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滿月禮完了,白遨夫婦沒回去,白老太君很是生氣。
她一向信任的長媳于氏柔聲勸道,「這次的迎來送往全是三弟兩口子打理的,一天下來多少賓客啊,賀禮也多,肯定得交接下。他們累一天了,二弟妹現在還在休養,估計今晚都不能交接,明天能交接完都算不錯了。」
白老太君想想也是,又想著在那邊見到道賀的眾多她不認得的客人,想必賀禮也是如山,整理核對也是花功夫的事,于是就按捺住沒生氣。
次日白遨夫婦還沒回去,白老太君自己安慰自己,那麼多客人,抬東西過去的下人都有挺多的,一一點數交接都得挺久了,明天應該回了。再次日,白遨回來了。
白遨笑嘻嘻的過來請安,白老太君拉著他問長問短,問他累了沒,好象都瘦了,要好好休息,責怪跟著的下人沒有好好照顧他,要他多保重自己。
白遨一概笑嘻嘻的答了。旁邊的人也都適當的插上幾句話,一時,其樂融融,母慈子孝。
說著說著就有人說到了前日康哥滿月禮多麼風光的事了,居然連太常寺的贊禮郎都請過去做贊禮。
白遨點頭,「是啊,好風光的啊,尤其他同張振很不對付,居然都去了,好給二哥面子。」
白老太君笑得眼都成一條縫了,「他素來是能干,自然是個個給他面子的。對了,你二哥現在成天不見人,他都在忙些什麼?」
「皇上倚重他,什麼事都讓他做,您都見不到他,我不是更見不到他了。」白遨依然笑嘻嘻不負責任的答道。
白老太君嘆氣,「唉,三郎的親事,我想著幾時同你二哥商量下呢,總是見不到人。你幾時見到他同他捎個話吧,就說我找他有事。」
白遨收起笑容,「母親,你這話就太過了,你這是說二哥不孝嗎?為皇上效勞這是多榮耀的事啊,你居然還忍心用家里的小事來煩他。」
一時冷下場來,眾人又打圓場,紛紛說些白逸為皇上效勞肝膽涂地眾皆有榮焉之類的話。
白遨又冷冷的說,「三郎不過是大哥的庶子而已,大哥給他隨便娶一門妻室就好了,居然還要勞動二哥,這太過譜了吧。二哥忙得要命,對他自己的嫡子都沒空照料,還用管兄長的一個非嫡非長的庶子。」
是的,白遨就是想鬧事,豈能隨意讓這事過去,反正目前在場的只有老太君是他的長輩,其他的人都是晚輩,于氏是女流之輩,又提的是長房庶子的事,諒她也不敢也不願擺大嫂的譜來喝斥他。
白老太君剛才都沒生氣,這次被氣到了,氣得直罵,「你這個逆子……」
于氏忙過去給她捶背。
白遨還在頂嘴,「我什麼地方沒順從母親的意思了,母親倒是說來听听。」
白老太君氣得不行,她這般抬舉長房的庶子還不是為了白遨好,免得將來白遨庶子結親也是草草。沒有嫡子是很煩,可是庶子也是兒子,抬高點位置就好了,只要家長重視,庶子走出去也能有人看重。偏偏這話她還不能說出來,這話若是她說出來,有了嫡子的長媳次媳都會恨她。在白老太君心中,最可恨的是趙氏生不出兒子來,那張氏卻離開京城生了兩個兒子。
不過白老太君沒想到趙氏恨她入骨,趙氏以為是她動的手腳讓自己沒有兒子生,日日對白遨笑臉以對,天天說白老太君的不是。
于氏帶著眾人哄了白老太君好久,白老太君才算心情好了點。白遨氣了她半天,自己心情也好多了,拱手問,「母親可還有事要吩咐,沒事兒子就去忙了。」
白老太君順口問了句,「福墨園那邊收了多少禮金?」她一向不願意提到張氏,此時便用福墨園這種住處名來代替。
白遨點頭笑嘻嘻的說,「確實是收到好多禮金,比我這輩子能拿到的俸祿都多。」
白老太君很是不滿,立刻開始抱怨張氏的不是,又沒分家,收了禮金也不知道送回來公中。
白遨本來急著要走,趙氏母女留在福墨園,白逸外面的宅子騰出來後,他就可以搬過去了,他得趕快收拾家里的東西。听到白老太君發牢騷,他就樂了。
白老太君說完後問他,「老三你說是不是?」
他就立刻爆發了。
「母親,這是二哥嫡子的滿月酒,二嫂還沒出月子,身子骨要養,您沒有去幫忙打理家務也就算了,沒出一個銅板幫忙置辦酒席也算了,反正大家是血親,趙氏為著您跑前跑後的幫過忙了。可是這些禮金關您什麼事啊?康哥是自立門戶了,他收的禮金是他自己的,二哥都沒權力伸手。」
