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孤女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花燈題詩(三)

作者 ︰ 寶蠻蠻

許凌峰只是略一遲疑,便馬上對眾人說道︰「牡丹詩倒不必再做了,有郁小姐的珠玉在前,許某便不再獻丑了。」眾人見洛州第一才子竟然都自嘆不如,頓時一片嘩然,反而更不讓兩人離去。文漪倒沒想到許凌峰竟有如此氣度,要知道文人相輕,一般人並不願當眾認輸的。

蕭博淵也留意到了許凌峰,畢竟,像這樣沒有書生意氣,處世又能如此圓滑老練的年青人並不多。如此的回答,既不逞匹夫之勇,于是看在眾人眼里倒顯得他心胸豁達,品格高尚。只這樣簡單的一段話,這個衣著簡單,卻氣質瀟灑華貴的青年便在蕭博淵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事實上,洛州第一才子許凌峰的大名蕭博淵也是有所耳聞,據說此人與康王過從甚密,甚至也有人說,實際上許凌峰是康王的幕僚……

然而眾人卻不依,定要許凌峰和文漪再做上幾首方可。最後還是許凌峰解圍道︰「今日原是讓大家各展才華的,怎可以讓我一人獨享?常言道獨食難肥,不如就讓子常做詩一首,這位郁小姐也再做一首,可好?」

眾人自然齊聲叫好,許凌峰卻有自己的打算。文漪剛才的那首詩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做再多首也沒有用,所以只要隨便做一首應景便好,況且自己志並不在此,不需與她爭一日之短長。至于他讓文漪再做一首,表面上是為是全大家的心願,其實他是想看看文漪的實力到底如何?這個女孩兒越來越讓他看不懂。

文漪听到大家都如此說,也只好應了下來。其實倒真有一首詩此刻正浮現在文漪的心中。像這樣的良辰美景,她又怎能不思念親人。看著街上雙雙對對的男女,文漪對丈夫陸思浩的思念也如潮水一樣向自己涌來。

文漪來到三月桃花的攤子前,攤主直接遞過一盞桃花燈,文漪片刻便寫好了。放下花燈,文漪不再看眾人,轉身便離去了。有人拿起花燈念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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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大游行開始了,只見是十二個打扮得十分鮮艷奪目的優伶。有的蓮步輕移,有的婀娜多姿,有的顧盼神飛,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相同的只是俱都唱作俱佳。文漪等人此時正擠在人群中觀看,文漪對戲曲一向沒什麼了解,一般也就是看個熱鬧。此時她也只大略認得出小生扮的是正月梅花;正旦扮的是十月芙蓉花;老旦扮的是十二月臘梅花;淨丑分別扮五月石榴花和七月鳳仙花;另有花旦青衣約略扮的是杏花和桃花,余下的便分不出來了。

眾人听優伶們依依呀呀地唱了許久,都有些興味索然起來。文漪其實一句也听不懂,早就有點不耐煩了,只是不好掃了大家的性。現在彼此一見都沒什麼興趣,就決定趁著人群沒散,此時走反倒不會擁擠,不如馬上去放飛文漪做的飛天花燈。

離這里不太遠就有一條小河,眾人早就預備去河堤放燈。走到街角,文漪等人先後坐上一直停放在那里的馬車,只一會兒便來到了河邊。

清風明月,今夜是陰歷十四,月亮看起來頗圓。月光下,眾人拿出馬車中的飛天花燈,只見永恩和江師父都走去一旁,分別在花燈的空白處寫著什麼。永恩寫完了,文漪湊上來笑著問道︰「永恩寫了什麼願望?」

永恩馬上把花燈放在身後,說道︰「不能告訴表姐,表姐不是說願望不可以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頓了一頓又板著小臉兒說道︰「表姐好壞,白讓我們擔心,還說自己不會做詩了,如今竟能做得如此的好。」

文漪一听,忙解釋道︰「永恩不要生氣,表姐不是有意騙你的,表姐本來真的忘了如何做詩,只是剛才被他們一氣才不知怎的,竟做出來了。」文漪解釋得十分急切,像是深怕眾人不信一樣。

永恩見文漪急得滿面通紅,笑道︰「表姐也太當真了,永恩怎麼會為這事生表姐的氣?表姐會不會做詩有什麼相干的。」

連江師父也走上前來,說了一句︰「郁姑娘會做詩也是好事,何必弄得自己像做錯了事一樣?」

永恩這時卻又不依不饒起來,直扯著文漪的手問道︰「姐姐還有什麼事騙永恩,是不是連針指也會?只是想故意給永恩繡個歪荷包?還有姐姐的燈上到底畫的是什麼東西?」

這下連佩鸞也慌著解釋起來︰「五少爺,小姐真的沒說謊,千萬不要生小姐的氣呀……」

永恩見兩人如此,再也裝不下去,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表姐你們是怎麼啦?永恩是跟你開個玩笑,表姐不知道,剛才永恩真的覺是很解氣呢。」

文漪松了一口氣,說道︰「永恩不要鬧了,表姐真的很在乎永恩,怕永恩生氣呢。」

「我為什麼要生氣?永恩高興還來不及呢,剛才三姐的親戚的樣子真的很討厭。而且表姐又會做詩了,永恩也為表姐高興呢。」

佩鸞也眼神興奮地悄悄拉著文漪問︰「小姐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文漪看著佩鸞無奈地搖搖頭。

眾人見此便也不再多提,全都一團亂地各自點燃花燈,只見花燈相繼慢慢升上高空。文漪眼望空中的燈光一點點變小,心中默念︰「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女兒不孝,不能侍奉你們了。請你們不要再為女兒難過了。」文漪沒有祝願思浩,潛意識里,文漪也明白思浩十有八九應該早已不在世間了。

眾人都默默地仰望天空,望著花燈漸漸消失在夜空中,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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