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書 第二卷 第一六九章 齊家表兄

作者 ︰ 鬼鬼夢游

「公子,齊府公子來訪。」

柳卿眉眼一挑,終于還是來了,從那天的主動示好她便知道,這位齊府公子會登門拜訪,不然那番賣好便白搭了。

「請至前廳,我換身衣服就來。」

「喏。」

天氣太熱,柳卿今兒個都還沒出無塵居,穿著上就更隨意了些,不過這樣出去見人顯然是不行的。

全嬸邊給公子著衣邊輕聲提醒,「公子,這明里暗里的人不少,雖然都是家族的人,但總歸是男女有別,您還是注意著點。」

「全嬸,我全身上下也沒露哪兒,就是稍微寬松點,沒事的。」要是在後世,這時候穿一身吊帶短褲該多清涼,她已經很自律的盡量把自己包嚴實了。

可是您沒有束胸啊,就您那尺寸不論寬松與否都遮不住……全嬸咬住下唇,免得自己說出冒犯的話來,算了,還是她平時多看著點吧,這麼熱的天再整天束上那束胸布,確實是難受了點。

前廳中,等候的兩人都有些坐立難安,第一次入柳府,出乎他們意料的順利,門房收了他們的拜貼便直接請進來了,很明顯有被交待過,齊家業暗暗感激柳卿說話算話。

「家業,你不該帶我來的。」另一個穿著上和齊家業有著差別的男人輕聲責備,兩人關系向來親近,知道表弟是為他好,可是,這柳府實在不是現在的他該來的,這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欲進其門而不得法,他以為表弟遞上拜貼後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被拒絕,沒想到還真進來了。

齊家業看出了表哥的局促,身在世家他哪能不知道表哥在想什麼,心慢慢的安定下來,安撫道︰「表哥,柳兄是個很好說話的人,而且據我所知,他很愛才,不會給你臉色看的,你不要多想,咱們不一定非得求他什麼,就只當是個簡單的拜訪就行了。」

「好吧,我盡量不給你丟臉。」

「什麼給我丟臉,你都給我長盡臉面了。」明知道表哥是自我解嘲,齊家業還是忍不住得意,這次科考世家中掙得了名次的一共也不過四人,他表哥就是其中一個,現在表哥雖然是庶子,但是在家族里已經沒人再敢欺負了,這樣,他娘也就能少擔點心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不再說話,齊齊起身看向門口,柳卿跨過門檻,笑意盈盈的道歉,「抱歉,齊兄,等久了吧,換了身衣服才出來見客。」

「沒有等多久,柳兄,這是我表兄範志然,表哥,這是柳卿柳希及。」

範志然有些緊張的拱手行禮,柳卿這名听得太多了,見面卻還是第一次,「見過柳公子。」

「不用這麼拘束,隨意坐吧。」

分賓主落坐,柳卿看了下仍有些局促難安的範志然一眼,笑問齊家業,「這便是你說的那個參加了科考還中了二甲的表兄?」

「對,柳兄你知不知道整個京城世家中,只有四個人得了名次,我表哥就是其中之一,厲害吧。」

一臉驕傲的齊家業像個急于炫耀的孩子,讓柳卿看得莞爾,範志然則有些不好意思,輕聲呵斥道︰「家業,別瞎說。」

「我說的是事實,哪里是瞎說。」齊家業駁了句嘴,看柳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才轉了話題,「柳兄今天不忙?我還以為應該有不少人登門拜訪,所以都沒敢早點來。」

柳卿撫了撫自己寬大的袖子,讓它們垂得更加自然,話回得有些漫不經心,「我一不是他們的考官,又不是他們的授業恩師,為什麼要登我這門?啊,有一個,來找我麻煩的,讀書讀傻了,被人三言兩語挑唆了來質問我,真是不知所謂。」

兩表兄弟面面相覷,還真有這樣的人?是外地來的吧,京城中人哪有這種蠢人。

「後面有人在挑事?」

到底是世家中出來的,能很快看出來,柳卿大方的點頭,沒有隱瞞,「恩,是哪家我也查清楚了,齊兄,你說我是不是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太好說話了,所以才總會有人相欺?」

齊家業把他所了解的柳卿細細的想了一遭,表現得還真是挺無害的,就算有人招惹了也沒見他有什麼動靜,平日里說他足不出戶都不過份,紅fen場中也不見他,感覺是個挺干淨挺老實的人。

但是這兩詞明顯又和他不搭邊,就笑得那莫測高深的模樣,哪里干淨了,哪里老實了?

