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孤女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赴約

作者 ︰ 寶蠻蠻

一早醒來,外面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文漪推開窗向外面望去,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輕薄的雪花。三公主的烤肉宴會就是今天,吃過早飯,文漪給蕭老夫人請過安,並且稟報了一會兒要去三公主府的事以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文漪的心情十分的復雜,要說去公主府,那文漪是千萬個不願意,甚至,因為要見嚴世榮,也讓文漪感到十分的踟躕。理智上,文漪明白自己不該再見嚴世榮,也不該再想他,一直以來,文漪也是努力這樣做的。然而現實卻並不能盡如人意,兩個人在前世有著青梅竹馬的感情,從兒時起的相依相伴,使文漪對嚴世榮有著天然的信任與依賴。雖然嚴世榮今生拋棄了文漪,文漪也在痛不欲生時恨透了嚴世榮,然而事過境遷之後,涌上心頭的除了恨,往往也有那無窮無盡的往事,以及對往事的懷念。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文漪已經斷斷續續地听說了三公主是怎麼樣一個人,也大約知道了嚴世榮當時是處在何種的境地,才答應與三公主結婚的。嚴父的入獄,以及嚴子璇間接地死亡原因,都漸漸地傳了出來,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竊竊私語的話題,文漪自然也听說了。當文漪知道這樁婚姻是以嚴家全部人的身家性命為要挾,才得以完成時,文漪感到一陣陣地心痛,心痛嚴世榮的情非得已。而此時,在文漪的心里,那些最初的恨意不知不覺間,已經漸漸地被這份心痛沖淡,填滿了。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文漪和嚴世榮兩個人並不是心甘情願分手的,完全是迫不得已,是現實拆散了他們。而兩個人的感情又絕非一般的情侶可比,不要說那十幾年的相伴,就是那份劫後余生後再度重逢的驚喜,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了。更何況,世上的女人又有幾個真能做到絕情?都說想要快刀斬亂麻,可是感情這種事,談何容易?真到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現縱然那個人負了你,你卻還是沒有辦法真的做到忘情棄愛,心如止水。

那一個個失眠的夜里,淚濕枕畔的時候,一面咬牙切齒地恨著那個人,可是不是依舊希望他能回頭,希望此時電話可以響起,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可以依舊如相愛時一樣,對自己一整夜一整夜地溫柔款語。面對感情時,女人大抵如此,文漪也不例外。所以,當文漪明白嚴世榮其實並不是真心想娶三公主時,那些刻意塵封的柔情與思念就再也擋不住,如出閘的洪水一樣奔涌而出,瞬間佔據了文漪的整個心房,整日整夜地折磨著文漪。

雖然此時的文漪已經嫁為人婦,雖然蕭博淵也待文漪極好,甚至于,是蕭博淵在文漪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娶了她,文漪不是不感激蕭博淵,可是感激畢竟不同于愛。沒有人能夠在相愛那麼多年以後,馬上就可以忘情,文漪深刻地明白自己此時還不能忘情于嚴世榮,所以,文漪並不想再見嚴世榮,畢竟感情的閘門一旦打開就不是那麼好控制的了。

但是,拋開理智的情緒,文漪的內心深處也有小小的悸動。怎麼能不渴望見到那人呢?甚至也希望自己的身影可以映在那個人的眼底,直至印在那個人的心上。文漪不由自主地放任著內心的渴望,對著鏡子認真地梳妝,一遍遍整理著頭發,臉上也輕施粉黛。此時的文漪的心髒跳得有些慌亂,咚咚地直響,真和熱戀中的情人要見面之前一個樣。床上擺著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文漪不知道該穿哪一件,最後終于選定了一件亮白緞面的小襖。當文漪把小襖整齊地穿在身上,面對著鏡子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到有些頹然,自己這是在干什麼?文漪忽然覺得身上沒有力氣,有些垂頭喪氣地坐在了床上。

文漪在心里對自己自言自語道︰「文漪呀文漪,你這是要干什麼呀,你已經嫁人了,你是個有丈夫的女人,你的丈夫在外面打仗,你怎麼可以在這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滿心歡喜地想著要去見舊情人呢?這就是你的為妻之道嗎?何況你的丈夫也算是你的恩人呢。」

