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芸空間 第一卷 破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心安處

作者 ︰ 心如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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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漸漸的亮了起來,溫暖橘紅的陽光懶懶散散的照映在木地板上,帶著一股溫暖的塵世氣息。

蘇芸推開窗,窗外鳥鳴狗叫,間或夾雜著有人低語寒暄的聲音,忙忙碌碌,平凡又安心。好似還是不久之前那股讓人窒息又絕望的黑暗,如今已經退得無影無蹤。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芸發自內心的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對還是默然不語的蘭花妖說︰「活著真好」

是啊,活著真好

無論逝去的留下的,總算還給旁的人留下了一個念想,是希望,也不失為一種安慰。

「下去吧,媽媽還在家等我吃飯。」蘇芸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每次她遇上什麼事之後,家永遠都是她最想回去的地方。

媽媽瑣碎的嘮叨,廚房里最平常的炒菜聲音,總是給她一種真真切切的安全感,其他任何的地方都給予不了。

蘭花妖卻是有些不安,它畢竟只是個霸佔了別人軀體的人,除了蘇芸,該如何跟其他旁的人相處,總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輕輕的撫了撫蘭花妖的手,蘇芸輕聲的說︰「走吧,回家去,你該見見你的家人。」

蘭花妖遲遲的不肯邁開腳步,猶疑著說︰「我……可以麼?」

「嗯」蘇芸重重的點了點頭,也許是她也開始坦然的接受生老病死,雖然陳老板遭遇的是一場結結實實的無妄之災,只是逝者已逝,她也只能學著說服自己,也許灰灰它們說的對,總有個人在延續他原本的生命。

比什麼都沒有來的好。

也許是蘇芸如此堅決的態度影響了它,蘭花妖似乎也變得有了些許的信心,眼神里有了些光彩。

「我、我還記得他的家,他的家人,我都記得」它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他有一個溫柔的……配偶,很會燒菜,做的醬燒鯰魚頭是人間美味……他們總是在晚飯後出去散步,一邊說著當天發生的趣事一邊繞著樓下的小花壇轉圈圈……他的配偶喜歡波斯菊,還喜歡紅色,每天早晨幫他做早飯……他還有一個後代,頭發很短,眼楮很大,瘦瘦白白的……我不太記得人類的長相……和他很親昵,喜歡某一位女歌星,喜歡邊洗碗邊哼她的歌,愛穿軍綠色的短褲,還喜歡吃隻果……總是叫著他‘爸爸’‘爸爸’然後幫他捶肩膀……他好像……很……愛?」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愛,那是愛吧?他好像很愛她們。」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一些哭腔,這一切的記憶和過往,它都曾經悄悄的看過,感受過,並且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是太太,還有女兒。」蘇芸糾正道︰「那麼,就當做平常一樣,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以後,他們就是你的家人了。」蘇芸說,輕輕的推了推它的肩膀,示意它先下樓。

從今天起,它……,是他,就是陳老板了

陳老板點了點頭,咽了咽口水,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蘇芸,才義無反顧的轉過頭去朝樓下走去。

蘇芸將依然有些累的慌的灰灰和多寶收回空間,一手抱起來福,跟在他的身後。

樓下跟蘇芸剛剛踏入的時候一樣,小伙計在老板上去後就倚著櫃台打著盹,而之前蘇芸他們經歷了的一切,他都一無所知,眼前的時光似乎庸俗又平靜。

仿佛兩個被全然截斷開來的世界一般,平凡的世界,一切安好。

「起來了」陳老板上前一步,粗聲粗氣的敲了敲櫃台的台面,把小伙計嚇了一跳。

一個激靈抬起頭,下意識的抹了抹唇邊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口水,小伙計看著自己老板站在面前,連忙堆起滿臉的笑容說︰「哎,老板下來了。」

蘇芸微笑著看著努力裝作泰然的陳老板一眼,有些惆悵,又夾雜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幾點了?」陳老板問。

小伙計機靈的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飛快的回答道︰「五點多鐘,是要吃飯了麼?」

「就知道吃」陳老板和蘇芸對視了一眼,繼續說︰「讓你好好看店你不知道好好看。」

其實這一切對話,不過是蘭花妖循著日常觀察到的情況自己說出來的,也許是下意識里的想要扮演好這個角色,顯得有些生硬。

不過小伙計根本不會想到眼前的老板早就不是原來的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說︰「看著呢,看著呢」

蘇芸看著眼前進行的順利又熟稔的對話,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來。

不過,她又想到小伙計說現在剛剛五點多鐘,也有些驚訝。從他們上去樓上到下來,居然還不到一個小時?

要知道,光是在那寂靜的黑暗中等待的時間,就讓她覺得度日如年,更別提後來那一番殘酷的爭斗了。

不禁的讓她生出一種渺小的感覺來。人類,有的時候都太過于微不足道了,也許人所面對的,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原來不過是鏡花水月。

心情有些低落,她站在一旁插嘴道︰「那……陳老板,我先回去了。」

「啊?哦……哦,好……」咋一听到唯一知道他底細的蘇芸要走,陳老板還有些慌張,但在蘇芸的眼神里又漸漸的安定下來,最後點了點頭,把蘇芸送到了門口。

「那個,以後常來。」好像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寒暄話,但陳老板卻有著別的深意。

對于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他並不是人的平凡人類,對他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也許以後的日子,他將完全摒棄作為一個妖的意識,去做一個市井凡人,而屬于蘭花妖的一切,也終將漸漸的消失。

「那是當然,」蘇芸回答道︰「別忘了,我還要仰仗您的幫忙把我的農場建起來呢。」她的話語則平順的多,似乎面對的完全是最初的陳老板一般。

在他略帶一些惆悵和不安的眼神里,蘇芸一手抱著來福,一邊慢慢的順著夕陽,往家的方向奔去。

我心安處,便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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