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妞正傳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作者 ︰ 夕末兒

用過晚膳,白氏單獨將白遲叫到了跟前問道,「遲兒,寫給家中的書信可是準備妥當了?」她知道,白遲每隔數日便會給杭州那邊去一封家書,短則幾個字,一句話,總不忘報平安、敬孝道,故而有此一問。

「回頭佷兒就要去寫,姨母可有話要捎?」

白氏等的就是這句話,今兒一事她可算是看清楚了,慕容峰對那丫頭到底是存了三分心思的,往後她即使要想謀劃一番,也得是合情合理,明面上叫人挑不出理來才行。如此便想到了借助娘家的勢力,當年白氏的婚事,白家可以說是給了慕容峰莫大的恩情,所以對于白家,慕容峰向來是禮讓三分的。

「無事,只是近來天氣開始轉涼,姨母便想起你父親的腿疾。」白氏的兄長也便是白遲的父親白光裕年輕時曾經從馬上摔下來,傷著了左腿,經過精心調理雖行走無礙,但每到天寒便會開始隱隱作痛,多年下來已成頑疾。

白氏乃是家中ど女,是白家二老年近中年方得的,與上頭幾個兄姐差了不是三五歲,白光裕之于她更是長兄也是如父,離家十數載,相見的次數寥寥無幾,白氏也是惦記娘家的。

白光裕的腿疾確實頑固,白遲記得每每到了冬日,寒風一吹,父親便疼的冷汗直冒,看了無數大夫都說無法根治,只能盡可能的避免受寒。為此,他也曾想游遍大江南北,做學問順便給父親尋訪名醫,無奈終是奢望。

「我這里有一瓶藥,乃是一姐妹所賜,據說對筋骨猶是有效,你將它連同家書一起捎給你父親。犯病時抹一點,再用手掌輕輕揉開,能去痛化淤,即使做一般的跌打損傷用也是使得的」白氏從一旁的匣子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玉瓶,遞給白遲。當初與幾個貴婦相聚品茶閑聊,其中一人說起這名醫所贈的藥水,白氏就上了心,後來托了關系,花了不少銀錢才將此藥買了過來。

瓶子雖小確很精致,一看即知是稀罕物件,白遲接了過來,甫一打開便聞到一股子莫名的清香,很快整個室內都沉浸在那股子幽香中。

「謝過姨母!」既然是與白氏交好之人所贈,必然是千金難買,白遲臉上已有了三分動容,姨母此人雖然蠻橫驕縱了點,到底還是惦記著家中的。

「謝什麼謝,都是一家人,我不能在二老身前盡孝,往後就靠你父子二人了!」忤逆父母之命,執意嫁給慕容峰,並且在離家千里之外的京城定居,白氏心里對二老還是愧疚的。

不願多提往事,白氏接著說道,「你在信上加上幾筆,就說我惦記著君家少爺,托付兄長前去探望一番。」這才是白氏真正的目的,前面的那些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

杭州與京城路途遙遠,消息往來不便,君家那邊有什麼動靜白氏自然是不知道的,上回從娘家傳來的消息事隔太久,白氏恐會生變,故而決定趁此機會求兄長一份臉面。

白遲和君家老二素來親厚,白氏自不會傻得問他,所以才會繞過白遲想到了兄長。白光裕當年待白氏極為疼愛,即使是後來出嫁也不曾忘了她這個妹妹,所以才會有白遲每年不辭千里的一番遠行。

「佷兒省的。」白遲悉數答應,看白氏臉色好上幾分,試探的問,「姨母,表妹的年紀也不小了,可是要與君家完婚了?」

君毅凡的才情為人,即使白遲也自嘆不如,如若不是君毅凡從來就無角逐之心,那才子一名又豈會落到他頭上。

慕容珠珠如果嫁予他,在他看來,算是高攀了,且不說君家如何富貴,端端是君毅凡此人便已是千載難逢的奇才了。

白氏早先听聞白遲質問慕容珠珠婚約一事,尚有幾分疑慮,今兒一听,心里一窒,不敢置信的說,「遲兒你……你難道不知那君老二已是半個身子踏進棺材里了……」

如若不是君老二身子病弱,白氏又豈會放過君家這門婚事?君家乃是皇商不說,更是杭州首富,其財富即使是十個慕容家也比不上,君老二雖非長子,可系嫡出,自小也是耳聰目明,慕容珠珠嫁給他原是一樁良緣……

白氏的話到了白遲耳中分外的刺耳,什麼叫半個身子踏進棺材里,她的意思是說君毅凡必死無疑,而且還會死的很快?

