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孤女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狀元樓花魁之爭

作者 ︰ 寶蠻蠻

狀元樓上,此時富商巨賈雲集。而各大秦樓楚館的頭牌、名妓也濟濟一堂,衣香鬢影,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這些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其實個個都是色藝雙絕的女子。畢竟,可以做到各院當家的頭牌,姿色方面必定都是不差的,所以今晚要比的主要是藝的方面。這些女孩子,幾乎都是聰明靈巧,有一定的藝術天份和文學造詣的,只是生不逢時,要操此賤業。與現代女子的自輕自賤自賣自身不同,在古代,所謂娼妓幾乎都是被賣入火坑的,所以並不是這些女孩子生而下賤,或是自甘墮落,反倒其中不乏才貌雙全俠肝義膽的女子。

此時題著十二首詠花詩的燈籠俱都高懸,眾名士其實私下里早有定論。十二首詩論精妙自然是文漪題的那兩首最好,只是都不是著意寫花的。次之的便是許凌峰的海棠花詩,把海棠花描畫得絲絲入扣,尤其是那句「雪落紛紛那忍觸」,竟連海棠凋謝時的情景也寫到了。人人讀了都嘆道︰「海棠已被子常寫盡了,別人再無可寫的了。」

本來眾士子都忌于洛州第一才子的名號,也大都約略知曉許凌峰深得康王的賞識。于是俱都曲意逢迎,公推海棠詩為首。而最後,倒是許凌峰自己選定了牡丹詩為首。還說此詩不僅言辭華麗,而且用于花魁之爭最是應景,全因為此詩明里寫花,實則贊頌美人,名花美人相得益彰,正合今夜之景。眾人自然再無異議,交口稱贊許公子襟懷坦白,有容人之量,自然有不少人在心下敬服,深覺此人有才有德,這件小小的插曲到讓許凌峰在德行方面又加分不少,一時聲望更勝往日。

此時的花魁選舉已經到了最高潮的時候,排在最前面的三名女子︰分別是晴月樓的琴卿,倚紅樓的月紅和花滿樓的翠縷。此三名女子便是前三甲,只是還沒分出誰是花魁,誰是榜眼罷了。而比賽也只剩最後一項,就是各人選出自認為最好的那首花燈詩,當席譜曲並自彈自唱出來。

第一個表演的是倚紅樓的月紅,此女一望便知是個伶俐的相貌。她選的果然是那首海棠詩。要說此女也是個玲瓏心肝的人,早打听出此詩是許凌峰所作,思量著以洛州第一才子之名,誰敢說他的詩不是第一名?又想到許凌峰是今天的主要評判,便想著投其所好,今天必然可以獨佔鰲頭。所以雖然也听說今年的花燈詩有人異軍突起,也不以為意,還是選了海棠詩。要說按理她想得的確不錯,只是到底看錯了許凌峰的為人,終究棋差一著。最後雖然也算唱作俱佳,只可惜首先詩就選錯了,而所譜之曲也只是平平無奇。眾人在心里都默默給了個第三名。

接著出場的便是花滿樓的翠縷,只見此女款步輕移,一身輕薄的淡綠色長裙,袖口繡著一圈銀紅色的牡丹花,衣襟處也繡得雲遮霧散一般。偏偏胸口處繡著一大朵怒放的牡丹。此女竟美得奪人心魄,只單手持一琵琶走上台。翠縷姑娘卻是個未語先笑的妙人,只見她輕張檀口,聲音如黃鶯出谷,煞是好听,眾人听去,正是文漪的那首牡丹詩。琵琶之聲錚錚,小弦切切,其聲輕脆如珠玉,一曲終了,眾人猶是意猶未盡。都暗自想到,恐怕花魁已出。

最後一個出場的是晴月樓的琴卿,風髻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意,皮膚細白如玉,柔光如膩,櫻桃小口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似是隨意垂下,行動間,發絲飄動,如輕風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舉手投足間,如弱柳扶風婀娜多姿。只有一雙眼楮,時而一轉,透出幾許慧黠的光。此女穿著一件如花苞一樣的裙子,淡淡的桃紅色漸漸暈染開去。眾人都沒有見過這樣漸層染法的衣服,只覺得十分稀奇。而最奇的是,此女竟沒有穿鞋,光著一雙白女敕的小腳丫。遠遠看去,竟真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世間竟有如此嫵媚妖嬈的女子。只見她持一張焦尾古琴,走到台中,柳腰只一輕擺,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琴卿卻已席地而坐,而古琴正端端安放在她的膝上。琴音叮咚,如泣如訴,竟是一支哀婉的曲子。

琴卿一唱三嘆,聲音如失意之人,一人向隅,低訴衷腸。座下之人初听此曲大都默然不語。想便知,這世上有誰能一直如意?有情場失意,有考場失利,有官場難為,有商場險惡,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琴卿一曲終了,竟引出眾人如許的離愁別恨,想起當年為名為利為前途,錯過了可能是一生最愛的姑娘,或一生最向往的追求,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其實,琴卿初初一上台,眾人一見她便覺是與翠縷不分軒輊,深怕她也選那首牡丹詩,如此便不好評了。本來初听是桃花詩,正相顧想要松口氣的時候,卻發現,若琴卿真選牡丹詩倒好評了。如今卻如何是好?琴卿的長相,風流嫵媚再無人能及,所譜之曲又能如此直指人心。正是唱作俱佳,而一干名士本來以經選好唱牡丹詩的為優勝,如今卻如何?于是眾人皆望向了許凌峰。

就在這時,琴卿一曲終了,輕輕站起身來,說道︰「小女子听聞今夜要選最合景致的一首詩,在別人看來,牡丹詩正合此景,名花美人,而對于小女子來說,桃花詩卻最合我的身世。只因為琴卿本名夏初桃。」眾人一愣,還沒醒過神來之時,琴卿又說道︰「小女子身上的桃花裙是琴卿親手染成的,而在座的各位,也許有人也會在若干年後偶然想起琴卿,想起曾經在一個桃花落盡的時節里,听一個女子唱過一曲人面桃花。」

人人听了都不禁有些悠然神往,連許凌峰也不覺凝思了片刻。隨即,他站起身來,只說了一句︰「還有比初桃唱桃花更合景致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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