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孤女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香魂已逝(二)

作者 ︰ 寶蠻蠻

許凌峰走到門前,踟躕了一番,還是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兩個人結婚都幾個月了還客氣得如陌生人一般。第一次,許凌峰沒有感到那雙充滿希翼的眼楮跟隨著自己,忽然間覺得有些失落。幾個月以來,他總是該意回避著這目光,除了維持人前對她的好,兩人之間再無其它。其實這樣做是一件多殘忍的事,以前許凌峰並沒有去想過,但這一刻,望著那孤單清冷的背影,許凌峰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愧疚之情。

「是呀,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她只是懷著一個少女對愛情美好的憧憬嫁來這里,就算現實不如她想像中的美好,她還是忍耐下來了,這個把心事都藏起來的女孩,該獨自渡過了多少個不眠的夜晚呀,也許還為自己流下過許多的淚水。」許凌峰想到這里,內心不禁有些顫抖,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娶妻如此?而自己又是如此的無以為報。

終于,清了清嗓子,許凌峰說道︰「岳父的事實在棘手,不是我不想幫,實在是無能為力,你不要難過,你先回家待一段時間,若情況好轉你還想回來,我就去求父親把你接回來。」這一刻,許凌峰是真心想安慰她,甚至想抬起手輕撫她那柔美的秀發,告訴她不要害怕,可是即便到了這最後一刻,他還是失敗了,許凌峰知道,對于現在的這個結果,所有的語言都將是蒼白無力的廢話,而自己的那只手此時如有千斤之重,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樣的動作。

沒有回答,嚴子璇置若罔聞,許凌峰只好接著說道︰「其實我應該對你說句對不起,也許你改嫁他人對你更好,這段時候委屈你了,這輩子就算我許凌峰欠你的,是我許凌峰無福消受,這輩子給不了你的,就下輩子還吧。」說完,許凌峰再也不敢看一眼,自己那美麗的妻子,這一刻,他忽然感到自己是那樣的渺小而污穢,他急忙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這段婚姻是如此的不對勁嚴子璇早就感覺到了,可是她能怎麼辦?不是沒有想過跟娘家說,可是自己既以出嫁,難道還可以離婚再嫁嗎?甚至有那麼幾次,一覺醒來淚濕枕畔,也曾激起過跑去找哥哥,讓他帶自己回家的念頭。然而清醒之後的嚴子璇卻只能選擇一直呆在這牢籠里,一直呆下去不知到何年何月。失節再嫁的女子在這個時代不是沒有,可是無一不使家族蒙羞,嚴子璇不敢想想自己也會那樣。

當所有少女的綺夢都化作烏有,嚴子璇曾經以為,自己將以這樣的生活狀態終老此生。雖然,她有時也會抱著痴心妄想傻傻的等待,等待丈夫愛上自己的那一天,然而這一天在她看起來是那樣的遙遙無期。現在這樣也許是老天給她的一種解月兌吧。改嫁對于她是不可能的,娘家現在哪里還有家?她以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她還能怎麼辦?如果今日自己被許家趕出家門,那自己從此就是一個被休的失節婦人,不論自己還是自己的家族,都會在這個社會上顏面無存,自己不能離開。一世自己的命就這樣了,可是無論如何也要為娘家留下最後的一點臉面。

當嚴子璇決定好一切以後,她竟從心里感覺到一股輕松,是的,是這幾個月以後從沒有過的輕松。現在的她得以擺月兌這一世的噩夢,不必再獨對自己後半生的寂寥,竟仿佛生出了一種重生般的希望。

嚴子璇開始梳妝打扮起來,她把自己的記憶刻意地調回了幾個月前,那時自己還沒有出嫁,還是個滿懷著對美好愛情向望的女孩。找出那件出嫁時的嫁衣,那火紅的顏色讓人不禁有些臉紅心跳。這件嫁衣曾經承載了她多少的夢想呀,然而從新婚那夜月兌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勇氣看它一眼。如今她卻要把它穿在身上,如此正式的衣服沒有人幫忙,穿起來稍有些費力,可是嚴子璇還是把它穿好了。這是一件上好的精品嫁衣,層層疊疊如夢似幻,每一絲每一縷都能牽動少女們的心,這件繡滿金絲的嫁衣就如一個完美的夢,可以讓任何少女為之心動。而穿上這件嫁衣的那一天,也是嚴子璇一生最幸福的一天,同時也是她最不幸的一天,從那天起她再也沒有開心過。現在她穿上這件嫁衣,對自己說︰「這幾個月只當自己做了一場夢,今天其實是自己出嫁的日子,有個人正心心念念地等著自己呢……」

淡掃娥眉,輕點朱唇,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輕笑。淡淡月色下,沒有人注意到,房梁上垂下三尺白綾,佳人早已香消玉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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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有讓下人看好她?怎麼讓她死在咱們家里了?」許父吹胡子瞪眼神地咆哮著。許凌峰面色十分地難看,一語不發地坐在那里。

「都是你一時心軟,當初就該馬上把她趕出去,不過現在也來得及,派下人把尸體給嚴家送回去,絕不可以當成是你的亡妻發喪。」

「這件事情不勞父親費心了,我許凌峰這一生只認嚴子璇是我的妻子,喪事我自會處理好的。」撂下這句話,許凌峰抬腿就走,跟本不理會許父還想說些什麼。許父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平時雖不跟自己爭什麼,可是一旦他決定了的事,自己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現在這事也只好先由著他了。

許凌峰一個人來到這間屋子,沒有設靈堂,連一個守靈的下人也沒有,夜風襲來,這間屋子仿佛冰寒刺骨。嚴子璇就隨便被下人弄下來放在地上的一張席子上,身上是那件大紅的喜服,頭上竟還蓋著蓋頭。許凌峰輕輕地掀開蓋頭,想再認真的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就算是洞房花燭夜,他掀起這塊蓋頭時也沒有現在鄭重。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張小臉,皮膚有些泛著青白,嘴角破了還滲出一點血,可是就算這樣她還是那樣的好看。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此時屋里只有他們兩個,許凌峰終于卸下心防,熱淚滾滾而下。「生前你做不成我的妻子,我許凌峰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你身後的名聲,你放心,你永遠都是我許凌峰的亡妻。」泣淚交流下語氣是那樣的真誠,卻又有著無盡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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