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早就料到今夜之事怕是不能善了,听到春紅這樣有恃無恐,她心中更急,緊一緊手下的劍柄,口中言道,「既然如此,丁香就……」
此時,伏在丁香懷里的綺羅卻是另一番心思,她心里暗自懊悔自己莽撞了,還是落入了鸞貴妃的圈套,被鸞家人嚴嚴實實的把她和丁香圍在這偏僻之處,憑著自己和丁香二人的身手,如果硬闖恐怕是要兩敗俱傷了。
可是讓綺羅奇怪的是,佔盡優勢的春紅一伙人卻沒有硬來,話里話外的就只是把她們逼入這處小院之中,鸞貴妃宴會上隱忍著,又布置了如此多的人手把她們逼入這處偏僻之處,這麼興師動眾的,卻不急著動手,這鸞貴妃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呢?
既然戲已經演到了這個地步,進退維谷之間,還不如冒險一試,看看這處小院到底是如何的龍潭虎穴綺羅心中翻來滾去,電閃之間已經轉了無數心思,她悄悄地按了按丁香握劍的手背,攔下了她要出口的話,示意她不要沖動。
丁香接到綺羅的暗示,雖然心中疑慮重重,還是依令吞下發狠的話,稍微一頓轉了語氣,帶著不甘說到,「既然如此,丁香就依了你,帶著公主進去安置了,你們請更。」
丁香說著接過小宮人手里的八角宮燈,一手攙扶著綺羅步入臨離院中,腳後跟輕輕一磕,小院的破門吱呀一聲在她們身後闔上,暫時擋住了明里暗里一雙雙窺視的目光。
丁香闔上了臨離院的大門,把春紅等一眾人檔在了院外,她再次模了模腰間的軟劍玉守,攙扶著綺羅警惕的一步步踏上了院中的昏暗的鳳尾竹徑,積年的枯竹碎葉在她們腳下發出沙沙的輕響,撲稜稜驚起了幾只夜宿的流鷹,暈黃的八角宮燈僅僅照亮了周圍丈許內的事務,竹林里偶爾有一、兩聲的蟲鳴,隱在影影綽綽的竹影里也看不見蹤跡,反而更添一份詭異,盛夏的天氣里,丁香驀地泛起一陣涼意。
及至她們小心翼翼的挪到小院子的內屋門前,丁香讓綺羅靠在自己的肩上,騰出一只手試探的推了推臨離館暖閣的內門,門沒上拴,隨著吱呀一聲竟然被推開了。但是隨之莫名的一陣風襲來,只听輕微的噗的一聲,丁香手里的八角宮燈本是不怕風的,此刻竟然詭異的熄滅了。
丁香渾身的肌肉一下子繃緊了,沉聲喝問道,「誰,是誰在里面裝神弄鬼?有膽子的出來,咱們比劃比劃。」
「是綺羅公主麼?來,來,來,真是讓孤好等啊」這時,竟然是月知文略帶沙啞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沒頭沒腦的也透著詭異。
暖閣內沒有點燈,丁香手里的宮燈也熄滅了,黑暗中看不到對方的人影,綺羅晃了晃略微昏沉的頭,推開丁香攙扶著的手,猛然睜大了眼楮,暗夜之中眸中精光一片,心里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她雖于雅榭私會月知文,並且還相約互為同盟,但是今夜卻並未相約在耀宮相見,他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啊。
莫非是月知文、鸞秋盈和穆宛清一起合謀陷害自己?但是從月國現今的形勢看,穆宛清沒道理這麼配合月知文啊?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今夜又各自扮演了什麼角色呢?前幾天的相約同盟就算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另有玄機?
綺羅心思快轉,含混的出聲問道,「大皇子不在筵席之上做你的貴賓,怎會出現在這里?」話一出口,綺羅才驚覺自己的嗓音也是暗啞的,想來是拜孔雀台夜宴上的酒水所賜。
「知文今夜初見綺羅公主,就驚為天人,公主傾國傾城的玉顏就無時的不在孤的眼前晃動,俗語雲,秀色可餐,孤對著賞心悅目的美人兒不自覺地多喝了幾杯。誰知酒不醉人人自醉,孤本想找個無人僻靜之處小憩一下,沒想到上蒼憐惜知文一片痴心,讓綺羅公主與知文心有靈犀,巴巴的竟追到了這里來了。」月知文沙啞著嗓子痴迷的說,一番話把一個痴戀美色的浪蕩風流的貴公子哥形象展現了個十成十。
月知文一席微醺的酒話說的也算入情入理,條理清晰,听在綺羅的耳中卻是說不出的莫名怪異。雖然她和月知文僅僅是兩面之緣,但是關于他的事跡听得卻不少,商家收集情報的本事了得,月知文在月國的行事樁樁件件都詳細的記錄在案,該知道的綺羅都知道,一點也不比司馬玉和穆宛清知道得少。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月國大皇子,從來不是縱欲之人,更不用說在這種微妙的關頭、微妙的所在,對著綺羅公主這樣一個身份微妙之人,如此痴欲纏身的做派了。
此時,綺羅的眼楮已經漸漸適應了黑暗,就著透過竹林照射進來的絲絲縷縷的月光,只見月知文衣衫不整,墨色得發髻也稍顯凌亂,整個人慵懶的斜靠在床榻之上,臉上的表情卻是看不分明。
莫不是精明的月知文也著了她們的道,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如果是這樣,事情可就麻煩了,今夜怕是很難全身而退了,綺羅越想越心驚,不自覺地嚇出了一身冷汗,身子晃了幾晃,頭卻更疼的更利害了。
綺羅思前想後,還沒拿定主意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危局,那廂月知文卻再次開了口,聲線高亢,魅惑無邊,仿佛是急著昭告全天下一般,「公主的情意,知文怎會不知,閑話少敘,如今竹韻蟬鳴,正是良宵苦短之時,我們莫要辜負了這大好的時光,還是早些就寢安歇了吧。」
「你,……」听打月知文越說越離譜,越說越露骨,綺羅臉上發燙,飛紅一片,心里益發的不確定起來,她張嘴本想問個清楚,但是話才出口一字,猛不丁的就跌進了一具散發著強烈男性氣息的懷抱,還沒等震驚的綺羅有所反映,嘴上一滯,還沒來得及出聲的話語就生生地被人用唇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