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妃之道 正文 第五卷 風雲際會 第十八章 透底

作者 ︰ 薛湘靈

剛進了女兒寢殿,富察氏已經覺察出不對勁。皇帝坐在位上,臉色看不出任何起伏。一旁還端坐著一個身穿著鵝黃常服的宮妃。在長待得久了,後宮中什麼時候出了這號能夠跟皇帝平起平坐的女人都不得而知。

最近掌管六宮事的不是承乾宮的那拉氏,怎麼也失寵了?居然讓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後來居上,取而代之不成?「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許久不見,富察氏便依禮給皇帝肅了一肅。

「吉祥?」皇帝冷冷哼了一聲︰「有你這樣的皇後,朕還能吉祥得起來?」左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被食指晃動著,嫻雅坐在一旁淡然不語。

宮女們見勢不妙,尤其是皇帝發脾氣還是對著早先的六宮之主。雖說是早先的六宮之主,總是皇後。若是這麼多人在邊上,皇帝一下子拉下臉來。而皇貴妃在旁邊看著,皇後豈不是越發沒臉。想著這麼多,如意朝身邊的仙兒努努嘴,仙兒會意。福了一福帶著宮女太監們退出了正殿明間。

皇帝不同以往的神情倒是讓富察氏吃了一驚,只是沒有口諭吩咐,只好依舊是跪在原地不敢挪動。略微抬起頭看著皇帝身邊的女人,隔著近了方才發覺原來是那拉氏。不過是月余不見,怎麼她就是這般容色。居然比從前做妃子或是在潛邸時候顯得愈發美艷了,那種媚色是龍恩深重的寫照。高氏擅寵專房的時候有過,不過她身子壞了怎樣都不會有那拉氏這樣光彩照人。

她高高在上坐著,宮外只有一乘肩輿。總不會是跟著皇帝共乘一架肩輿而來,她是什麼身份也敢做出這樣子踐踏宮規之事。

「怎麼,還要叫朕把你的所做所為公諸于眾才肯歇心?」弘歷冷冷看著富察氏︰「朕念著你是皇考欽賜指婚的嫡福晉,不論是你做了什麼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替你抹平不予追究。冤枉了好人,也是朕的不是。處處都替你擔待著,誰知道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到了如今這般地步還在想心思害人,和敬都到了這樣子你還在教她些什麼?袖子里藏著剪子害人,上次讓婉兒幾乎丟了性命,馨兒嚇得夜夜睡不著。婉兒要出閣了,一門心思來看看和敬。她是怎麼對待親姐妹的,要不是婉兒兩個夠機靈,只怕又是毀在你們母女兩個手里。」

「皇上……」富察氏被皇帝沒來由的一通指責弄得糊里糊涂,尤其是後面幾句沒听清楚,只是看著皇帝︰「皇上,和敬這些日子在學著做針線。手里有剪子是常情,怎麼會去害人?」

「那要看是誰教的,有你這樣惡毒心腸的額娘什麼樣的事情教不出來?」皇帝手里端了一盞嫻雅奉上的清茶,剛要喝復又放下︰「你長的東西,朕還真要掂量掂量能吃不能?若是里面又有什麼東西吃了叫人深思倦怠,做出種種叫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可就難看了。」話音剛落,手里的茶盞重重淬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嫻雅先時只是听說過只言片語,富察氏下藥的事情。卻又不好去問人,畢竟在宮里最忌諱的就是這種事情,單單只是下藥還是出在皇後宮里,不僅是皇帝說不出口。就是宮女太監知道了,也不敢胡亂傳話。

「你做的事情朕真是說不出口。」皇帝扭過臉看著坐在一旁的嫻雅,猛然間想起那日弘晝遞上來的本子︰「朕如今不跟你計較別的事兒,先問問你什麼叫做不宜子孫?你在宮里指著,哪知道誰不宜子孫?那時候不過是皇子福晉,說破天去也不過是個親王嫡福晉。哪里就會有人苦心巴結到你頭上來,還把這樣子重要的機密事宜透給你知道。你倒是給朕說說,什麼叫做不宜子孫?」

富察氏說什麼都沒想到皇帝會在這時候把這件陳年往事翻出來,而且還是當著那拉氏的面前︰「皇上說的什麼,臣妾不明白。什麼不宜子孫,莫非是誰的生辰八字有什麼妨礙不成?」

「哼,朕哪知道是誰。這話倒是要問問你,你是六宮之主。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皇帝幾乎要指著富察氏的臉︰「當初上趕著跟朕說不宜子孫,時時處處只是怕朕忘了這件事。」

「皇上若不信的話,臣妾說再多也無用。可見皇上心里還是害怕會有了這樣子說不出口的事兒,故而時時處處防著。」富察氏定定神,皇帝沒有吩咐她起身便自行起來。這已經算是大大的失禮,一個趔趄往前顫動了一下︰「皇上別忘了,這話也是皇上拿來堵人嘴的。」

弘歷被富察氏一番話氣得臉都青了,嫻雅在一旁思想前情。過往的一切都從眼前掠過,從指婚為側福晉開始就一步步走入了富察氏所設下的陷阱中。偏偏皇帝又是個軟耳朵,這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況且還不是和尚道士,不過是富察氏的一句讒言就害得自己自從女兒出生就難以相見,後來在宮中刻意隱藏,只求安穩度日。能夠在有生之年能夠見到女兒一面也就是心滿意足了。