白遲看向白氏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忍不住開始在心里琢磨了起來。慕容珠珠不肯嫁是其一,恐怕更多的是眼前的姨母不肯讓她嫁吧。婚約一事,到底是長輩為尊,白氏一門心思想要退親,慕容珠珠再從旁哭上一哭,這婚想成都不行。

「姨母,佷兒也是多年未至君家了,不過尚未听聞二少爺的病情加劇。」自打君毅凡病後,君家便特意騰出了一個院子給君毅凡養病,平素派了高手把持,輕易不讓人出入,多年下來,君毅凡此人已是漸漸的為人所遺忘了,杭州人只知君家二少爺體弱多病,需得每日抱著藥罐子……

白遲確實是多年未曾見到君毅凡本人了,到底听聞白氏刻薄的言語,隱隱有些不舒服,那宛如謫仙一般的人物真的不能為老天所容?

「遲兒,姨母僅得珠珠一個女兒,從小如珠似寶的哄著長大,讓她嫁給一個藥罐子,你叫姨母怎麼舍得?」白氏尚未意識到有何不妥,為人父母者誰不希望兒女有個良配,姻緣順遂,她的顧慮是在情理之中的。試問,誰願意如花般的女兒嫁過去沒多久便要成為寡婦?

慕容珠珠如珠似寶,別人家的難道就似草如芥了?白遲不這麼認為,況且婚約是不容違背的,慕容珠珠已經十八,再不嫁也是師出無名「姨母,婚約豈容兒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婚約無疑是一尺戒律,任何有德之人都不該背信棄義。

不提這婚約還好,一提白氏就來氣。當年生下慕容珠珠時,慕容府尚在杭州,而慕容峰單單僅是一名貢生,君之謙是杭州少數對慕容峰另眼相看之人,听聞白氏喜得貴女,特地登門道喜,當日不過贊了一句,「此女必是如花似玉!」就這一句話,不過八個字,慕容峰就喜極而泣,緊巴巴的湊上去要和人家定女圭女圭親。

君之謙也不知是不好拒絕還是真有此意,還真同意了,兩個大男人悄無聲息就定了一紙婚約。

白氏听聞此事後,即使不願也無可奈何了,婚書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還有君之謙和慕容峰兩人的指印為證,想賴都賴不掉。

所幸君之謙當時膝下兩個兒子,長子是庶出,自然搬不上台面,與慕容峰定下的是老二君之謙,嫡出的貴公子,白氏才少了幾分埋怨。

「當日你姨父一頭熱,也未曾和我商量,便定下了婚約。」也便是自知理虧,慕容峰才會對慕容珠珠疼愛有加,言听計從。慕容峰此人一輩子就是活在愧疚中了,拆了東牆填補西牆,永遠做不到果斷。

「父母之命,表妹當嫁!」白遲點點頭,做父親的給女兒定親乃是天經地義,白氏拿這說事,顯然是起不了作用的。「表妹與君家的婚約乃是兩家早就說好的,如今兩人皆以成年多年,姨母還是早日為其置辦嫁妝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白氏已無再繼續下去的心思,到底是男子,不會了解嫁錯人對女子的傷害有多大,婚約一事,還是自個兒謀劃的好。

她是說什麼也不會讓自個兒的女兒嫁過去當寡婦的。便草草的結束這番對話,臨別時不忘提醒白遲,「遲兒所言,姨母會好好考慮的,你且回去寫信,記得姨母的話,叫你父親多多注意身體,家中二老年邁,望他多用份心。」

說罷,便招了紅姑送白遲出去,身影略有些落寞,她原先以為白遲定也是疼惜慕容珠珠的,想不到兄妹情深竟比不上與君家老二那麼幾年的情分,或許說比不上禮教的束縛。

屋內只點了一根燭火,靜謐的空間益發的幽暗,白氏獨自一人坐著,略微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再次抬起頭來時,眼神幽亮,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格外的清晰,如黑夜的餓狼,灼灼的盯著獵物。

她僅得慕容珠珠一個女兒,這麼多年再無所出,早就絕了心思,把慕容珠珠當成了唯一的依靠,她的婚事一定要順從她意,這次即使是慕容峰也無法阻撓。

當年白氏能夠讓白家二老妥協,接受慕容峰,那麼現下,她自然有的是辦法讓慕容珠珠的婚事也順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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