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一六、雪夜

作者 ︰ 梨花瘦

「阮姑姑你不知道,」柳色恨恨的坐下,「侯爺和姑娘認識,過來打個招呼沒什麼錯,姑娘對侯爺冷淡,也沒人能挑出什麼錯兒來,就是那個鳳棲梧,在顧府就一直和那個方慧心處處針對姑娘,又在侯爺面前惺惺作態」

在自己屋里,柳色也懶得再叫什麼鳳小姐,鳳姑娘的,她的職責是保護梅西的安全,在顧府時她一直就留意周圍的情況,自然將鳳棲梧和方慧心的勾連看在眼里,雖然沒听到她們說什麼,但以後兩人一唱一和的擠兌梅西她還是看明白了,又想起在官艦上時鳳棲梧對梅西的親熱態度,不由心嘆世態炎涼,人心難測。

原來是因為這個,阮姑姑一哂,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女人間的爭斗不一定要理由的,非要找個理由,單梅西的相貌就足夠充分了,何況除了相貌她還畫技出眾,才思無雙?

「這些事我在宮中見的多了,我看梅姑娘也沒有像你那麼生氣,」阮姑姑嗔道,「要是指望你去開解姑娘,估計非火上澆油不可」

柳色有些不好意思,甩手道,「是我大驚小怪了,只是,」她咂咂嘴有些不甘心,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只是想著當初我們落難時,鳳小姐對姑娘可不是這個態度。」

「你也說了那是‘當初’」阮姑姑不再跟她糾纏這些,「好了,快去洗洗換件衣服,姑娘也該起來了,我去看姑娘的燕窩粥好了沒,我看她中午也未必吃的好。」

晚上梅西站在書案前練字,前世電腦里說,飯後不要馬上坐下來,這樣才不會有小肚子,柳色在旁邊為她研墨。

「柳色,你看我的字可有進步?」

柳色歪著頭看了看,「比以前好多了,其實姑娘何必每天都練,我看今天姑娘用螺黛寫的字就極好」

「那個不是正道,你看有幾個人那樣寫字?而且螺黛容易褪色,寫的字、畫的畫都留不長久。」今天不過是又一次出奇制勝罷了,難道自己還能一輩子用螺黛或是劍麻寫字?

「鳳小姐今天的樣子姑娘一定很生氣吧?。」柳色輕聲問道,從顧府回來,梅西神情就一直淡淡的,不像往日總是喜笑顏開。

有什麼可生氣的?她不過是恢復成了以前佩卿的態度,其實這樣梅西反而舒服些,起碼不用再和鳳棲梧表演姐妹情深。

「沒有,不值得,」梅西凝神將一筆寫完才道,「她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的,翻了臉大家反而舒服些。」

以前的樣子?柳色裝作沒有听見,她自幼入靖北王府受訓,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

只是,梅西久久不能下筆,鳳棲梧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安風雷對她說了什麼?想起鳳棲梧看安風雷時那脈脈含情,嬌羞無限的樣子,梅西有些煩亂的將筆摞下,難道安風雷為了博美人歡心對鳳棲梧胡說了些什麼?不會,他應該不是那種人。

晚上細細簌簌下起了小雪,雪粒落在窗欞上沙沙作響。

因梅西怕冷,柳色將燻爐燒得極熱,又加了個炭盆才去睡了,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梅西覺得口渴,便在燻爐上煨著的茶壺中倒了熱水來喝。

這是自己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場雪,梅西支起窗,第一場雨,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坐船,遇到的第一個人,梅西暗笑,可能是自己的穿越太不堪,而以後的日子又多是在為自己的命運忐忑,為生計籌謀,自己的回憶居然沒有多少快樂和甜蜜。

忽然,梅西愣在那里,她看到自己窗外居然站著個人

那身影看到梅西發現了自己,往前走了兩步。

「你,你別過來,我喊人了」梅西聲音有些發抖,整個身子都硬了,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死老天,你就不能讓我過些舒心的日子嗎?

