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危險的氣息正一點一點蔓延,林愛卻將頭埋于雙臂之間,絲毫未感覺到危險的臨近。
「愛兒小心」伴隨著安斯的低吼,砰的一聲巨響,仿佛什麼在身邊炸開。林愛猛地抬頭去看,安斯的身體瞬間彈了出去,重重砸落在一旁的山壁上。
「安斯——」林愛驚呼著,飛快站起身奔跑過去,卻在還未到達安斯身邊就被一股氣流擊倒在地。
「愛兒——」小正太口鼻噴出濃稠的血漿,艱難的爬起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林愛感覺到渾身的力量都被抽離,骨頭仿佛散了架子一般,酸痛的要命。驀然回身,立刻驚的一身冷汗。魔王霍利斯已然屹立于跟前,周身散發著冰冷而危險的氣焰,眸光如火,陰鶩而凜冽的盯著林愛。手掌卻緩緩抬起,一團黑色的火焰慢慢從掌心里鑽出。霍利斯目不轉楮的盯著林愛,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不,不要……」林愛下意識的拼命後退,仿佛預感到了什麼。他是準備要殺了自己吧?想不到自己居然這麼快就要死去,雖然不怕死,只是那唯一的缺失卻讓人遺憾終生……林愛悲哀的想著,緩緩閉上了眼楮……
噗的一聲,鮮血四溢,溫熱的血漿噴在臉上,周身卻並未感覺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林愛驚訝的睜開雙眼,猛然發現一個黑影護在了自己的面前。汩汩鮮血正是從他的身體里噴涌而出……
「安斯」響徹山谷的嘶吼,林愛雙臂環住安斯的身體,聲音都在發顫,一邊又一邊的呼喊,眼淚 里啪啦的滾落,打在安斯的臉頰上︰「安斯,不要,安斯,不要……」
除了呼喚林愛已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血像水龍頭一樣流個不停,安斯的臉漸漸變得慘白,身體也越來越冷,漸漸的變得僵硬……
「愛兒……」安斯的手吃力的抬起,想要抹去林愛的淚水,卻在還未踫觸到林愛臉的時候,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安斯——」
林愛的聲音嘶啞而絕望,一次又一次的搖晃著安斯的身體,卻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反映。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安斯,安斯,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說話?安斯,求你睜開眼楮……
林愛緊緊環抱著安斯的身體,淚水打落在安斯早已變得冰冷的身體上。已經無心再去顧得自己的安危,她不敢相信安斯就這麼死了,為了保護自己……呵,果然還是自己害了他
「既然這麼傷心就陪他一起去死吧」霍利斯冷笑著,再次抬起手掌,毫無憐惜之情再次對準林愛揮去。
火焰翻滾而至,卻在幾乎貼近到林愛的身體處被另一團黑色的旋風撲滅。霍利斯與林愛同時轉頭,卻只見笑容清冷的少年默默的佔據一旁,黑曜石般的眸子閃爍著咄咄的光彩。
「小月,你瘋了為什麼救她」魔王霍利斯滿臉的難以置信,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會幫助一個人族。
「請放過她」初月不動聲色的走到林愛的跟前,擋在兩人之間,確保林愛此刻是安全的。
林愛還沉浸在安斯離開的悲慟之中,雖然震驚于初月的反映,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依然緊緊環抱著已經變為貓咪的安斯,雖然黑貓的身體早已冰冷僵硬,卻讓然不肯放手,摟在懷中。
初月瞥了一眼林愛懷中的黑貓,抿進嘴唇,再次迎著霍利斯的目光,堅定的道︰「請父王放過她,她是我的妻子。」
「這個時候倒記得我是你父王了?」魔王冷笑,不屑的道︰「我看你是瘋了吧?結婚一說也無非是為了怕她成為我們進攻人族的阻礙,如今已經攻陷風之大陸,她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何況她現在的力量都被鎖住,如果不抓緊時機會構成大錯的」
初月緊抿著唇,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將女孩緊緊的護在自己的身後,仍毅然決然的道︰「不要給我說那些所謂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要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就算是你,也不行。如果你一意孤行,那麼就別怪我……」
魔王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吼道︰「你說什麼?你是我的兒子是我魔族的繼承人竟然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
