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二四、永樂侯的家事

作者 ︰ 梨花瘦

玲瓏閣比她們剛才的雅間還要豪華的多,一張黑漆填花黃花梨圓桌上水陸齊備,菜品也遠比她們當初點的要豐盛,掌櫃的請她們入座後又客套了幾句就掩門離去。

或許是剛才情緒過于激動,現在梅西反而沒有一點胃口,只挑了些素菜嘗了兩口,又看自己在柳大他們根本就放不開筷子,吃不痛快,而柳色是習武出身,食量本身就比一般女子大,梅西索性站起身來,讓他們自便,自己則端了杯茶到珠簾內的錦榻上歪著。

阮姑姑看梅西如此,以為她嚇著了,也放下筷子過來陪她,「姑娘不用擔心,那東陽侯家的公子不過是嚇唬咱們罷了,他不敢怎樣。」

梅西和阮姑姑一走,桌上的四人全都放開了懷抱,全力對付這些珍饈美味,柳嬸將一塊碧螺魚片放在柳大的盤子里,嘖著嘴接話道,「阮姑姑說的對,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知道,那東陽侯府早就敗落了,如今也就是個空殼子了,東陽老侯爺和他家世子爺一個比一個不成器,要不是司徒侯爺看上了他家閨女,連這點威風他們也沒有」

「不都是侯爺嗎?難道還不一樣?」燕兒是小孩子,抱著個雞腿邊啃邊問。

「侯爺也分三六九等的,」柳嬸對自己剛才一心護主的英勇行為很滿意,心里高興,話也就多了起來,「那東陽侯不成器,前朝時就因打死了人被降等,後來才收斂些只敢在府里胡鬧,連我們私底下就說,上輩子做了孽,才會進了東陽侯府做奴才我看啊,他家早晚得被皇上他老人家奪爵」

「我根本就沒有怕他,」梅西恨恨道,「只是你們非得拉著我,讓我沒機會也去砸他一杯子」

「那怎麼行?」不等阮姑姑開口,柳嬸大聲接過話頭,「那有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去跟人做口舌之爭的?沒的低了咱的身份,這種事就得交給我這種老婆子」

「柳嬸說的極是,」阮姑姑溫言道,「莫說是姑娘,就是柳色,剛才也不應該冒然出手,與姑娘名聲有礙。」

柳色忙站起身來受教,阮姑姑其實說的沒錯,身邊的丫頭潑辣彪悍,那家里的小姐也貞靜不到那去。

梅西見柳色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心中過意不去,「姑姑可不要這麼說,今天要不是有柳色,恐怕我早就被人拉出去了我還要好好謝謝柳色呢」

阮姑姑淡淡一笑,「我的話柳色想想就明白了,今天的事看似凶險,實則不然。」

柳嬸也一臉忿然,覷著阮姑姑在簾內不注意,拉柳色坐下,什麼姑娘的名聲,這阮姑姑真是在宮里待久了不食這人間煙火,那些豪門小姐在街上縱奴鞭打平民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誰听說過她們就壞了名聲嫁不出去的?當然,她不敢公然和阮姑姑頂撞,只得用這種行為來表示對柳色的支持。

柳色卻知道阮姑姑指的是什麼,這醉看月是司徒遠山的產業,所以鄭文良再囂張也不敢真的將人擄走,而自己也正是因為知道醉看月是司徒遠山的,今天的事情他早晚會知道,才敢不將這破落戶家的少爺放在眼里,也想著借司徒遠山的手為梅西出口氣,只是忘了這樣做會累及梅西的名聲。畢竟被花花大少調戲好听不到那去。

醉看月的掌櫃極其周到,不但安排了兩輛馬車,還讓店中的伙計親自護送將他們送回張府。

晚上柳色規規矩矩來跟梅西認錯,听她說了半天,梅西才明白過來,不由笑道,「原來那醉看月是司徒遠山開的?早知道你們就不該攔著我,讓我也出去狠狠的揍那家伙一頓至于什麼累及名聲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你還不知道我,名聲與我如浮雲啊這下好了,都知道本姑娘厲害,身邊還有個武功高手,走那兒都沒人敢欺負我了」

梅西輕松的在床上打了個滾兒,這個司徒遠山的生意還真是不小,衣食住行沒他不做的。

以後的幾日梅西她們就再也沒有出門,而阮姑姑則接到張嬤嬤派人帶過來的消息讓她回宮,宮中過年是大事,而娘娘又快臨產,親近可以相托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阮姑姑要回宮,梅西當然不會挽留,畢竟那才是人家的本職工作,到自己這兒基本上屬于外調。

這日彭湃一大早就來到張府,柳色將他迎進院子,「年前宮中不是最忙的嗎?你怎麼跑來了?」

彭湃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也不理她的問話,「你真是個柳大膽,人家那麼多人,你就說打就打,也不知道派人出來報個信兒?」

