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君心 第二卷 游走異世 第三十五章劫殺

作者 ︰ 紫竹飄香

回床上躺了一會兒,等到柳曼再度起來時,雪還在撲簌簌地下。

推開房門,入眼處,樹木、房頂、石桌以及整個院內,已是白茫茫一片,所有室外的東西都像披上了一件銀裝,煞是耀眼。

看著面前銀裝素裹的一切,柳曼微彎了彎唇,綻出一抹極淺的笑意。不知是因為昨晚的夢境還是因為換了個環境導致心境不同,她沒有像以前一樣沖出去擁抱雪花,感受雪花在手心里融化的微妙感覺,目光投向了院中那幾棵被染白了的隨著風兒輕輕搖晃的大樹。

昨晚那聲音听著極像青沐,他怎麼會半夜三更在這院落周圍呵斥人呢?

想到有一種可能,柳曼的雙眼微眯了眯。她以前曾擔心程鶯會悄然地再次對她不利,這段時間忙于生意,倒是放松了警惕。難不成是程鶯知道了自己的所在,暗藏在周圍還欲將自己除去。而那程鶯又是三皇子之人,莫不是青沐一直在暗中跟蹤她,正好見到她欲行不軌遂出聲呵斥?

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密,一朵一朵的似是柔軟的花瓣,柳曼的眼神逐漸飄渺,微微擰著的眉頭顯示著她內心的糾結與遲疑。

因為章秀才病情加重,今早反而不能起床了,柳曼只能讓旺財再次把大夫請了來,至于學習制作顏料的事,只得往後推遲。而許是下雪天寒之故,一個上午前來光顧書畫齋的人都寥寥無幾,柳曼躲在自己的房中作畫即使靠著火盆,依舊覺得手腳冰冷,指頭僵硬,便干脆將筆置于一側,想起早上的遲疑,她微一定神,最終還是決定去一趟慕容雲祈的府邸。

她不明白,為何一向行事果斷的她,近幾次只要一想到即將面對慕容雲祈時,就會突然產生猶豫緊張之情。其實,就算不是去打听程鶯之事,只是出于對慕容雲祈一直以來或明或暗的相助,她也應該專程去一趟慕容雲祈那兒,以示自己的感謝的。可是,她卻一直猶豫糾結著,想到腦中常常浮現出來的他淡漠的面容,她竟有一種偷拿了人家東西的不安感。

她似是隱隱感覺到了點什麼。可是,想到慕容雲祈的性格,她又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她曾設想過多次自己的另一半定然是個能關心疼愛她的開朗陽光型的男子,從來都不萌他這樣性格淡漠甚至有些冷的男子的,為什麼心里隱隱對他有了一種朦朧的感覺呢?或者,這只是對他的好奇使然?

「香草,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好好看著鋪子。」柳曼取了把油紙傘,對著香草交代了幾句,略一遲疑,撐著傘提著猶冒著熱氣的暗紅色食盒緩緩地沒入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

看著柳曼提著剛剛匆匆趕制的幾樣小菜冒雪出門,香草嘴角含笑。姑娘莫不是听說羅公子今日沒時間來鋪子里,趕著做了小菜給他送去?

天寒地凍,雪花飄揚,原本熱鬧擁擠的街道之上,行人明顯少了許多,撐著各色傘兒行走在街道之上,也比平日多了幾分匆忙,原本停在街角一處候著的馬車卻是比平日忙碌些。

隱隱綽綽中,一位紫裙女子一手提著食籃一手撐著暗黃色的油紙傘快步穿行在街頭。女子的上半個身子都被傘面遮住,只余下一片紫色的裙角和著她邁開的步子,揚起又落下,甩出一道道優美的弧度。碩大的雪花伴著寒風輕揚,悄然間,便有幾片飄向她的長裙,似乎要與長裙之上印著的碎花融為一體,又抑或有幾片調皮的沾到了她墨黑柔順的長發之上,在她伴著清香的體溫氤氳下,瞬間化為一層水汽。

雪花朦朧中,那抹快速移動的曼妙而充滿朝氣的紫色身影,猶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了街道之上眾人的目光。

柳曼邊快步走著,邊拿眼四處打量著,終于在穿過一條街道之後,找到了一輛停在一旁等候生意的小馬車。車主是一位五十來歲的長得憨實的男子,沒有因為天氣的惡劣或是因為柳曼說去的是皇親國戚聚集的北大街而惡意抬價,一張嘴說出的便是最公道的價錢。

柳曼滿意地點了點頭,與他說清楚了具體的位置,便一埋頭鑽進了馬車之中。

車主不愧是個駕車的好把式,一路行來總不免拐彎顛簸之路,馬車行得並不慢,卻一直平穩如故。不過,他也顯然不是個健談之人,只是開頭與柳曼閑扯了幾句關于天氣的話,之後便默然不語,全神貫注地駕著車一路穿街過巷往北而行。