初月搖搖頭,面容依然沉靜自若︰「既然如此,那麼別無選擇,請動手吧。」
霍利斯幾乎氣結,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護著一個人族的女孩,不惜與自己為敵。霍利斯越想越氣,一個火球打過來,初月立刻施以同樣的火焰去格擋,兩股黑色的火焰擰在一起,在天空中發出劇烈的聲響。
魔王居然與自己兒子動起手來,魔族部下無不大驚失色。起初魔王只是想要嚇唬一下無法無天的兒子,沒想到初月出手狠毒,連續重擊,招招致命。分明是想要致霍利斯于死地。
霍利斯驚訝的望著眼前目光冷冽的少年,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血濃于水的唯一至親。剛見到他的那一刻,少年的臉上就掛著滿滿的冷漠和不屑,他只以為那是分隔已久的生疏,時間會化解一切。可是時間一天一天的流走,他不但沒有感動他,還使得他格外的憎恨自己。呵……被自己親生兒子憎恨,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他巴不得自己死吧?霍利斯的心里一陣徹骨的冰冷。
既然初月無心繼承魔族,那麼霍利斯也不想再去逼迫。惡魔本性就是殘酷而冷血的,即使面對自己的至親骨肉也是一樣。既然得不到,那麼惟有毀滅才得以轉機。霍利斯心下一橫,咬緊牙關,加深了魔咒,全力以赴朝初月的方向攻去。
初月的實力畢竟與霍利斯相差懸殊,幾個回合下來已經非常吃力,身體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創。只是緊緊的盯著霍利斯,一聲未吭。身體流淌著一半魔族的血液,他自然知道魔族的殘忍和冷酷。霍利斯已經痛下決心,他看得出來。是強留還是毀滅,霍利斯身為魔界之主必然會選擇後者,大敵當前,卻還有抽出時間來清理自己門戶,實在有夠無奈。
初月這樣想著,忽然不可抑止的笑了起來。明明是笑,卻包含著那麼多的心酸和無奈。自從降臨在這個世上,他從來沒有一天不在排斥著自己。無論是身份還是身體,從來都讓人心力交瘁。當得知自己是魔族的王子,魔王的兒子,他恨過,怨過,卻無處訴說,只能把苦澀吞進肚子。他從來不怕死亡,死亡對于他來說不過是種解月兌。這個世界上,他最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本來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月兌,可是他卻不想死了,不是害怕死亡,而是現在心底早已有了牽掛著的人。如果死了,林愛,怎麼辦……
初月下意識的轉頭望向遠遠站立一旁的少女,少女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不參雜絲毫雜質。此刻卻帶著點迷茫和迷惑不解。是的,林愛不明白初月為什麼會拼了命的要救自己,他們明明是父子,卻仿佛有著血海深仇一般。魔王的手下絲毫沒有因為骨血而手軟,反而步步緊逼,企圖要將初月殺死。
林愛的心里越來越亂,潛意識里她很擔心初月,她不想他有事,看到他受傷仿佛用刀子一樣割在她的心上,不自覺的心痛。
這究竟是怎麼了?他是誰?我是誰?初月……
林愛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要炸裂開一樣,小心的放好安斯的原身,林愛雙手抱頭,痛苦的蹲下來。記憶好像破碎的碎片,七七八八的散落,腦子中又似乎有一條透明的線,想要將這些零散的碎片穿梭起來。可是每穿一次,頭就痛的像針刺……
初月……記憶……初月……記憶……
我究竟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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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初月分神之際,霍利斯一個火焰重擊過來,不偏不倚擊中初月的胸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噴出,初月的身體一個趔趄,跌倒在地。艱難的單膝跪地,單手拄地,初月的眸中絲毫沒有任何退縮和恐懼,嘴角揚起一抹不屑。面對霍利斯的逼近,只是低聲道︰「殺了我吧。」
霍利斯更氣,事到如今,初月仍不肯求饒,反而骨子里透著難以馴服的傲氣,自始至終從未改變。
霍利斯暴怒,低吼著︰「那你就去死吧」說著雙手結印,電光火石之速朝著受傷的初月再次襲擊。
初月已然沒有了力量再去反抗,心下絕望的同時也有深深的不舍。眸光緩緩轉向那痛苦抱著頭的少女,心中漸漸溢滿苦澀……
林愛,對不起,又要扔下你了……
輕輕闔上眼,身體卻未感受到預期而來的痛苦。巨大的爆裂聲在耳邊炸開,初月倏然睜開雙眼,看見的卻是鏡夜慢慢滑下去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