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君心 第二卷 游走異世 第四十五章 麻雀在後

作者 ︰ 紫竹飄香

因為心里有諸多煩心事,柳曼有些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怕影響勞累了一天的劉氏和香草休息,便干脆披衣而起,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失神。

誰知,才坐了不過一刻鐘,突然感覺到空中有衣袂拂動聲越來越近,緊挾著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柳曼心里一緊,隱隱地感覺到有危險臨近。抬起頭一看,便見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疾電般向著她而來。就在她全身肌肉緊繃第一反應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時,突然橫空又一道身影沖出,手中的長劍一揮,卻是向著那快如閃電的黑衣人而去。

柳曼定楮一看,見那握劍迎向黑衣人的竟是青淵,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欣喜感激的同時,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兩眼緊緊地盯著打斗著的兩人。不看還好,一看,柳曼的心又揪了起來。

只見,黑衣人雖赤手空拳,卻出招狠辣而快速,不過幾個回合,青淵便漸漸顯出弱勢,接著胸口中了一掌,趔趄著步子往後退了數步。

柳曼一急,便想去模不遠處的柴堆。

黑衣人猛地一轉頭,黑巾下沉沉的眸光如冰釘般射到柳曼身上,讓柳曼渾身一冷的同時,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不容她去想在哪里見過這樣冷寒的目光,黑衣人已身形一動,再次向著她而來。

青淵一咬牙,手中的長劍一橫,再次阻住了黑衣人的去路。極淡的月光下,兩道人影已交織成了一片,只余下那道劍芒格外清晰。

柳曼咬了咬牙,還想去拿木棍,卻見青淵再次被黑衣人一掌擊退,直接一坐在了地上。而黑衣人,冷若冰霜卻深如暗潭的眸子,竟像是要把柳曼和連這黑暗一道吞噬一樣,讓柳曼由內而生出一股恐懼,腳下的步子竟有些邁不動了。

這樣的眸光,無形中給人一種窒息的壓力,這才是真正的冷到極致的不帶任何一絲人類情感的目光。

視坐在一旁撫胸無法動彈的青淵如無物,黑衣人黑沉沉的眸子一緊,看似緩緩地向著柳曼走去,卻在下一瞬,人便已來到了柳曼的身旁,一雙大手有力地扣住了柳曼,令她無法動彈。

「你是誰?」終于從沉沉的目光壓迫下掙扎出來,柳曼冷冷地道。

她並不知道羅子俊和慕容雲祈還沒有離開,只從那冷寒卻志在必得的眼眸里覺得,她此時就算是呼救,也只是置院子里聞聲趕來的人于死地。

「放開我」黑暗的角落里,一道黑影欲要甩開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小手,不悅地低聲道。

「師兄,你還不相信麼?」望著陳鐸緊盯著柳曼的擔憂目光,程鶯心中閃過恨意,眼中卻盈著淚水,「師姐她現在一心想著二皇子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我不過是出于氣憤說了她一句,便被她打得差點吐血而亡。」

對于陳鐸竟然沒有看出柳曼不過一息之間便被黑衣人輕易制服的破綻,程鶯心中閃過一抹得意與慶幸。

陳鐸掙扎著要沖出去的身形一頓,雙拳緊握,望著柳曼的目光中盈著不信、擔憂和痛苦的復雜神色,嘴里喃喃地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怎麼可能騙你,師兄。」程鶯看上去神情亦十分痛苦,忽然,她的眸中閃過一道光亮,「不信你看。」

陳鐸的拳頭越握越緊,目中的不信之色一點點地褪去,痛苦之色越甚。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柳曼,怎麼會沒看到黑衣人欲要挾著柳曼離去之際,隔壁的院落里突然飛來兩道人影,而其中一個面色淡漠眸光冷寒的正是他牢牢記在心間的仇人之子慕容雲祈。

羅子俊擔心地看了看柳曼,見她除了被黑衣人挾制,身上並未見明顯傷痕,隨即投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望向黑衣人時,微眯的雙眼中少見地透出一股寒意︰「是大皇子讓你來的?」

「把她放開」慕容雲祈卻是直截了當地呵斥,壓抑的聲音里透著讓人心顫的怒意。

黑衣人黑巾蒙著的唇角微微上勾,抬眼冷冷地瞟了瞟攔在前面的兩個男人,突然抓著柳曼的手一緊,身子一縱,迅速地轉了個方向沖出書畫齋。

「把人留下。」慕容雲祈和羅子俊同時眸光一緊,手掌一沉,紛紛縱身而起,急急地向著黑衣人追去。青沐隨後趕來,已不見了慕容雲祈等人的身影,看到地上躺著的青淵難以動彈,只得先上前把人扶起來送回府中。

黑衣人的身形極快,慕容雲祈和羅子俊也不是吃素的,何況他二人都沒有負重,行起來自然比他輕松多了。不過跑了一里多地,二人離黑衣人的距離便越來越近了。

「快放開她。」羅子俊大聲一喝,與慕容雲祈對視了一眼,兩人身形立分,突然從兩個方向向黑衣人撲去。

黑衣人卻似乎料到他們會有此一舉,突然甩起了抓著的柳曼。頓時,齊齊撲過來的羅子俊和慕容雲祈竟是生生頓住了自己的掌勢。

「小心,有暗器。」柳曼被甩得頭暈之際,忽見黑衣人衣袖一甩,數道寒光順勢而出,不由大喊了一聲。趁著羅子俊二人躲避之際,黑衣人卻又變換了一個方向,挾著柳曼快速向著城外飛奔。

