色游移。

什麼完事?她懶得細想,「去弄點冷水,朔有點發燒了。」

「大嫂,你可別誤診。」衛擎蒼冷汗直冒。

「誤你個頭,有空去燒點熱水,一會兒可能用得著。」吩咐完後,也不管三人青黑的臉色,轉身回房。

床上的人不安穩地扭動著身體,無意識地吐出一陣陣銷魂的呻 吟。當然這一次她沒有想歪,不是她不想,而是沒有來得及……

「不要……公主……不、放開我……」破碎的聲音挑起她濃濃的保護欲。她不知道在過去他曾經歷過什麼,但單憑這聲公主和失傳已久的葬紅顏,她就知道那件事與百湖公主月兌不了關系。而只要與那個女人扯上關系的事,八成不會是什麼能見光的事。

在衛擎蒼端水進來時,她隨口問道︰「喂,你認識百湖公主嗎?」

「何止認識。」衛擎蒼冷冷一笑,「我們身上的寒毒就是拜那女人所賜。」

「為什麼?我是說你們還這麼年輕,而她……」

「而她是我們的前輩?」衛擎蒼露出一抹稱不上是笑容的笑容,「我們的師傅是就是三十年前叱 江湖的五行修羅,也許你听說過百湖公主鐘情家師的事情。」

見她點頭,他才娓娓道來︰「大概在三十多年前師傅得遇師母,夫妻恩愛,育有一子,本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沒想到百湖公主對師傅一見鐘情,百般誘惑不成,竟開始施毒暗算,葬紅顏就是她研制出來的寒毒,師傅一生碎心于武學,從未學過歧黃之術,中毒後武功大減,被迫與師母隱居山林,將五龍堡交于大哥打理,那時大哥年僅十二歲。」

想起早先那些淒苦,他慣有的笑容不由消失了,「誰知道那女人還不肯罷休,師傅不在,就將魔掌伸向了大哥。將大哥強行擄走後,放話讓師傅去天山一會,可師傅得到消息趕往天山,已經是三天之後。我只記得大哥被救回時奄奄一息,師傅非常痛苦自責,雖然師傅什麼都沒說,但我們都知道他當時的身體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在那之後沒多久,師傅與師娘就失蹤了,百湖公主也被師傅重傷,臨死之前來到五龍堡,對年幼的小五施下寒毒,大哥氣得失去理智將她斃命于掌下。小五當時年幼,中毒後危在旦夕,我們為了救他,只有將毒分別引到自己身上,才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也是在那之後,為了替小五治病,大哥開始從商斂財,請名醫,買草藥……對當時年僅十二歲的大哥來說,那擔子是太重了。後來我們稍稍大了,二哥也開始經營藥草生意,而我學起了醫術,四弟竟做起了盜賊……」

「總之,不管你們做什麼行業,目的都是尋找寒毒的解藥是吧。」這幾個家伙還真是可愛吶。

「大嫂英明。」

「最後一個問題,朔和五行修羅僅只是師徒嗎?」她一臉嚴肅地問,她記得五行修羅育有一子,若是事情真是她想的那樣,百湖公主公盯上朔也就合情合理了。

「大嫂也發現了嗎?其實我當時年紀太小,記不得了,只知道大哥一直與我們同喚師傅,但是……大嫂應該知道,大哥那張臉是讓人過目難忘的,而我記憶中的師傅也從來不曾淡忘過。」

該死的,她就知道是這麼回事,因為發生過那種事情,所以朔才認為自己配不上她嗎?

「我曾經跟大嫂說過,那次事後,大哥半年沒有說過話,再出門都是披裘覆面,這些都是真的,所以,大嫂應該明白,大哥肯為了你拆去那層保護,意味著什麼。」

她只覺心口盈滿的都是憐惜以及那無法忽視的心疼。

看他年僅十二就肯為了ど弟抗起龐大家業,就知他性子多麼執拗堅韌,他認定了一件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變的,既然他此刻認定了自己不是她的良人,那恐怕就沒可能像她原來想象中的那麼容易雙宿雙飛了,想到這兒她唏噓不已。

早上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驚訝地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然後猛然回神,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獨孤朔抓住她的小手,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已經沒事了。」

凌月盈小臉一紅,跳下床,奔了出去,照顧了他一晚,可是把她累慘了,想不到美男發燒也一樣折騰人。一會喊冷一會喊熱,害得她一會命令衛擎蒼去打涼水,一會又命令東威升火把水燒熱。最後實在熬不住,趴在床邊就睡了,至于後來是怎麼到了床上的,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難道她「色」性堅強,夢游時模上去的?

