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孤女 正文 第九十章 誤念前塵

作者 ︰ 寶蠻蠻

一曲終了,琴卿站起身來向皇上深施一禮,然後默默走回虛空道長的身邊,繼續靜立一旁。眾人都陶醉于琴卿曼妙的歌聲里,皇上也听得有些失了神。

事情的結果發展得比較轉折,按皇上先前的想法,只不過是想打發虛空道長去欽天監,可是及至琴卿的一番獻藝之後,皇上竟頭腦一熱,二話不說又給師徒二人另加了一個御前行走的頭餃。另外還在宮中單獨劃出一塊地,做為虛空道長修行的道觀,只說是自己想時時請教虛空道長,至于這事做的合不合理,哪是眾人敢過問的?

宮中的道觀縱然是加緊趕工,可是也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建好的,總要快則月余或幾個月的時間才可以完工。這段時間,琴卿與師父虛空道長就在京中的一家道觀中掛單,生活也自然自由愜意的多了。不過琴卿深知,自己的一切行動恐怕都在組織的秘切監視之下的,所以對于調查夏大同的事,琴卿此時並沒有輕舉妄動。

琴卿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組織是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的,哪怕這個人是自己一手培養的。雖然一離開康王府,組織就來人與琴卿秘密接頭,琴卿也把容燕發現的情報馬上報告,可是畢竟琴卿在康王府住了幾個月,被暗中考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琴卿把要給容燕立牌位的事也講了,如果不講,這種事太容易被發現了,所幸組織並沒有說什麼,只叮囑琴卿小心行事也就罷了。

皇上當天賜虛空道長和琴卿御前行走,並許他們居住在宮中,這樣的結果著實讓眾人吃驚不小。按說此人是康王舉薦的,皇上按理不應該放在身邊才對呀?

此時劉錦正在暖閣里向皇上做著匯報,他也在心里對皇上如此行事十分的不以為然。本來嘛,劉錦整天謹小慎微,如臨大敵地做著他的特務工作,為的不就是提防有什麼人對皇上不利嗎?可是現在皇上自己意然全不在乎,隨便就讓那個可疑的康王舉薦的道士住到宮里來,這不是皇上在自己身邊裝上了一顆定時炸彈嗎?可是劉錦是什麼人呀,你想想,能做特務的人哪一個不是機靈透頂,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人?

皇上叫劉錦來簡單的問了一下琴卿的情況,當得知琴卿就是起先被劉錦派到康王身邊的細作時,皇上忽然來了精神,說道︰「那按愛卿的說法,這個琴卿是愛卿從小一手培養起來的,那朕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如此一來愛卿也該十分放心才對吧。」

劉錦心里本來是想說,那琴卿畢竟在康王府呆了幾個月,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又出了康王府,一切還是要小心行事才好。可是劉錦一見皇上明顯是十分高興,中意琴卿的樣子,像劉錦這樣靈透的人,又哪會再說些逆龍鱗的話呢?自然是滿口說著「聖上英明,琴卿是自己人,十分可靠」的話了。劉錦走出宮門,心里還是覺得琴卿的重新出現顯得有些突然。多年的特務工作,使劉錦養成了多疑的習慣,也讓劉錦直覺地覺得,一切看似平常的背後,有時也會隱藏著不平常的陰謀,看來對這個琴卿還是要多加小心才好。若琴卿果然無事,那順了皇上的心自然是好的,如果真的不巧,琴卿真的出問題了,看皇上那一臉高興的樣子,劉錦可真要有些撓頭了。

暖閣中只剩下皇上一個人,而此時的皇上卻陷入了對美好往事的無限懷戀中。「鳳倚,是你嗎,真的是你回來了嗎?。」回憶總是美好的,記憶中的那個人也往往因為我們的潛意識,而被有意或無意地美化著。往事又常常沒有一個美好的結局,總是伴隨著記憶中的那個人生命的終結,戛然而止。

在蕭錦憶還很年輕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叫鳳倚的女孩子,那等于是他的初戀,雖然蕭錦憶當時以經娶親,新娘就是如今的皇後娘娘。可是蕭錦憶還是戀愛了,年青時候的愛總是愛的不管不顧,愛得旁若無人。三千粉黛獨寵一人,往往成為那被寵的人的滅頂之災。當空氣里以經到處都彌漫著危險的味道時,偏偏有兩個人還全然不知。當一張張浸濕的黃表紙糊在鳳倚的臉上,最終香消玉隕之時,也徹底斷了蕭錦憶與結發妻子的夫妻情份。