齊家業回答得很實誠,「柳兄,我只能說你表現得太好人了。」

柳卿點頭,「記住了,以後我不會留情的,唔,現在這個就不要放過,還真當我是沒爪子的病貓呢」

齊家業低頭喝茶,他什麼都沒看到沒听到,反正他齊家沒打算和柳家沒敵,好歹也落不到他頭上來,無事無事。

柳卿看向範志然,對這種老實的讀書人,她一直都挺喜歡的,「皇上已經下旨賜宴了吧,是什麼時候?」

範志然在位置上微微俯身,「是,在三天後。」

「唔,也差不多,皇上等不及要重用你們了,範兄想留在京城還是去外面為官?」

範志然有些惶然,這個問題父親也說起過,真的就是說起,不是問起,沒有他發表意見的余地,直接就幫他做了決定,眼中閃過澀意,低聲回道︰「應該是留京。」

就算是庶子,一旦能得用,家族也是不會放過的,柳卿非常明白這點,這範志然顯然就被家族牢牢的套住了,心性不夠狠辣堅定的人,最終也只能為家族服務。

「留京也沒什麼不好,出去外頭看著像是月兌離了家族的掌控,但是外頭現在局面不好壓制,皇帝又急于收權,一個不好便自身難保,在京城中就算萬千的拘束,至少要操心的事還是要少一些,既是留京,你安心呆著就是,多學多看,等自己有了可以和家族對話的權力,家族才不能再把你等閑視之,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範兄說呢?」

範志然眼中光芒連閃,他听得明白柳卿這話里的意思,家業帶他來這里,無非也就是希望能得柳卿提點幾句,沒想到目的這麼容易便達成了。

家族的束縛他不是不想爭破,只是,何其艱難,母親一日還是他**,他還離不了那個地方,除非,他能更出息些,出息到家族不敢再輕視他。

「柳公子說的極是,志然受教了。」

人家的家務事,原本就沒她多嘴的余地,她最多也只能說這麼幾句而已,若是他能听進去那是最好,也沒駁了齊家業的面子,若是他依然還是懵懵懂懂,她說得再多,也沒什麼用。

齊家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都沒听到,心中卻是大大的松了口氣,他這表哥看似軟和,其實性子極傲,不然也不會去參加科考,為自己謀出路,可是他又極孝順,絕不會丟下小姨不顧,所以,他還是只能被那個家族死死拖住。

今天終究還是來對了,有柳卿這番話勸導,表兄能明白過來的,只要他夠強了,家族再有什麼事也只能和他商量著來,而不是想如何便如何,表哥能達成目的的。

能在科考中博個名次,範志然談吐自然不凡,柳卿引導著把他帶進話題里面來,就連學問不怎麼樣的齊家業也覺得相談甚歡,絲毫沒覺得時間的流逝,直到無意間憋了眼漏斗,才驚覺已經這時辰了。

「柳兄,今天打擾你太長時間了,真是奇怪,既沒美女,又無美酒,光喝茶居然也覺得高興,哈哈哈。」

柳卿挑起眼角看他,「齊兄這意思是在怪我怠慢了?美女確實沒有,有也是我自個兒的,美酒嘛,倒是可以滿足你,阿未,去叫小米準備一些好酒,一會讓兩位公子帶走。」

「喏,奴這就去。」

說起小米,就想起了他那一茬事,府里已經在做設宴的準備了,只是美女還沒有蹤影,也不知道闕子墨到底找到沒有,「齊兄,不久後我府里會有一場宴會,提前透個信給你,請攜美同來,至于範兄,你要是願意來,我自然會送貼子到府上,不過,我希望你不要來,不管什麼地方,總有些自認高人一等的人。」

範志然笑,當了這麼多年庶子,他怎麼可能不懂這些,「柳兄放心,我不會自找難堪的。」

「再過得二十年,這嫡庶之間哪還有這麼大差距,再過得四十年,嫡子也得憑真本事才能掌家,齊兄,別瞪我,好好教你兒子,別跟你似的,什麼都學個稀松,唯有吃喝玩樂學得精通。」