「他們三個呢?」有些賬該找他們算算了。竟然敢設計他!雖然昨天一直意識不清,但他還清楚地記得媚藥肆虐的滋味,不用問,一定是那三個不要命的家伙搗的鬼。

「他們說五龍堡有急事,你燒一退,他們就上路了。」

恨得牙癢癢的,獨孤朔氣急敗壞地低咒了一聲。

「對了,你為什麼急著回五龍堡?」本來沒有懷疑衛擎蒼的說詞,但仔細想來,那小子八成搞了鬼。

「他騙我小五的寒毒復發了。」咬緊牙關,那幾個家伙竟敢拿小五做文章,他們明明知道小五的身體狀況,怎麼敢拿他來撒謊?

「哦,你不用擔心,我前幾天已經給過他們壓制寒毒的藥物了,過一陣回揚州取了藥,我們就去五龍堡,放心,我會醫好他們的。」

「你說什麼?」與其說他激動倒不如說他激憤,他早就隱隱猜到事情始末。

「你的武功還沒恢復嗎?」

獨孤朔這才注意到自己丹田內已經凝聚不少內力,甚至比他毒發前還要充沛,寒毒還在,卻絲毫沒有阻止內力的運行,像是被什麼壓制住了。

「盈兒?這是……」

「我不是說過嗎?我是神醫啊。」

她是說過,但他當時只當玩笑,雖然他後來毒發後,一直是她在為他配藥,他心中隱有懷疑,但是一直沒有恰當的機會詢問。

「老三知道?」

「知道什麼?」她明知顧問。

「你能解寒毒。」

「知道。」

「該死。」也就是說他被擺了一道嘛。

她微微挑眉,昨天她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兒,今天一看朔這麼惱火的表情。她大概也猜得到那三個家伙做了什麼好事。只是……「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俊臉一紅,呈現出難掩的羞澀,「他們活膩味兒了。」

「朔,他們是想讓我們提前洞房嗎?」語不驚人死不休。

獨孤朔頓時面紅耳赤。

「沒……你別……亂想。」

「而我,辜負他們了?」

某人尷尬到沒臉見人了。

「朔,這次是我不對,咱們重新來過。」

「盈兒!」不知該氣該笑,他無地自容地喝道。

「朔,你喜歡我嗎?」她懶得繞圈圈,直接地問。

獨孤朔听出她語氣中的執著,微微嘆息︰「盈兒,你值得更好的。」

「我只想和朔在一起。」她扁起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相信我,你會遇到更好的。」

「朔不喜歡我嗎?」

「喜歡。」

「喜歡為什麼不想娶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即使沒有了寒毒?」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即便沒有寒毒。」眼瞼顫抖地遮住眸中的絕望。

「朔,你不娶我,我就當一輩子的老姑婆。」

隱去憂傷,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傻丫頭,你知道什麼叫老姑婆嗎?」

「討厭。」捶了他一拳,輕輕的。

「盈兒,等以後你認識的人多了……」

「反正你就是認定我遲早有一天會愛上別人是吧?」

「……是,你還年輕。」卻不希望真的有那麼一天,是他自私吧。

說得好像他多麼老似的,也不過二十三歲的小老頭。

「你真的不肯改變主意嗎?」

「……」

「好吧,我懂了,日久見人心,你就等到我人老珠黃再娶我吧。」她就不信她堂堂凌家小霸王,會搞不定他。

凌月盈沒能把獨孤朔搞定,但沒過幾天,段崢塵就把獨孤朔給搞定了。

那一天,獨孤朔和凌月盈剛好游完揚州趕回五龍堡。當然,凌月盈的那些寶貝也由獨孤朔雇了車隊一起帶過來了。

兩人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日夜兼程,總算在過年前趕到了五龍堡境內。誰知迎接他們的不是堡里的列隊歡迎,而是段崢塵帶領的百余名武林人士。

就這樣兩隊人馬狹路相逢了。一面是只有一人會武的車隊,一面是百余眾的武林高手。

凌月盈第一次見到段崢塵,一看才發現他竟與朔有幾分神似,倒不是長相,論長相,沒人能跟朔比,但是他卻是在氣質上與朔有些相像。

「敢問姑娘可是姓凌?」段崢塵看到她後一臉激動地問道。

「……是。」她又不是菩薩,他為什麼做出遇見神明的表情?

