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錄 第一卷 大唐有女初長成 第五十五章 轉折

作者 ︰ 嘉瀅

深秋清晨的陽光呈現出淡淡的金黃色,空氣里凝聚著淺淺寒意。菊花和其它耐寒的花朵開得尤為耀眼,仿佛是想在這有限的光陰里展示著生命中最輝煌的一面。

雖然每個下人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可清晨的華芳園卻顯得安靜之極。

方睿坐在窗前一臉專注地閱讀著張瑩昨晚送給他的書籍。這本書包括與人交際時的禮儀、用語、以及如何察言觀色、怎樣捕捉一個陌生人心理、發生危急事情的應對策略……所有交際學、心理學的精華基本都囊括在這本書里。

「為了讓我能早日融入到忘憂谷外的世界,瑩瑩可謂是煞費苦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她的一番心意。」方睿覺得這本書的字里行間都浸透了張瑩對他的滿滿情意。

就在他心頭隱隱泛起甜蜜與酸楚的情緒時,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廝從外面進來稟報道︰

「方公子,我家郡主請你去玲瓏院用早飯。」

听說張瑩有請,方睿的心跳不知不覺開始加快,雖然只和她分開兩個時辰,可對于他來說他卻似與她如隔三秋一般。

這個時候他想起張瑩說過,在下人面前,他們兩個不可以象從前那樣隨意,于是,他暗自做了兩下深呼吸,勉強壓下狂亂的心跳。

接下來,方睿臉上露出雲淡風輕的神情,從容不迫地跟在小廝身後向外走去。

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

晨光映照下的華芳園別有一番秋的意味。

快到玲瓏院時,張瑩迎面走出來。

她穿著一襲素雅的淡綠色錦緞長裙,清晨的陽光掩映下,越發顯得她膚光如雪,眉目如畫,幾縷烏黑的秀發從鬢邊一直垂到頸部,愈發顯得她豐姿綽約、神韻超絕。

方睿覺得的眼楮又開始不受控制,因為他的目光死死落在面前那明艷端麗的容顏上。

想起他們兩個人現在要保持一定距離,不能招惹閑言碎語,他拼命把自己的目光收起,並且臉上露出一個禮儀性的笑容道︰「師妹早」

知道自己現在的神情與從前反差很大,方睿又害怕張瑩誤會自己變心,心中又是焦急起來。

急中生智的情況下把袍袖里面的那本書露出半截,意思是告訴她,他完全听她的話,才故意裝作現在這副樣子。

其實,他這樣的舉動是多余的,因為他臉上無論裝的多風輕雲淡,他眼中的關切之意絲毫沒有改變,這一點張瑩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方睿還蠻聰明的,真把我昨天說的那些話放在心里了。也真的肯為我而改變。」心有靈犀,張瑩看到方睿臉上的神情在一瞬間發生的所有變化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她心中不由得心中一甜。

電光火石間,張瑩臉上漾出禮貌有加卻帶著疏離還有一絲贊許的笑容︰「方兄早」

接下來,她又說道︰「請方兄隨我進去吧,玉菡姐和傲天哥在里面等著你。」

走進玲瓏院,只見玉菡和傲天已經坐在座位上等候。

在錦繡華服的映襯下,傲天越發顯得氣宇軒昂、玉菡越發顯得清麗可人。在這花團錦簇的富貴之鄉方睿身上還保持著原來那種至純至美的氣息。

人都到齊了,一隊侍女端著菜肴娉娉婷婷走出來。

幾個人一面吃,一面開始聊天。

「玉菡姐,傲天哥,我想把找到你們的消息寫信告訴乳娘和馮伯伯。你們兩個有什麼要說的話也一並寫下來。看到你們的親筆信,乳娘和馮伯伯一定開心極了。」

听到張瑩的話,玉菡沒有表現得多高興,她低下頭,心事重重地說道︰「我們在忘憂谷呆了這麼久,根本不熟悉外面的環境,听說爹現在也做了官,他和娘會不會覺得我和哥現在變成兩個山野之人給他丟臉哪?」

傲天听到妹妹的話後,他也低下頭默不作聲。

「怎麼會?天下哪有父母嫌棄子女的道理?馮伯伯和乳娘這些年想你們想得眼淚都快流干了。看到你和傲天哥出落得這樣超凡月兌俗,他們一定開心得不得了的。」張瑩急忙安慰玉菡。

「真的嗎?」。玉菡開心的神色剛一顯露,又擔憂地說道︰「我對外面的禮儀還有很多東西都一無所知。這樣還是會給父母丟臉呀。」

听到玉菡的話,張瑩心中不由得一動,她說道︰「玉菡姐,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因為我會專門讓人來教給你和傲天哥禮儀,方兄是師兄要陪著他們一起練習。」