原來是為這個,柳色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派誰報信?那鄭文良堵了屋子,除了我誰還出的去?我出去報信兒,估計回來時梅姑娘都讓那混帳東西給搶走了再說,報信兒,往那兒報?」

彭湃讓她問的啞口無言,半天撓撓頭道,「我不是擔心你嗎?萬一吃了虧怎麼辦?」

柳色听他說為自己擔心,心里一熱,口氣也軟和下來,「咱們自幼一起習武,我的功夫你還不知道?那幾個人那里是我的對手,再說,這種時候那里是考慮自己會不會吃虧的時候。」

彭湃看著這個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姑娘,不由想起她小時和自己一起練武的情景,如今自己已經是二品大員,而她依然在服侍要做個丫頭,不知什麼時候才有自己能夠當家作主的時候。想著要安慰她些什麼,可一時又找不到話來說。

梅西听說彭湃過來,已經在屋外迎接了,「這時候來?是听說那天的事了?」自己也算為京城的節日氣氛添磚加瓦了,起碼豐富了大家茶余飯後的談資。

「哦,是,」見梅西問的如此直接,彭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原想早些來的,可是一直月兌不開身」

上過茶後,彭湃也不再問事情經過,而是告訴了她們一個好消息,「那個鄭文良昨晚在ji院與人爭風被人狠打了一頓,這陣子是不會來找你們麻煩的了。」

雖然梅西不怕鄭文良闖到家里來鬧事,但畢竟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自己總有個出門的時候,听到這個消息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一想到這好人好事兒有可能是誰干的,不由和柳色相視而笑,看來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那個被她們一猜到的人卻根本不知道鄭文良被打的事兒,這陣子忙完生意上的帳目,司徒遠山的精力基本都在放在坤德宮了,當然他還不能忘了繼續走馬章台,扮演那個風流浪蕩子。

鄭文良在醉看月鬧事的事情也是直到昨晚他才听說,不過听掌櫃的描述,直覺告訴他另一方當事人應該就是梅西主僕了,所以一大早,司徒遠山就打算到張府看看,問問梅西打算怎麼出氣。

誰知才剛到外院,就看到姨娘鄭文珊身邊的陪房丫頭巧鳳兒正指揮著小廝們往一輛馬車上搬藥材,司徒遠山心中冷笑,看來這是東陽侯府已經送來消息,鄭文珊要回娘家看自己兄弟了。

「怎麼回事?這是要做什麼?」司徒遠山道。

巧鳳兒一見是自家姑爺,忙堆上自認為最嫵媚的笑容,「回爺的話,今早老侯爺讓人送信,說我家公子讓人打了,這不,我家姨娘想回去看看。」

「侯爺,」鄭文珊已經未語淚先流了,「我那個弟弟最是乖巧,居然半路上讓人打了,听說還斷了肋骨,你可要為他做主這分明是看不起咱們侯府」

司徒遠山輕嗤一聲,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就昏了頭竟覺得她頗有幾分梅西的嫵媚婀娜,也懶得理她的話,直接吩咐道,「去請黃姨,再把外院大管事和各院的姨娘都叫到花廳,我有事要問。」

鄭文珊眼睜睜看著司徒遠山轉身回去,愣在那里不知是該走該留。

司徒遠山靜靜的看著父親的姨娘黃氏,「黃姨,您自幼看著我長大,張嬤嬤進宮服侍姐姐,我則將這府上內院的事務都交給了您,可現在為什麼鄭姨娘回娘家我居然不知道,那半車藥材又是誰準許她拉到娘家的?我記得她入府時沒有什麼嫁妝啊?」

話音未落,黃氏已經紅了臉,她是司徒遠山母親的陪房,後來被開臉抬了姨娘,卻從不忘自己的身份,對自家小姐極為忠心,司徒夫人走後,她便擔起了照顧司徒遠山的責任,如今整個侯爺的內宅都由她來掌管。

「我,我只是,」黃氏一時不知道還說些什麼,因鄭文珊是侯府嫡女入府,又打著生子扶正的主意,後來又听說要為她請封誥命,黃氏就將她當未來的侯夫人來看,想著自己不過是婢女出身,從來沒有在鄭文珊面前倚老賣老,甚至有些事也多和鄭文珊商量了才辦。

司徒遠山看黃氏眼眶通紅,圓髻里已見縷縷銀發,心中十分不忍,命青黛搬了凳子與她坐,溫言道,「黃姨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是府里的老人兒了,先頭我爹的幾房姬妾可曾這沒有規矩?鄭氏自願入侯府為妾,那就不能再時時以高門嫡女自居,這樣將來嫡庶不分,難道您讓以後的永樂侯夫人從一個妾手里去接管家之權?再者,你服侍我爹娘一場,又看我長大,她們誰要是敢在你面前擺什麼架子,你只管端出長輩的氣派狠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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