「你來這里干什麼?」獨孤朔神色冷硬地問。

「在下是來向凌姑娘求藥的,內子自幼便有心疾,群醫束手無策,更有甚者預言內子活不過今年年關,所以,求凌姑娘與在下前往鐵堡一趟,如若能救得內子性命,段某做牛做馬,無所不從。」

「朔,你覺不覺得他有些像你?若是你再不肯娶我,我不如嫁他算了,人家可是對我無所不從呢。」

她一句無心的玩笑,卻讓兩個男人變了臉色,同樣的蒼白,只是獨孤朔看起來更糟糕一些。

「不行。」他斷然地打消她的念頭。

「為什麼?」丟了記白眼,他說了算哦!

「他根本不可能善待你!」這個男人太冷酷,與他是一種人,一旦愛上,就不會再去愛另外一個人,段崢塵會給她名分,給她一切,卻不會給她半點愛意,簡言之,這個男人配不上她。

「如果我偏要呢?替代品也好,聊勝于無。」她試探地問。

「如果是他,我寧可你嫁給……」那個我字到嘴邊溜了一圈,又險險地咽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與段崢塵有幾分相似,也正因如此,他才不確定她會不會真的如所言般為尋替代品,而願意下嫁。

但是對于凌月盈來說,他的反應夠精彩了,也讓她下定了決心,「那你听好了,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嫁給他。」

段崢塵聞言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就是傳說中的逼婚嗎?

而獨孤朔卻是滿臉的茫然無措,繼之而來的是憤怒驚慌,「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

凌月盈眸中閃過一抹黯然,「就算如此你還是不肯娶我嗎?」

「你剛剛是開玩笑的吧?」獨孤朔一臉焦躁,滿含期待地問。

「我懂了。」說完,她就向段崢塵走去。

可才走了兩步就被獨孤朔拉回懷里,「不要,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不要為了跟我賭氣而嫁人……尤其是不要嫁給他。不要逼我,好嗎?盈兒,不要逼我,我們就這樣不好嗎?」

「不好。」她忍住點頭的沖動推開他,看到一向孤高冷傲的他滿臉恐懼,她真的好心疼,但若是此時應了他,恐怕就真的要當一輩子的老姑婆了。

看出她眼神的絕然,他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薄唇一張一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我就是要逼你,你的回答呢?」她賭了,雖然她就算再次失敗,還會另謀他法,但是心還是不由自主地希望著,希望著他心底的那道傷沒有那麼深。

獨孤朔無法出聲,只是睜大那雙惑人心魄的眸子看著她,他心中的混亂她明白,但是卻不想讓步。

他們只是對望著,他祈求著她的回心轉意,而她期待著他的承諾相守。

最後,她認輸地轉身向段崢塵走去,每走一步,心疼就加深一分,他不攔她,他竟不攔她,他不會攔她……

失望,絕望,心碎,是她愛得太執著,還是他傷得太深?她只是想與他白頭偕老,他卻一心只想將她托付良人。那麼至少在她所托非人時,他應該阻止她吧,縱容她小小的任性。

「你必須娶我,因為你有必須要救的人。」她語帶威脅地對段崢塵說道,他若敢在這關鍵時刻不配合,她一定會讓他的愛人得道升天。

「當然,我會娶你為正室,但是,你和謠兒兩頭大。」段崢塵眸中閃過一絲頑皮。

這男人夠識時務,看在他這麼鼎力相助的分上,他的女人,她救了。

听到段崢塵的回答,獨孤朔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段崢塵,你敢娶她!」威脅的怒吼卻換來段崢塵無所謂的聳肩。

「對不起,我愛妻還要靠凌姑娘救命,別說讓我娶她,就算讓我叫她娘,我也得叫不是?」

凌月盈險些笑出來,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像朔。至少他心中沒有傷,還懂得幽默。

獨孤朔頓時失了方寸,「不要走……」他再也無法忍受,心急如焚地上前將她擁進懷里,緊緊地不留一絲空隙,在段崢塵點頭的那一刻,失去她的恐懼就淹沒了他,再也不能去思考配不配得上她,只知道自己絕不能放她走,不能讓別人奪走她,「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