接下來她又對玉菡說道︰「我保證等你們見到乳娘和馮伯伯的時候和現在完全不同。」

學會與人交往的利益是融入忘憂谷外面世界的第一步。張瑩正好借著派人教玉菡和傲天的機會讓方睿也更好地熟悉貴族禮儀。讓他以師兄的身份監督馮氏兩兄妹學習,算是師出有名。不會讓人覺得不正常。

听到張瑩的話馮氏兄妹不由得喜形于色,開始研究該寫什麼內容的信給父母。

方睿素來自制力強,知道張瑩的良苦用心,他的眉梢眼角透出幸福的神情。

吃過早飯,張瑩就想去匯通制糖作坊。離開月余之久,而且過兩天還要回洛陽城,她這兩天必須趕著後面的事情布置下去。

張瑩前腳剛離開,方睿也尋了個借口帶著管家趙氏給他的小廝語墨出了華芳園。

在流落到忘憂谷之前,張瑩為了外出尋找馮氏兄妹,已經把離開後,月余內的事情布置好。而王婷給派來的兩個助手和唐青平等一眾人很得力,所以在她消失的一個月內匯通制糖作坊運轉得很正常。

走進作坊後,張瑩就忙著和盤點貨物、材料、與賬房對賬。

見自己離開後作坊的利潤持續增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

張瑩在匯通制糖作坊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方睿在杭州城里開始了他的淘金計劃。

在張瑩離開之後,他想了很多,覺得自己既然決定要融入這個世界,從現在起就要想辦法先憑借自己的本事更好地生存下去。在忘憂谷外的物品需要用錢購買,他現在必須先賺到錢,有了生存的資本,然後才能實施自己建功立業的計劃。從事商品買賣是積累財富比較快的手段。

因此,他帶著華芳園的小廝語墨出來,想看看杭州城里什麼賺錢的機會。可是,逛了半天,他發現自己對這里的商品並不熟悉。不敢輕易去批發貨物。

方睿在忘憂谷中是醫生,對藥材非常熟悉。如果能在洛陽城開個藥鋪,再行醫治病,就可以安生立命。于是,他向語墨詢問附近哪里有藥材市場。

語墨年紀雖然小,可是,對于杭州城的一草一木都相當熟悉。他帶著方睿東轉西繞,很快就到了一個集批發與收購于一體的大型藥材市場。

「公子,你到這里來買藥?」走進藥市後,語墨不解地問道。

「嗯,我想看看這里藥材的價格。」盯著不遠處的藥材,方睿雙目放光地說道。

他的耳力和眼力都異于常人,在藥材市場里走了一圈,他對很多藥材的價格以及可以賺取的差價都初步掌握,這里買主和買主如何談價還價他听著也很受教。

在附近的一個藥攤上,方睿發現了個頭勻稱、外表整齊、氣味清新的白菊花。

深諳醫理的他知道菊花有散風清熱,平肝明目,解毒消炎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它的價格比較低廉。

就在方睿想拿錢購買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昨天把自己的全部家當交給張瑩保管,現在自己身無分文。

看來今天只能無功而返。他的眼楮很不情願地從中意的藥材上移開。

不經意地,他的手指不經意地踫觸到衣袋深處。

指尖傳來奇異的觸感。他從衣袋里拿出一個褪色的香囊。這個香囊是年幼時養母給他縫制的,那里面沒有什麼香料,只存放著兩顆純銀打造的珠子。那是他在忘憂谷一年一度舉辦的賽馬會上奪冠時的獎品。

因為忘憂谷的人從來都是以物易物,沒有花錢的習慣,所以,這放著銀珠的香囊他一直帶在身上。

購買藥材的本錢有了,可是他又犯了難,因為他不知道這兩顆銀珠有多重。能值多少錢。

語墨察言觀色的本事很強,看到方睿拿著兩顆個頭碩大的白銀珠子發愣,就猜出他想做什麼,開口說道︰「公子,那邊有交換零錢的地方。」

方睿順著語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裝潢與眾不同的房屋,上面寫著五個字,兌換銀兩處。

那兩顆銀珠有一兩重,而且成色上乘,兌換處的銀兩成色低,還多找給他兩厘碎銀子。

方睿帶著兌換好的銀子,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轉折——藥材買賣。

因為對藥材和藥理熟悉非常,再加上他儀表不凡,買藥的人沒敢小瞧他,他與人討價還價倒很順利。

因為買的藥材量巨大,方睿只好讓語墨去雇個馬車。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公子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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