「只會吃喝玩樂照樣當家,我們這一輩真正有本事的還有幾個,湊一堆就是些葷事,等真正當家了,身邊也有幫手,哪用事事都管。」齊家心里明白不是這麼回事,也打算以後自家小子要好好教育,可是嘴里還是一樣的不服軟。

柳卿也不管他有幾分底氣說這話,哼哼兩聲,話都懶得接。

「公子,準備好了。」小米進來稟報,那紅紅的鼻頭讓柳卿很想問問他是不是偷喝酒了。

「唔,放到兩位公子車上去吧。」

「喏。」

柳卿斜眼看了下齊家業,「怎麼樣,美酒可是奉上了,下次我設宴時別只顧著喝酒看美人,機靈點給我接話。」

「哈哈哈,就知道你是有目的的,要是我沒記錯,你這府里可是一次都沒有宴請過,這次突然宴客,說沒有目的都沒人信。」

「確實是,本公子我看中別人的一房姬妾了,打算來個以美易美,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齊家業來了興致,掃了眼他身後一直安靜侍候的人,「以美易美?哪個?你府里的紅玉?京城中的美姬艷妾哪個還及得上紅玉?能讓你柳公子看中。」

「紅玉?」柳卿回頭,抓過紅玉的手在掌心把玩,「我家紅玉可不送人,她是要一直陪著我的,這京城中的美人加起來也比不過我家紅玉。」

「難不成你府里還藏了美人?柳兄,都說你在府里是潛心做學問,這美人要是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你府里,到時候只怕沒什麼好听話。」

柳卿笑,滿不在乎的,「我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就已經傳得再難听不過了,那我就自己敗了自己名聲得了,要這麼個名聲干什麼用,紅玉,公子我今兒個想喝粥,再拌兩個你拿手的涼菜。」

紅玉福了福身,笑容溫柔,「喏,紅玉這就去準備。」

齊家業和範志然打量著這個仿佛洗盡了鉛華的女人,沒有艷麗的妝容,華麗的服飾相襯,眼角眉梢的風情也收斂殆盡,但是那種美依舊少見,比之以前更多了幾分清新,這柳卿還真是讓她改頭換面了,不過兩人都是聰明人,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該放在心里。

「那我就靜等美人出現了,哎,看過紅玉,我怎麼覺得自己那幾房姬妾就沒一個拿得出手的呢?趁著還有時間,得再出去踫踫運氣,說不定就能找個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

柳卿嗤笑,「記得早點起,不然起晚了就被別人撿走了。」

範志然忍笑,也加入調笑的行列,「還要注意身體,別美人在懷卻有心無力。」

齊家業啞然,盯著範志然的眼楮只差沒突出來了,「表哥,怎麼只來了柳兄這里半天你就變壞了,以前你可不會說這話。」

「不說不代表不會。」出身世家,什麼話沒听過,什麼事會不懂,他只是習慣了隱忍罷了,剛才會沖口而出,也是因為這是在柳府,這個讓他非常放松的地方。

不說柳卿的態度一直極好,就是那些個使女侍從也都顯得份外不同,他們的注意力一直在他們的主子身上,說到高興時他們會一起跟著笑,有人在他們主子手里吃了虧時,他們便是一臉的與有榮蔫,這是一群把忠心完全交付了的人,在他們眼里,只有他們主子的存在,因他們主子的喜而喜,怒而怒。

世家都訓練有忠于家族的死士,但是那種被迫的交付忠心,又哪里有這柳府的人鮮活,對,這里的每個人都是鮮活的,哪怕他們只是個奴婢。

「時辰不早了,家業,我們該回了。」

齊家業起身,動了動脖子,「柳兄這里舒服得讓我都不想回去了。」

「我不會邀請你住下的。」柳卿隨著起身,笑語道。

「本公子家里也舒服,嘁,走了,表哥。」

範志然微微彎腰行了一禮,「今日受益菲淺,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什麼都沒做,全靠你自己,只是這官場中該退時退一步無妨,但是該爭取時,也不能一味的退讓,不要失了銳性。」

「多謝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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