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她心神一振,「娶我?」

「你……該死,我明知道你不會真的嫁給他,我明明知道。」他不知是說與她听,還是說給自己听。

「娶我?」她執拗地問。

朔倒是了解她,也正因互相了解,所以他們才在賭誰先讓步。

黑眸猶有余悸地看著她,然後顫抖地閉上,「你贏了,你贏了,別再說要離開的話了。」他可以為了她的幸福而放手,讓她去追逐屬于她的幸福,但並不會讓她糟蹋自己,嫁給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

凌月盈露出得意的粲笑,搞定,雖然好像不是她搞定的。幸好他只是固執卻不迂腐,雖然木訥卻還知道變通。

「這個給你。」說著她將一瓶藥丟給段崢塵,「三日一顆,年後,帶她來五龍堡,我為她治病。」

「多謝凌姑娘。」段崢塵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驚喜,而後,他才想起一件一直被他遺忘到腦後的事情,「凌姑娘可听說了慕容山莊的事情?」

「什麼事?」

她其實是沒興趣听的,但是獨孤朔卻替她問了。

「听說追劍山莊以慕容莊主毀約為名,強佔了慕容家產業,並將慕容莊主及家眷軟禁在山莊之內。」

「哦?那些家伙終于玩火自焚了?」她幸災樂禍地道,早就知道宋家那只老狐狸不是什麼好人。

她風涼話是說得痛快,但還是在與段崢塵一行分別後,匆匆忙忙地趕往慕容山莊,這年……是沒個過了。

半路上,她收到一封意外的來信,信件是由一只白鷹送來的,一拆開信函,她就興奮地道︰「朔,我爹來信說他最近會下山。」

「你爹?」不是死了嗎?沒敢說出來,只是奇怪地瞅著她。

「對呀,爹肯下山,一定是娘的病有所好轉了吧。」

「你娘?」

「朔,你怎麼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學我說話哦。」

「呃,盈兒,我听說當年一戰,你娘不是……過世了嗎?」

「呸呸呸,童言無忌,我爹是什麼人,怎麼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呢?」

「那我們的婚事……」

「放心,我爹一定會喜歡你的。」她一臉篤定地道

「為什麼?你又不是你爹。」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他忍不住貝了勾她的鼻子。

「嘻,因為爹說他像我啊。」

「他像你?」

原版的話應該是你像他吧。

「對呀,所以我喜歡的,他也一定喜歡。」

她哪來的這份自信?獨孤朔又開始示範何為秋風秋雨愁煞人了。

她的父母嗎?他……能配得上她嗎?

「朔,若是我爹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放棄我嗎?」

「不會。」他語氣堅定地回道。

聞言,她甜甜地笑了,「這麼說,不管我爹態度如何你都會娶我了?」

「不。」

「不?」

「我會一直等到他接受我為止。」

這……讓她昏了吧。

突然她想到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朔,這次去慕容山莊,你不會還要爭取慕容一家的同意吧?」

「不會。」

「幸好幸好。」

他見她一副僥天之幸的模樣,輕輕地笑了,「他們在你心里已經不是親人了,不是嗎?」

言下之意,他只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也在乎她的親人,他是這個意思嗎?

「朔,也就是說我不把他們當親人,你就不會管慕容家的事了?」如此的話,她就可以在五龍堡過年了。

「不。」黑眸寵溺地望著她,而後含笑地移開。

她不依地扯住他的衣袖搖晃著,「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回五龍堡過年,人家不要去慕容家嘛。」耍賴撒驕她有的是天分。

獨孤朔見狀又好氣又好笑,「傻丫頭,就算你不在乎慕容山莊,你能不在意你娘嗎?」

紅唇嘟得更高了,半晌才不甘地道︰「去就去,不過咱們先約法三章,這第一呀……」

獨孤朔听得滿臉黑線,上弦健步如飛,但無論上弦跑得多快,一人一馬都免不了這恐怖的折磨。

「暫時就這些吧。」剛剛好說到慕容山莊,她總算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了結語。

獨孤朔听得頭昏腦漲,唯一知道的就是這絕對不只是約法三章,若非她嗓音稚氣很好听,他早就睡給她看了。

「你都記住了吧?」她問。

「……記住了。」他猶豫地道。

上弦不知是不是湊巧發出一聲輕嗤,用鼻孔重重地噴了口氣。

凌月盈滿意了,帶頭走進生活了十六年的慕容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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