人總是不能忘了以前的事,以前的人,猶其是青春歲月里所有的綺夢。那個早以逝去的人在記憶的描摹下日趨完美,直至成為誰也無法超越的過往。其實記憶是會騙人的,真正難忘的往往是那段青春歲月里的自己。

假如你曾經愛過一個人你就會明白了,當後來不再愛了,你可能會忘了他的長相、聲音,甚至他的姓名,當這一切像冰塊一樣融化在時光之水里時,你一定不會忘的,是和他在一起時的自己。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走過的路,當時與他緊密相連,現在卻分離出來,單單只與你有關,緣起處的他,最多只是一片隱隱的暗紋。

可是蕭錦憶並不明白這些,他固執地認為,只有鳳倚才是他一生的愛。今天,當琴卿細細彈唱的時候,蕭錦憶猛然發現,這個女孩子長得和當初的鳳倚一模一樣。于是蕭錦憶固執地認為定是鳳倚轉世尋自己來了,那一刻哪里還管得了自己是九五至尊,他只是要她。

然後記憶常常是會騙人的,康王回想起今天的事也只能說一句沒想到。事情的發展並不是他能預期的,可是一切的發展卻是向對他有利的方向運行。錦黎此時終于明白,為什麼琴卿總給他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竟然有幾分像錦憶那個短命的妃子。錦黎記得那時他們兄弟間的關系還十分的好,錦黎經常會去看他的皇兄,當時就有這麼一個女子深得皇兄的寵愛,六宮專寵到怨聲載道的地步。後來那個女子被皇後處死,從那時起就開始帝後失協,到現在皇上也還是沒有原諒皇後。

其實這件事並不怪皇後,那個叫鳳倚的妃子是混進宮中的細作,目的就是為了接近皇上。可是當時皇上對劉錦並不倚重,甚至一度還動過撤銷這個組織的想法。所以當時劉錦幾次求見皇上都未被召見,無奈之下才求見皇後娘娘。皇後听完劉錦的匯報也覺得事關重大,在得到劉錦確實的鐵證下,皇後決定來個先斬後奏。先暗地里處決了鳳倚,之後再向皇上解釋。可是結果有些出乎皇後的預料,皇上完全听不進任何的解釋,就算是那些證據是那樣的鐵證如山,皇上也不相信,只覺得一切都是因為皇後嫉妒,嫉妒自己專寵鳳倚。至此以後,皇上總覺得是自己害了鳳倚,而鳳倚也在皇上的思念里也變得越來越完美。

如果皇後的娘家不是手握重兵,那皇上十有八九當場就會廢了皇後。這麼多年下來,在皇上有心削弱皇後娘家的勢力的形勢下,皇後家的兵權早以大半易手,這一點也讓錦黎放心不少。如果現在皇後娘家還掌握著當年那麼多的兵權,那錦黎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其實皇上一直沒有想明白一個道理,天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反他,就算是他自己生的兒子也是說不準的,可是卻有一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反他。那個人就是皇後,試問一個女人以經坐到皇後的位子,還能再更進一步了嗎?跟本不可能,除非是想做女皇,不過會這樣想的人實在不多。而無論誰要造反,皇後一定都會盡心盡力地幫助皇上,只有保住了自己夫君的帝位,也就是保住了自己的皇後之位。試問,若是換一個皇上,她還能當她的皇後嗎?

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皇上卻不懂,看今天皇上在金殿之上看琴卿的表情,活月兌月兌的把琴卿當成了鳳倚。「這樣也好,雖然當初沒想用美人計,主要也是因為皇上可並不缺女人,用美人計怕是不能奏效。但是既然皇上把琴卿當做鳳倚,那不如就遂了皇兄的心願也好。」康王在心里冷冷地想到。

琴卿在郊外僻靜處尋到一處寺廟,為容燕在那里立了一塊牌位,琴卿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還能再來,或者以後都沒有機會來了,所以特地多多的添了香油錢,囑咐寺里的和尚說自己即將遠行,如果行前不能來寺里,回來時定會再多添香油錢,還請寺里的師傅代為照顧。和尚得了錢自是滿口答應著。

琴卿安放好容燕的牌位以後,靜靜地站在牌位前在心中默默地禱告︰「容燕姐姐,語燕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了,願姐姐可以早登極樂,來世可以生于平常百姓之家,可以承歡膝下,父慈子孝,過一世的悠閑生活。如果姐姐在天有靈,希望可以保佑妹妹早日查出自己的身世,也不枉妹妹在這人世間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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