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毅凡的默認,慕容惜惜的嫻雅,再加上老夫人的公開表態。
許寧的身份似乎就這麼定了下來。
雖然自那日後,許寧便搬到了另外一處院落,且深居簡出,很少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然而,府里的下人俱都心領神會。
于是,投注在惜惜身上的目光便越來越多,甚至隱隱的帶了一些憐憫。
原來,二少女乃女乃的風光全都只是表象,實則卻是不受寵的。
對此,惜惜也不解釋。
她最近很忙。
忙著酒樓的重新裝潢。
君毅凡要不要娶許寧,長輩們又是什麼態度。
惜惜不想管,也管不了。
大不了一拍兩散。
男人永遠都是靠不住的,娘家婆家全都靠不住,只有手里捏著的,真正屬于自己的才最可靠。
劉氏是頭一個來看惜惜的。
雖然語氣很婉轉,然則劉氏的意思惜惜還是明白了。
許寧這麼做,已然是壞了規矩了,惜惜完全可以借著這個由頭不讓她進門。
或者,最起碼也該讓她知道什麼是正室的臉面。
否則,一旦開了這個先例,往後,豈不是每一個上了君毅凡床的女人都得被抬舉成姨娘。
劉氏一走,秦嬤嬤的臉色便很難看。
反倒是惜惜,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
「小姐,大少女乃女乃這是想讓你做什麼?」晶兒面色也不大好。
自打出了那事後,她們幾個貼身丫鬟就沒展過笑顏。
主子心里難受,還要見天頂著一張笑臉,光看著就覺得心里堵得慌。
還能是什麼,就是嫌不夠亂唄小蘭覷了眼秦嬤嬤的臉色,最終沒有說出口。
早前還怕秦嬤嬤不能一條心,沒想到,她倒是……
不管劉氏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惜惜反正是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就沒信過。
是時候和君毅凡好好談一談了。
惜惜的性子便是如此,有捷徑可走的,她斷然不會自找麻煩去繞那彎路。
猜來猜去,尋思來尋思去,也不是她的範兒,林黛玉她學不來,也不想學。
擺在她眼前的就那麼幾條路,要麼繼續和君毅凡過,過不了就散。
既然如此,君毅凡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秦嬤嬤一听惜惜要去看君毅凡,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卻不忘張羅著讓丫鬟們備了幾樣點心。
君毅凡搬回白芷院幾日光景了,幾乎足不出戶,除了幾個長輩誰也沒讓進。
而惜惜,除了每日讓丫鬟給君毅凡按時送藥膳,也沒去打擾。
三天時間,什麼不明白的都能想通了吧。
君毅凡沒想到,君正安是頭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弟妹過門不足一月,你就納了小妾,日後她如何在府里立足」君正安滿臉的擔憂。
慕容惜惜雖然身份不夠高貴,可卻一直謹守本分,待人處事拿捏著分寸。
君毅凡此舉,只怕反倒會污了自己的名聲。
外人眼里,對頂著沖喜新娘身份的慕容惜惜反倒會更加的同情一些。
君正安一番動之以情的勸慰君毅凡是一個字也沒听進去,他就像過去幾天一樣,神情淡然,默默地歪在暖榻上,看著窗外。
他在等一個人。
所以,當那個翠綠的身影納入眼簾的時候,君毅凡眉眼間的凝滯漸漸的開始消散。
君正安與惜惜錯身而過的時候,給了她一個憐憫的眼神。
「弟妹,你辛苦了」
惜惜淡淡的回以一笑,這幾日,憐憫的眼神她看的多了,君正安的可以算是最含蓄的了。
不過,確實挺辛苦的。
打點一家酒樓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屋里的丫鬟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一男一女相視而望。
男子的笑容溫潤如玉,女子的眼光亮如星輝。
「也不怕涼著」惜惜收回目光,打破了一室沉默。
幾步走到小櫃子前,拿出一條大毯子,蓋到了君毅凡的身上。
君毅凡的眼光一路跟隨著她,直到那雙縴掌正欲收回,輕拉慢扯,十指相扣。
「你信我」他的目光隱隱透著欣喜,語氣是十足的篤定。
「傻瓜」回給他的是一句嗔罵,卻暖入心頭。
四目相對,無需言語,他懂她也懂。
「為什麼不解釋?」知道是一回事,一點芥蒂沒有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惜惜從來就不是聖女。
許寧設局陷害君毅凡,許寧就是那邪惡的勢力,邪惡勢力不消除,光明從何而來。
「我不能,對不起」事發至今,君毅凡第一次對惜惜說這三個字,也只對她說。
「你就不怕我會生氣,會傷心,會對你失望?」惜惜問。
君毅凡的目光坦然而清明,無聲地傳達著一個訊息。
他知道她可能會生氣,會傷心,也知道這件事可能會使兩人的關系陷入僵局。
可是,有些事,別人不仁,他卻做不到不義。
「那許寧怎麼辦?」惜惜在意的其實不是許寧,然則,眼下,許寧的事卻又容不得她不在意。
「我只會有你一個妻子」君毅凡的話不像是承諾,卻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惜惜不懂他的自信由何而來。
只有一個,那麼許寧算什麼?小妾不是妻子,所以不算數?
