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二妞便拉著三多告辭。
李清玨笑吟吟的挽留道,「阿公呆會有事找你的,你若是走了,阿公得罵我了。看在我同武元的交情份上,你們再耐著性子呆一會吧。」
雖然李清玨盯著三多看著,李俊也听出弦外之音了,立刻笑著告辭了。他一走,二妞便放松了。
李清玨便帶二妞三多去池塘邊上了,依然是說有事讓他們自己呆著,不過這次端了幾大盤吃的瓜果擺著。
三多吃著香瓜笑嘻嘻的問,「石頭哥,不會又有人跑過來看我們吧?。」
李清玨表示一定不會,然後說有事去忙了。
等他一走,三多立刻問二妞上學的事,「阿姐,真的讓我來李家莊念書麼?」
對于三多上學的事,二妞也是很煩,三多又聰明又活潑,記人又強,就算真的家境不好,二妞都覺得田家垸與東平呆的書院不能去。倒不是說那里的夫子不好,而是說科考是很難的事,一定得有夫子精心的指導才行。東平小時也聰明的,但他不曾被夫子們悉心教導過,尤其沒有那樣言傳身教的指導過言行。就象東平總說二妞的言行不妥,如果他被精心教導過的話,他肯定會明白,不同身份地位的人,言行舉止要求是不同的。面對不同的人時,言行也是不同的。
現在三多上學,如果還是相同的夫子,兄弟倆人肯定會被比較,對三多也不利,會說,你哥哥當年如何如何。如果三多強的話,又會說,從小就比東平強。這樣總是比來比去,總會貶一個,二妞覺得不太好。
二妞沒有出聲,三多便滿臉擔心的說,「安哥比我還小大半歲呢,他現在已經在張家族學里呆著,以後我肯定是比不上他的。」
二妞听著心酸,模著三多的頭說,「咱們不一樣的,你早幾年晚幾年都沒事,安哥他若是不早點撐門立戶,他阿娘同弟弟就沒法子過下去。再有,日後你若是能考上進士,可以娶你喜歡的女孩子。你若是自己賺了錢,也可以娶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安哥卻不同的,不管他如何,他將來娶誰都不由他自己作主的。」
三多恍然大悟,乖巧的說,「這樣啊,那我去哪里上學呢?」
「你不要著急嘛,現在是哪里方便就在哪里上著先。」二妞忽然想起熊立華來,熊立華為人也很活絡會看人眼色,她決定回家讓徐氏打听下熊立華的夫子都是誰,是不是小時候家里先請了夫子的,「等我們賣糖能賺錢了,就看看能不能找只教幾個學生的夫子,貴是貴些,可是比咱們田家垸的好得多。你來李家莊念書,夫子們總是看重李家的孩子們多些啊。」
三多不依不饒的問,「那得等多久啊?」
「最多半年,半年我們就賺得到錢了。這些事,你全不要同別人講,連哥哥都不要說,我只算給你听。」二妞扳著手指頭算道,「你看,秋天去上學吧。我同叔叔講,咱們賣糖賺的錢先不要花,先借給阿娘蓋房子,冬天夠錢就冬天蓋房子,最遲明年開了春蓋房子。等蓋了房子就有地方請夫子教書了。你看,三姑父他們家也是有好多個孩子要念書的,對不對,他們家肯定肯同我們一起拼夫子的。」
二妞說著說著有些高興了,對啊,她怎麼早沒想到呢,如果能同吳金山家的孩子們拼夫子,那就完全請得起夫子了,夫子只教這兩家的孩子,自然會比教一大堆孩子精心得多。這些孩子們受重視程度肯定優于在學里一大堆學生,就算吳家只有一個孩子過來念書,銀錢平分,田家也承擔得起。二妞盤算著要怎麼樣讓徐氏去說服吳家的人,看徐氏那麼看不起吳家,就只是因為吳家地方偏僻,嫌他們見識會少些,那吳家應該也樂意讓孩子們來城里讀書的。二妞又盤算著自己有多少銀子,能出多少銀子出來。
三多興高采烈的笑著,「那就是說房子要蓋大些,讓他們來我們家也有地方住。到時候,我也有人一起玩了。」
二妞更是心酸不已,一想到田記雜貨鋪那麼小的地方,她便覺得三多好可憐。
二妞正說著,說著說著三多尖叫一聲阿姐。二妞莫名其妙,止住了說話,扭頭看,又有一個錦衣少年被幾個小廝簇擁著過來了。二妞忽然感覺到很憤怒,這少年同李俊有點象,亦是身形單薄,面容秀麗,令她回憶起那會李俊看她和三多的眼神,她覺得很不舒服,感覺好象被人稱斤秤兩一樣。
二妞很郁悶的回憶李俊的措詞,好象李俊覺得他可以掌握二妞姐弟兩人的將來一樣。呸,想都不要想,二妞安慰自己,張娘子應承過讓自己全手全腳的回來家鄉,那自己離開京城回不回來雲縣沒什麼大不了的,完全可以在別處另置家業,就算在京城也是有可能的。並且,李清玨當時就拒絕了李俊的提法,那李俊便肯定不是象張家的張一杰那樣,肯定不是大家公認的家族繼承人。
三多尖叫,二妞只看著。
那錦衣少年輕搖團扇,一臉惋惜的說,「你一定是我們本家的妹妹了,我叫李棟,你叫什麼名字?」
一听到本家兩字,又惋惜的口氣,二妞就有些抓狂,此處婚俗是同姓不婚,這貨為著是本家姐妹而惋惜,那就是說,他當二妞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女孩子了,可是,象他名字,這長相,二妞一猜就能猜到是李俊的兄弟了,就算是庶出的,非長子,也不是娶個本地土生土長的女孩子了。
這是明明顯顯的調戲!!!!