看到白老太君又要暈倒的樣子,他加了句,「您可別暈,上次二哥要給康哥辦滿月酒您就暈了一次,每次都暈可嚇不到人了。」
白老太君氣得直發抖指著白遨「你,你,你……」了半天,終是沒說什麼。
于氏著急的喂白老太君雪泡縮皮飲,又急著阻白遨亂說話,怕真的氣著老太太。
白遨看著于氏頭上戴的珍珠鳳釵,想起趙氏同他講過那枝釵那麼多粒珍珠,都夠大夠圓顏色粉白,訂制最少得一千兩以上,又見于氏身上腰封上的花紋全是金線銀線緙絲,不禁又想起趙氏說的那種不僅費人工,而且那些線就得費不少錢,不由得大為不滿,冷哼了一聲道,「大嫂還是不要勸我,勸勸母親才是正事。難道你滿月禮那天沒去嗎?那些酒席歌舞,花了多少貫錢?打賞賓客的下人花了多少錠銀子?都不要提張家觀音誕施米施書花的銀錢。這些,白家一文錢沒出,有什麼理由去要禮金入公?就算是入了公,那天有多少是張家的親戚過去捧場,你不要說能還得了張家的禮,張家可是當白家是仇人了。」
于氏又氣又惱,「三弟這話說得卻不對,一家人本應該和和睦睦的住一起的,張氏搬出去住,我們都被人前人後笑了多少次了。三弟這樣講,好象還是我們欠他們的一樣。」
白遨只是冷笑。
于氏看著他的笑臉覺得特別的煩,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定是二弟妹說了我什麼了,是,是我管的家。二弟妹近十年沒在府里,二房的那些庶子庶女還不是我幫著照料的,不然,怎麼能個個都長大還出落得芝蘭玉樹般的。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二弟妹實在不應該怨我。」
白遨心中暗笑,果然是婦人之見,他是朝廷命官,同這種女人吵架簡直是手到擒來,他只輕輕搖頭,「嫡子嫡女若在,庶子庶女算什麼。實話說,我都沒同二嫂說過一句話,除了儀式上看到她外,其他時間我都沒見過她一片衣角。」
白老太君喝止眾人,「吵吵鬧鬧成什麼樣子,老三以後莫要提這種話,這事以後休得再提。」
白遨告退後邊走邊想,你不讓我提,我偏偏要提,直到搬走為止。等他走了後,白老太君才想起趙氏母女,听于氏說她們沒回來只白遨回來了,白老太君大為惱火,要于氏派人把她們接回來。
于氏輕言勸道,「母親,三弟回來時高高興興的,並不是同三弟妹吵了架的樣子,想必他也想留十二娘子在那邊玩一玩吧。」
白老太君想想何必再惹三兒子生氣,便不提此事了。
福墨園那邊,張娘子同意了趙氏把白逸的下人安置進來的提議,反正白逸在這里是有地方住的,既然白逸都能住,那他的下人住進來也沒什麼,反正宅子佔地面積很大,大家各自河水不犯井水是可以做到的。
趙氏欣喜若狂,這樣白逸的宅子就可以立刻開始騰了,騰了那宅子就是他們夫妻的了。當晚趙氏興沖沖的讓心月復捎口信回去給白遨,說已經獲得批準了,白逸的下人很快可以搬好,估計都不用十幾二十天就可以了,她讓白遨抓緊時間收拾好東西,最好是白遨先同白老太君吵,這邊安置好了她便回去同于氏吵,吵了就立刻搬出來。
于是白遨在白府對著白迢夫妻更是針尖對麥芒一般,一句話也不肯讓,一時白府里人人說話都要小心,生怕被白遨抓住說一頓。白遨是朝廷官員,口才自然不會很遜,可以隨便講一長串不帶喘氣的。
再傻再單純的人都會覺得這里面有些問題目,何況白老太君呢,她覺得定是趙氏挑唆得白遨同她離心,于是她氣得宣布自己病了,要趙氏母女回來侍疾。
白遨立刻悄悄捎信給趙氏不要回來,在眾人面前只說讓于氏侍疾就好,張氏生產後身子一直病弱纏綿,安哥康哥兄弟兩人無人照顧,無人打理家務,做為婆婆的白老太君理應去照顧張氏才對,現在老太君病了,趙氏于情于理應該代母親照顧張氏。而十二娘子正好在那邊學一學管下人和家務,總不能因為要侍疾就放棄這種管家務的學習機會。
白老太君拿白遨完全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