「是我,安風雷。」那人聲音發干。

梅西長長松了口氣,「安侯爺深夜徘徊在女子閨房之外,恐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是啊,安風雷自嘲的一笑,自榮安堂出來他就去了司徒遠山那里,而司徒遠山看安風雷進來拿著一首梅花詩洋洋得意的給他看,言道是梅西在顧府賞梅時所做,還搖頭感嘆那幅畫給顧侍收了去,自己沒能弄到。

「你手腳倒是快的很,」安風雷揶揄道。

「那是,除了你們靖北軍,沒有我插不進去的地方,」司徒遠山全不在意安風雷的語氣,其實就算是靖北軍,也不全是鐵板一塊。而梅西對他來說,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容易,弄懂她的心事卻是天下最不易之事。

轉而想到鳳棲梧在梅西那兒吃了癟,司徒遠山有點兒樂不可支,看了一眼神氣郁郁的安風雷忍不住提醒。

「你府上那個鳳姑娘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敏誠是個實心眼,恐怕以後要在她手里吃虧。」敏誠是不是個實心眼,司徒遠山自是清楚,不過自己這個兄弟的內宅,熱鬧些也蠻有意思,司徒遠山承認自己有些壞心腸。

安風雷全沒有听見他的話,只盯著那首詩看,「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

「怎麼樣?我的眼光不錯吧?。」司徒遠山仿佛自己的女兒得到別人夸贊一樣得意,「我就說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前些時候的失望和不愉快已經讓他拋在腦後,現在他想明白了,梅西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他就慢慢的讓她明白,終有一天,她會心甘情願的跟著自己。

手指輕彈如雪的薄宣,司徒遠山道,「現在有了這些詩畫,博個才女的聲名還不容易,等將來皇後誕下皇子,我就請旨賜婚,」他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雖說她沒有好的家世,大不了到時讓張靜山出面認個佷女什麼的,我照樣風光迎娶」

既然梅西不肯為妾,那自己就娶她為妻,看她還有什麼借口?

從有朋居出來安風雷的心情跌到谷底,舉目四望他發現自己居然無處可去?轉念想到初入京城就被母親擋在門外的梅西,對著這陌生的長街,她的心情又會如何?

不知何時他走到了張府門外,不知何時他站到了梅西窗外。

安風雷苦笑點頭,「是我失禮了,我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

「我這就走,還請姑娘見諒,」安風雷輕聲道,「今天棲梧有些任性,你不要放在心上。」

梅西淡淡一笑,「如果侯爺覺得鳳小姐是任性,那梅西也沒什麼可計較的了,只是這眾目睽睽之下的‘任性’,還請鳳小姐不要再犯。」

「還有,」梅西看了一眼安風雷「不知鳳小姐為什麼會認為我會怨恨侯爺呢?還請侯爺在和鳳小姐談心時不要論及梅西的好。」現在氣溫還不夠低,雪積不住,與其說是雪還不如說是小雨。

她總是這樣,嘴上說是不在乎,實際對別人的話和看法最在意,「棲梧還是個孩子,而且她也是好意,她一直對你很關心的,再說,我也沒有和她提起過梅姑娘。」

梅西啞然,覺得沒必要和他爭論一個女人的好壞問題,何況他說的也對,十六歲,確實還是個孩子呢,自己好歹也二十六了,和鳳棲梧有代溝那是一定的。

「天氣太冷,侯爺要是話說完了,就趕快回去吧,」梅西客氣的說道,要是被人發現半夜有個男人站在自己窗外,那她就別想在京城中混了。

「梅西,你是不是有些怨我?」安風雷咬牙道,桃花村的安靜日子,兩人共轡的美好時光,在回到京城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安風雷有些後悔自己在鶴陵時留下梅西獨自回來,如果一起回來,會有不同吧?

梅西嘆了口氣,轉身倒了杯熱水窗外的安風雷,「怎麼會有怨恨,你說過的都做到了,不然我怎麼會有如今這安逸的日子?」

「你,你都知道?」輕微的踫瓷聲響起。

柳色和自己只不過是官艦上幾日的交情,當時自己也沒有對她特別的好,那至于讓她在月兌籍之後特特的跑來投奔自己?還有這張府,張靜山一個外放知府,那就欠了這二兩租金?而柳大一家兩個家僕,就可以作主將主人的宅子出租?

「謝謝你,」當初她初到京城,沒有想那麼多,也不願去想那麼多,選擇相信柳色的話,可不代表事後不會去想去分析。張靜山曾是靖北王麾下,柳大一家曾是王府世僕,柳色曾是他的貼身丫環。

「沒,沒什麼,」房里的燈火很暗,朦朧中他只看到她小巧的下巴,安風雷心頭微熱,原來他做的,她都知道。

安風雷不動聲色的向牆邊移了幾步,「事情原本就是我考慮不周,如果我早些和家母說,就不會發生那天的事了,讓你無端受了委屈。」

梅西不置可否的笑笑,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早些說自己就不是青樓女子了?頂多就是遣自己走時客氣些,或是根本不會把自己帶到王府門前罷了。

「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天氣太冷,」梅西看看安風雷,他依然是下午的衣著,連件斗蓬都沒有。

「不急,我沒什麼事,」安風雷神情微赧,半晌才道,「你將窗子關上吧,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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