文漪一遍遍地在內心深處提醒著自己,不可以行差踏錯,過了好久,文漪才又站起身來,穿上了外衣,是一件大紅猩猩氈的披風,戴上瓖著白狐狸毛的昭君帽,手上同樣是一件白狐狸毛的暖手筒。文漪走出房門,吩咐下人套上馬上,就向三公主府而去。

蕭老夫人一早就听文漪說起今天要去公主府赴宴的事,本來蕭老夫人也想叮嚀文漪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難以出口,也就罷了。此時下人來報,「少女乃女乃剛剛已經出門去了。」蕭老夫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就讓下人下去了。

這個兒媳婦總讓蕭老夫人有種看不清的感覺,永遠都是那麼沉靜,不愛言語,可是卻讓蕭老夫人的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沒來由得就是覺得有那麼幾分的不安定的感覺。蕭老夫人正沉思的時候,剛剛出去的下人又回來了,「老夫人,涼王妃與少夫人到。」

蕭老夫人一听倒是一愣,心說她們婆媳怎麼來了?不會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可是不管蕭老夫人心里是怎麼想的,還是趕快站起身來親自迎接涼王妃。

說起來,現在這個涼王本是先帝最少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皇上的叔叔,所以算起來,這位涼王夫人雖然與蕭老夫年紀相當,可是按輩份算,卻是蕭老夫人的長輩。

「嬸子這大冷天的怎麼想起來到我這兒來了?快點進屋吧。」蕭老夫人滿面笑容地向涼王夫人打招呼,並且特地沒有叫王妃,而是以親戚關系稱呼。

「就是這大冷天的,想到你一個人在家,怕你悶得慌,我才帶著寶姝一起來看你了。」涼王妃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道。

蕭老夫人一听不由一愣,心說這話是怎麼說的,她們怎麼知道就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呢?莫不是這話里有話嗎?

蕭老夫人也不急于答話,只忙著讓座,又吩咐下人趕快上熱茶,一時三人坐定,涼王妃見蕭老夫人沒接自己的話,于是閑閑地說道︰「怎麼,莫非我說錯了嗎?難不成你的兒媳妃在家不成?那怎麼不見她出來見人呢?」

蕭老夫人見此,只好說道︰「王妃這是說哪里的話,文漪要是在家哪里會不出來拜見王妃呢?這不是恰好有事出去了嗎?。」

涼王妃听了蕭老夫人的話,不由得一笑,說道︰「我就說嗎,我還真不信三公主請客,會有人敢故意不到的。」

蕭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原來這涼王妃的確是準知道文漪去哪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時候,涼王的兒媳妃寶姝忙說道︰「老姐姐,這不是我家的盛宣也被三公主下帖子請去了嗎?這在京的皇族哪家都去了什麼人,你說這還能是什麼秘密嗎?姐姐也不必藏著掖著的了。」

蕭老夫人面上有些訕訕的,可是嘴里倒是依然不認帳︰「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哪里就藏著掖著了,不過是你們也沒問起我這兒媳妃去哪里罷了,去三公主府赴宴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這有什麼可瞞人的呢?」

涼王妃一听,不禁冷笑道︰「大佷女要是這麼說,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許是大佷女前世是個菩薩,心胸寬大得不是我們一般人可比。這事若是換了我,那可是萬萬不成的,竟然還縱容兒媳婦去見舊情人。要我說呀,要是兒子在家,我們這些做婆婆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畢竟是好是歹自己的兒子願意,我們做娘的也是沒法子的。可是現今你這兒子可是不在家的,莫非你這做娘的就不管管嗎?。」

蕭老夫人心里有些不悅,可是嘴上也只好說道︰「嬸子這是說哪里的話,我的兒媳婦怎麼是去見舊情人呢?不過是去公主府赴宴,大家彼此都是親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難道還能一輩子不見面嗎?何況你也是知道的,三公主說要請誰,誰還能不去呢?再說我的兒媳婦和那三公主的駙馬可沒有什麼瓜葛,怎麼被你們說的這樣難听,成了舊情人了呢?」

「你要是說你兒媳婦因為是三公主請的,所以不敢不去,這話我也說不出什麼來,也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可是你要說她和駙馬不是舊相識,那我可不認同,這親戚間早就傳開了,你還要硬說他們不認得,你不會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吧。」涼王妃看著蕭老夫人說道。

蕭老夫人一時間沒有言語,說實話,文漪與嚴世榮在結婚之前,兩個人的關系到底是怎麼樣的,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她還真的是不知道,此時被問到頭上,蕭老夫人的心里還真的沒了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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