若是二妞是土生土長的李家的女孩子,或者會被他這種翩翩濁世佳公子調笑而覺得有些生不逢時,春心萌動,但是二妞是去京城呆過的,她再傻都知道要門當戶對條件相當才有可能。
比如說她三姑,田三姑長得美貌無比,不也是因為嫁妝及其他種種原因,遲遲未嫁,好容易踫到李玉山不計較嫁妝這些事才算有一門趁心如意的婚事麼?
二妞在心中冷哼,看那神情就不是什麼踏實穩重的人,指定是被人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條件相當二妞也看不上他,更不會高攀。冷冷的看著李棟的眼楮,二妞冷冷的說,「你們李家的女孩子是很漂亮,可是我算不得漂亮,因此你很不應該當我是你們李家的妹子了。我姓田來著。」
「原來是田家的……小田娘子,這便是三多吧,我听他們說你們倆好久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你們呢。你們怎麼不常來我們李家莊玩呢,有空常來玩吧。」李棟笑得樂不可支。
二妞目瞪口呆,不知道他為什麼笑得這麼開懷,難道這個竟然是個傻的。
看這樣子這人比李俊還不如,二妞無奈的皺眉,既然這人還知道自己要求被稱為小田娘子,想必也知道自己是在京城帶孩子的那個田二妞,不會隨便得罪,于是她很不客氣的說,「李棟是吧,石頭哥的阿公說有事讓我等著,我等了很久了。現在是農忙,我家里還有好多事,我們夫人也有事安排要做的,沒時間再等了。我們先回去了,麻煩你同李家阿公轉告一聲,有事去我們家里說吧,我們不會再來李家莊了。「
「阿棟,你剛才怎麼惹了小田娘子了,你趕快道歉,不然,我就去稟告三老爺去。」李清玨出現在門口,听到二妞冷冰冰的話語,立刻責備李棟。
自剛才李俊出現在平時李先謙待貴客的地方,他心中便有些惱怒,但是現在李三老爺一家子回來了,嫡系的人在李家莊自然是自由出入,誰擋著那里都擋不住的。他只好讓兩個人在旁邊看著,若是有人過去了,就留一個人看著,另一個人飛快的去報信。剛才他堂弟跑過去學說了李棟問二妞是不是本家妹妹的話,他便大怒,若真的以為是本家妹妹,為著閨名計,就更不應該擠在那里,應該馬上避開才是。
李棟見李清玨薄怒,立刻軟聲叫著石頭哥,哀求李清玨不要告狀,說知道自己錯了,一定不會再犯。
三多很有興致的看著,眼睫毛撲閃撲閃的。
二妞心中大忿,這不是帶壞小孩子嗎?她立刻再次禮貌的告辭,堅定的說,「我們家地里要收割,現在太忙了,我同三多要去做事。「
李清玨嘆著氣,勉強的笑著說,「你們能做什麼事,三多能做什麼,讓三多在這里玩吧。」
二妞堅決不肯,三多太聰明了,學壞太容易了,她怎麼可能留下三多,「三多可以去趕雀鳥,他很有用的。」
三多也笑嘻嘻的說,「我天天都有幫忙做事的,最少端茶送水是會的。」
李棟笑著對李清玨說,「這麼小的小孩子也做事,石頭哥,讓他留在這邊陪我玩吧,你去找幾個人幫他們家收谷子去。」
二妞跺了一下腳,忍著沒說什麼,拉著三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