惜惜自詡思想開放,仍然無法做到與其它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要麼完全屬于她,要麼干脆就不要。
是非黑白,總得分個清楚。
惜惜的主動到來,使得君毅凡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漸漸地開始消散。
他很快恢復了本性,拉著惜惜的小手就不肯放。
「娘子,床好硬,我夜里都睡不著」
「娘子,夜里好涼」
「娘子,晚上喝不到牛女乃」
君毅凡的語氣很自然,好似他和惜惜分開了很久很久。
惜惜哪里就肯上當,覷了他一眼,道,「又裝可憐」
說是不上當,嘴角的笑容卻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
君毅凡將此看在眼里,更加的賣力。
「娘子,你笑起來真好看。」
君毅凡偶爾抽風,惜惜基本上也早就習慣了。
說也奇怪,再肉麻的言語經了他的嘴出來,就是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不舒服,仿佛是再正經不過的事兒了。
兩人一起用了晚膳,惜惜欲走,君毅凡也不反對,就用那對水光粼粼的大眼瞅著她。
溫雅的笑容生生地透出點可憐巴巴的味道來。
得,惜惜只得將人給領回了白桑院。
她家的大貓,她不慣著也不行。
這頭兩人一和好,情勢瞬間急轉直下。
府里頭的謠言一下子都沖著許寧去了。
說她忘恩負義,妄圖麻雀變鳳凰。
老夫人明著暗著給麗娘提了好幾次,麗娘就是不正面應答。
更不用說給許寧正身份了。
這下子,府里頭的流言益發的迅猛。
段甄氣勢逼人,直直闖入了許寧的院子。
下人們一看攔不住,干脆避出去老遠。
許寧能不能成為姨娘,不好說,然則,這一位卻是正經的表小姐,誰敢明著攔。
「真真是好笑,做了這等事,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勢,寧姐姐果然有手段」
劈頭蓋臉就是一陣奚落,段甄將下人們的失職收入眼中,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幾許。
什麼嫻雅喜靜,全是假的,骨子里就是個賤民。
現在再擺出一副聖潔的樣子給誰看,府里頭哪個不知她許寧是個什麼貨色。
段甄來者不善,許寧硬是一眼都沒瞅她,壓根當她不存在,徑自破自己的棋局。
一通嗆聲打在了棉花上,段甄哪里受得住,上前幾步,三兩下掃了許寧的棋局,黑白棋子散了一地。
下人們听見了響聲,卻無人敢上前。
段甄冷哼一聲,笑的益發的得意,「連個奴才都不如,奴才還曉得什麼是本分,有些人卻永遠都學不會。可惜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許寧終于有了反應,卻是對著段甄笑的分外的燦爛,「是不是一場空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凡哥不會就此不管的。」
許寧的語氣過于篤定,君毅凡的性子她顯然猜了個十成十。
段甄亦是明白人,被許寧的笑容扎紅了雙眼,甩手就是一巴掌。
「不要臉,表哥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做得出來。」
她原也沒想到,不過三言兩語,就能將許寧的嘴給撬開。
許寧的回應,在段甄眼里儼然就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君毅凡果然是被陷害的。
可是,她們兩人都明白,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誰都無法扭轉乾坤。
「我是不要臉,可是我卻成功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有些人,只怕還沒這個機會」許寧不是不善言辭,她只是不想,只要她想,她可以將任何人說的啞口無言。
君毅凡的避而不見,麗娘的不正面應答,將許寧的耐心耗盡,面對段甄的嗆聲,她頭一次有了反駁的念頭。
她得不到,又豈能讓別人稱心如意。
「真是不要臉,賤人」段甄被說著了痛處,怒由心生,甩手還想給許寧一個耳光。
許寧反手就將她的手臂牢牢地扣住,捏緊,眼神凌厲的注視著段甄,一股殺氣在暗處悄悄的凝聚。
許寧的力道很大,段甄無法掙月兌,手臂傳來的鈍痛燒毀了她的心智,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抬腳往許寧身上猛踹。
許寧一個錯身,再一個甩手,段甄的力道來不及收回,踉蹌著倒在地上。
這下可好,被踩著尾巴的段甄爬起來,瘋了似地沖向許寧,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許寧是有功夫的,段甄不過是個嬌養慣了的大小姐,哪里是她對手。
段甄那幾下,張牙舞爪的,在許寧眼里就跟雜耍似的,根本不夠看。
許寧起了逗弄之心,段甄累的要死要活,一點好處沒撈著,反倒不知不覺身上臉上就掛了彩。
她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哪里來的,更是使出了吃女乃的勁。
下人們一看不好,趕緊通風報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