柳曼也不太願意與陌生人攀談,見他不說話,倒樂得掀著車簾子的一個角,靜靜地欣賞著潔白的雪花。靠坐在馬車上,望著車外飄飄揚揚的雪花。看著看著,柳曼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坐在疾馳的公共汽車上悄悄地伸著胖乎乎的小手歡快地托著車外飄過的雪花。一片大的雪花忽然迎面飄來,落在了她圓圓的鼻頭上,涼涼的癢癢的感覺令她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一陣涼風挾著雪花撲面而來,看著就要飄到臉上來的白色的天然花瓣,柳曼情不自禁地伸出縴細骨感的小手,去觸模那份涼意。對于馬車的微微一頓並沒有放在心上。

薄如蟬翼的菱形花瓣,一踫到指尖便瞬間化為烏有,只余下指間一層似乎帶著濃郁清草味的薄薄的水汽,柳曼訝異地便想把指尖湊到鼻邊。

突然,前面的馬兒驟然昂起脖子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抬起,放下時卻猛然轉了方向,拉著劇烈搖晃的馬車向著另一條道上飛速地跑去。

「吁……」駕車的漢子沒想到一向馴良的馬兒會如此發狂,一邊快速地穩定馬車並試圖馴服馬兒,一邊急急地對緊抓著車窗才沒有撞到頭的柳曼道,「姑娘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利用豐富的駕車經驗依然沒有拉回馬兒,只要他一用力,馬兒就像發了狂一樣,無奈之下,他只得暫時保證馬車平穩前行,讓馬兒先跑一段路再試圖拉住它,同時不忘安慰馬車里靜然不語的柳曼︰「姑娘放心,馬車已經穩當了,你只管安心地坐著,不會有事的。這馬兒可能是月復中有些饑餓,突然聞到這麼濃的草香味便以為是這附近有草地。」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柳曼一手緊緊地抓住車窗一手小心地護著一旁的食盒,正猶豫著要不要冒險跳車,听老漢這麼一說,又感覺到馬車確實平穩了下來,馬的速度似乎也緩下來了,也只得安下心來,任他把馬兒馴服。只是,對于那股突然飄過來的濃郁的香味,她的心里卻微微地有些好奇。

那香味似青草,卻比淡淡的青草味要濃郁些,又不似平常所見的香料或是糕點的香味,是柳曼兩輩子都不曾聞過的,而且只是一瞬的時間便又隨風飄走。可這馬兒依然像被什麼引著一樣兀自行走著,令柳曼好奇的同時,心里又生出疑惑來。

蹙了蹙眉頭,柳曼撩起簾子,向駕車的漢子問道︰「老伯,你可知這是什麼東西的味道?」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味道有些奇怪,既然味道已經散去,為何馬兒還像是能夠感覺到那香味一樣,仍然不停使喚地向前走著,拉都拉不回頭呢?

駕車的漢子雙手緊緊地拽著馬韁,兩眼緊張地看著前方,以便在控制馬車平穩安全行駛的同時又能夠更快地讓馬兒停下來,面對柳曼的詢問,頭也不敢回,直接搖頭道︰「聞著像是青草的味道,到底是什麼,以前也沒聞過這個味兒,並不知道,姑娘可知道?」

「我也不知道。」柳曼再次用鼻子吸了吸,確定那種味道已然完全消失,而馬兒依然如故,神情間不由帶上了一份警惕,「快,老伯,快讓馬兒停下來。」

「吁吁,吁……」嘗試了許久依然無法令馬車停下來,駕車的漢子也已經急得額頭冒汗了,臉上現出羞愧之色。柳曼的話一出,他便想強行把馬韁拽住,誰知不待他用力,那馬兒忽然急馳起來,眨眼間,竟沖入了街旁的一條暗巷中。

「不行,姑娘,這馬兒像是發狂了。」駕車的漢子額頭冷汗直冒,看著如同發瘋一般向著昏暗的巷底深處沖去,緊張擔憂地對著柳曼大喊,「姑娘趕緊蹲子護住頭,這馬車怕是要撞到牆才能停下來。」

駕了多年的馬車,他自認是個經驗豐富的好把式,卻不想今日這馬兒竟像是中了邪一般,任他怎麼拉都拉不住。毀了他的名聲事小,若是讓人家姑娘有個好歹,他可要拿什麼賠啊。

柳曼有所預防,一直緊緊地抓著馬車窗框。因此馬車突然急馳起來,她也只是身子搖晃得厲害,外加護著的食盒終究歪在一處,里面熱氣騰騰清香四溢的菜肴全部潑灑了出來,人倒沒有傷到哪里。

此時的柳曼也來不及去心疼自己的一番心血,听到駕車人的話,只得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掀起車簾子便想從前面跳下馬車。不想,就在此時,那馬兒忽然發出一陣歡快的叫聲,步子漸漸地緩了下來。

而當她看清前面不遠處一道蒙著面紗的嬌小身影時,雙眼不由眯了起來,眸中閃過擔憂,亦閃過一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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