還好有額娘的臨終托付,又是皇太後的另眼相待。總算是借著將親王之女撫育宮中的舊例,才將女兒養在了身邊。只是這是距離自己生下女兒,已經是過去了好久好久。難道你富察氏是嫡福晉是皇後,就注定要高人一等不成?同樣是上三旗出身,同樣是秀毓名門。怎麼際遇有著這般天淵之別。

而這一切只是源于一句讒言,一句毫無根據的讒言。富察氏幾乎毀掉了自己的一生,還能在這里撇清麼?想到此,嫻雅本來是懨懨的神色反倒是精神了不少。看著摔得粉碎的茶盞,和盛怒中的皇帝︰「皇上,事情既然過去了何苦揪著不放。誰是皇後主子說的不宜子孫,皇後心里最是有數的。」

「你甭替他說情了,你們母子四個要不是命大還真是要出事。永瑜永瓏那是多少人加小心,又是皇阿哥她不敢下手。婉兒和馨兒,特別是馨兒。婉兒是弘晝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敢動手,只怕有一日栽到弘晝手里。」皇帝說話開始口不擇言︰「你獨獨擔心弘晝不跟你干休,所以就處處跟馨兒為難。朕告訴你說,到底是朕在做皇帝。弘晝能在宗人府當差也是朕的一聲令下,他不改宗牒是他做宗令的本分。你處處暗地護著弘晝,也不想想弘晝怎麼看你?嫡母陷害子女,這在先帝朝是要秋後問斬的。」

富察氏越听越糊涂,皇帝那張臉渾不似平日那種和煦的神色。尤其是看著自己的時候,幾乎是眼楮中都要噴出火來︰「皇上,這不宜子孫可是欽天監批的。跟臣妾什麼相干?」

「不與你想干?」要是換做別人,只怕老早就是一個耳光摑在臉上。皇帝抬起的手放了下來,狠狠捏了幾下︰「你大爺馬齊在欽天監內務府做的好事,是不是要朕銷了他的封爵和墳頭你才安心?你安心以為自己做的事兒沒人知道,是麼?實話告訴你說,婉兒封為固倫公主一點都沒有僭越。她是朕和嫻雅的女兒,就是為著你的一句不宜子孫。沒人敢把這孩子養在宮里,你的手無處不在。」

富察氏愣住了,和婉是皇帝跟那拉氏的女兒?「皇上休要被那拉氏的花言巧語騙了去,必然是她要和王和和王福晉一起做出的什麼事兒,在皇上面前邀功請賞來著。」

「好一張利口,朕真是小瞧了你。」皇帝冷笑一聲︰「弘晝不是向著你的?你去了看看宗人府的玉牒,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當初皇考皇妣在世也是知道此事的,只是礙于你那些流言不好說明。畢竟你們富察家也是上三旗大族人家,馬齊又是三朝老臣。不能寒了眾人的心,所以只有委屈了她們母女。你不但不感恩戴德,反倒是狡辯自己跟這件事毫無關聯。真要朕把你富察氏一門都滅掉才好?你不想想,你做的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抄家滅門的死罪?」

富察氏倒退了兩步︰「皇上,我沒有。我沒有做你說的那些事,我只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皇上知道,省得皇上被那拉氏的花言巧語蒙騙了去。」

嫻雅一直都沒有說話,畢竟富察氏還是皇後。名分相關,自己也不便在里面加些什麼話。況且皇帝已經是盛怒之下最容易遷怒于人,倘若是這時候自己強自在里面說了兩句話的,一時皇帝解了氣。日後想起來焉得不說自己的不是?

不過富察氏口口聲聲說自己花言巧語蒙騙皇帝,不止是口不擇言還是在一個勁兒地栽贓自己的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直這樣忍耐下去只怕富察氏會真的以為自己可欺︰「主子,你口口聲聲說奴才花言巧語蒙騙皇上。只是不知道這些閨房中的話主子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不知道主子可還記得當初在潛邸的時候,高福晉有孕。主子讓人擺放到高福晉殿內的那些鋪宮看上去富麗堂皇,只是里面所有的東西無不是孕婦的忌諱。」

富察氏看看嫻雅又看看皇帝︰「你胡說什麼,我沒做過那些事。」皇帝臉上的殺氣已經讓富察氏膽戰心寒︰「皇上,您別信她的一面之詞。她是有意誣陷臣妾的。」

「她的性子是你不清楚還是朕不清楚?這麼多年她誣陷過誰?」皇帝冷冷看著她。

「主子,奴才誣陷主子也好實話也好。宮中多年,您還不知道這些請脈的方子都是有了案底的。皇上若是有心要查實的話,只消去太醫局翻出那些脈案底子就什麼都清楚了。那時候主子只怕真的無話可說了。」嫻雅看了眼皇帝︰「皇上苦心維護主子,主子不思回報也就是了。怎麼能說是皇上誣陷主子,主子是皇上的枕邊人,是結發的嫡福晉。難道皇上還會有心委屈了主子不成?」嫻雅微微一福︰「主子這話可是寒人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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