望著疾飛而來的一枚枚細長的銀針,慕容雲祈眸中寒光更甚,袍袖一揮,竟然伸指接住了三枚。羅子俊避開的同時,望著那道疾馳而去的黑影,眼中眸光閃過,突然伸手從發間拔出了那支晶瑩潤澤的玉簪,眯著眼楮往前一擲。

「刷刷刷」與羅子俊的玉簪一同飛出的,還有慕容雲祈接住的三枚細長銀針。

「嗯」一道悶哼聲從黑衣人的唇間溢出,他的步子微微一滯。羅子俊和慕容雲祈提步追上時,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伴著「啪」的一聲,一道濃霧在身前飄逸開來。等到他們沖破濃霧往前追時,竟然已沒有了黑衣人和柳曼的影子。

「該死,竟讓他給跑了」匆匆地在四處搜尋了一番只找到了柳曼掉落的鏤空金球的羅子俊,跺了跺腳,臉上滿是憤怒擔憂與愧疚之色。

望著羅子俊托在手心里的金色小球,慕容雲祈劍眉緊蹙,垂著的雙手青筋突起,看著他越來越深邃的眸子,羅子俊卻知道他的憤怒已達極致,忽然把小球塞到了他的手上,幽幽地道了一句︰「你明明如此在意她。」

縱然慕容雲祈不壓抑,羅子俊也敢保證自己對柳曼的擔憂卻不比他少一絲一毫,甚至更甚。只可惜,愛情不是買賣,不是你付了錢就能買到同等價值的東西。聰明如他,以柳曼的固執與堅持,他知道,自己只有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旁才是最理智的做法。否則,怕是連這點奢望都無法滿足。

幽然輕飄狀似感嘆的一句話,如同一把利劍一般,在慕容雲祈苦苦壓抑自我封閉起來的心上割開了一道口子。陡然之間,里面有暖暖的東西一點一點地溢出來,把他冰冷了許久的心慢慢地填滿。

細細一品,慕容雲祈似乎還能感覺到有一股甜絲絲的感覺涌出來。曾經以為人世間只剩苦澀的他,多年後,終于品嘗到了人世間的一絲甜味。只是,這甜味極淡極淡,中間還夾雜著比苦澀更令他難受的東西。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壓下心中泛起的波濤洶涌,慕容雲祈握緊了手心里的東西,眸子閃了閃︰「我去一趟老大那兒。」

見羅子俊點頭,他雙眼微一眯,又道︰「你讓他們去秦家大小姐和老三那兒探探消息。」

他們,自然指的是即將趕來的青洋一眾。而听慕容雲祈提到善妒的秦家大小姐和善用陰謀詭計的三皇子,羅子俊只一想便了然了。大皇子縱然嫌疑很大,但誰也不能保證幾次用言語威脅柳曼的秦家大小姐會不會因為嫉妒而插手,更不能保證三皇子會不會有意借此事造成假象,使個離間計。

「你們到底想干什麼?」卻說被甩得昏昏沉沉的柳曼,一直被黑衣人和他的同伙扛著來到了荒僻靜寂的郊外才被扔到了地上,當她對上黑衣人身旁另一位黑衣人的眼神時,越發有一種熟悉感,再把他們倆放一起,不由了然,雙眼眯了眯。

「師兄,為何是她?」無畏卻一把扯下臉上的黑巾,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悅,走到柳曼身旁輕輕一帶將她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柳曼揉了揉有些暈脹的太陽穴,即使知道了他不知情,神情也沒有好起來,冷冷地望著無畏的師兄︰「我便是你們這次要完成的任務?便是殺完棄之于此?」

後背上的粘濕令無敵皺了皺眉,閉了閉眼,眨去漸漸朦朧視線的黑影,他的雙眼又回復了一片冰寒,冷冷地掃向柳曼,就如同他以前每次掃視即將到手的獵物一般。

無畏眼神一閃,卻一把拽著柳曼往後退了數步,之後跨前一步攔在了她的身前︰「不,師兄,你不能殺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無敵緩緩地從齒間擠出幾個字,盯獵物般的眼神卻沒離開柳曼。背上的疼痛令他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即使雙拳緊緊地攥著,也無法阻止越來越模糊的視線。

「我知道我們無法選擇走上這條不歸路,但我們可以選擇不殺無辜之人。何況,」無畏心中有數不盡的痛苦與酸澀,歉疚地看了回頭看了柳曼一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我今天是定然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你……」無敵的聲音仍然冷而硬梆梆,卻只吐出一個字,爾後身子晃了晃,竟直直地向著旁邊倒去。

「師兄」無畏一驚,卻回頭對柳曼道,「快,你快跑。」

把柳曼朝城中的方向輕輕推了一把,無畏才緊張地撲到無敵的身邊,便見他的肋下插著一支剔透晶瑩的玉簪,片片血跡已經染濕了他的衣衫。

無畏不放心地看了柳曼一眼,見她果真快步離開,才收回目光替無敵治傷。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曼才不過走出他的視線,突然又橫空沖出一道人影,動作極其敏捷地抱起了柳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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