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正妻 正文 第200章 失憶的癥狀

作者 ︰ 小豬懶洋洋

接下來的半天,嚴真真幾乎是在彷徨中度過的。盡管知道龍淵的出現不會那麼早,可她仍然期待他能找以借口,提前來會。

事實上,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她有些挫敗地看著西天的落日,晚霞漫天,絢爛奪目。可是她的情緒,卻越來越低落。

恨恨的,捏碎了一個***球。嚴真真幾乎有點仇視地瞪著那條花木扶疏的小徑。非得到了點兒才能來麼?她可從來不知道,龍淵竟是這樣听話的。

「王妃怎麼在這兒吹風?」碧柳的這一覺睡得並不熟,中間還醒來一次,又被嚴真真逼著去睡了。再醒來的時候,眼見得已是落日時分,急忙草草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通,趕緊進來服侍,卻見嚴真真倚窗而坐。晚風拂過她的面頰,吹落兩縷發絲。衣飄袂舉,竟有種飄逸出塵的氣質。

「屋子里氣悶不過,吹吹風心頭也清爽些。」嚴真真煩悶地抬手閉上窗,「怎麼這時候就醒了?你一宿沒睡,多睡會子。」

碧柳失笑︰「奴婢都睡了快一天啦,這時候再不起身,瞧在人家眼里,指不定怎麼個編排呢」

嚴真真笑道︰「任他怎麼編排,總編排不到我這兒,你又怕什麼?」

「做奴為婢的,總要緊守著自己的本份。王妃待奴婢好,便更應知道分寸,免得讓人以為奴婢恃寵生嬌,反倒低瞧了王妃。」

「別人的看法,與我無尤。」嚴真真不以為然,「人啊,該為自己活一生,而不是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碧柳正要要再說,門口卻傳來侍女的聲音︰「公子已在花廳置酒,特邀王妃與宴。」

嚴真真只想待候龍淵,便是龍肝鳳膽,這會兒也沒這閑心去嘗。聞言便有些不耐煩,輕蹙著眉尖,便婉轉拒絕︰「這會子身上懶怠,不拘什麼,裝了食盒送來便是。」

「公子特特兒地獵了小鹿,又采蕨菜杞芽……」

听起來,這主人做的,倒是夠誠心。

碧柳猶豫道︰「王妃,咱們畢竟還在人家屋檐底下,這樣的拿喬,怕是不妥當罷?」

嚴真真攏了攏發髻︰「那便去罷,早去早回。」

「奴婢替王妃梳妝。」

「不用了,還真當是去赴宴呢人家不過是說的比唱的還好听,咱們的身份,是被綁來的人質。」嚴真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自度龍淵不入夜,是不會來的,便打算速戰速決,免得再費唇皮。

「可王妃的身份……」

「在他們這些連王法都視若等閑之輩者的眼中,還管你王妃不王妃的呢便是天王老子,也是一樣。」嚴真真咕噥著,也不待碧柳再說,便先自掀了簾子。

「哎,王妃」碧柳急得直叫,胡亂把手里的珠花塞進匣子,急忙跟著去了。

花廳里,果然排了一桌翅席。

「陳二公子出行,竟隨身帶著好幾位廚子?」嚴真真訝問。

「不多,只帶了兩個。只是客居之地,到底配料不齊,只勉強整治這麼一桌,尚請王妃海涵。」

嚴真真看著滿滿一桌的菜肴,喟然嘆息︰「君不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麼?我瞧著這一桌席面,若是給貧苦人家,足可過得一生。」

陳思雨卻眉心微動︰「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王妃此句說得好。只是王妃幼生官宦人家,又嫁得臨川王為正妃,幾時見過這等景象?」

嚴真真這才想起,自己穿來的這個時代既然未經唐朝,自然不會有杜甫的三吏三別。這句著名的詩句,也就只能又強加在自己的名頭上了。

「雖沒見過,也听說過。」含糊地應了一聲,嚴真真不想耽擱時間,「既然沒有旁的客人,我們不如早吃早散。」

「這話听起來,怎麼不大對味兒呢?長夜漫漫,山居無趣,陳二正要與王妃秉燭夜談……」

「別」嚴真真急忙擺手。

開玩笑,如今她頭等重要的事,是與龍淵的「約會」。雖然她一早使出去的眼色,人家未必看得懂,她仍是一廂情願地相信,龍淵一入夜便會來找她。

再次回想起龍淵的神色,心里的不安卻更濃了。那眼波,分明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掀起。她對于他,難道僅僅是個陌生的存在嗎?

再看西窗邊梨蓊如雪,桃花卻似染上了鮮血似的殷紅一片。血色殘陽,漸漸沁開。嚴真真盯著看得久了,竟覺得有些眩暈。

「王妃請入座。」陳思雨含笑揖客。

「謝謝。」嚴真真回過神來,抱歉地付諸一笑。

「王妃似乎很喜歡夕陽?」陳思雨試探著問,「我還以為像王妃這樣的年紀和經歷,應該會喜歡朝陽更多些。」

嚴真真點頭笑道︰「不管是早上還是晚上,都是同一輪太陽,喜歡哪一個時間段,有什麼區別?」

「不,年輕的喜歡朝陽,年老的則喜歡夕陽,這與心境有關。粗看起來,王妃似乎樂觀知命,細處下來,才發現王妃其實多愁善感。」

「是麼?」嚴真真暗想,以自己兩世人生加起來的歲數,早過了喜歡朝陽的年紀。

「自然是的,難道臨川王並不這麼認為麼?」陳思雨笑吟吟地斜睨了她一眼,「王妃既吩咐要多用野味,今兒的主菜可都是山里的。尤其是今兒運氣不錯,還打著了一頭小鹿。」

「這麼可愛的動物,你們也吃……」嚴真真伸出的筷子,在半空中打了一個轉,又收了回來。

梅花鹿這種動物,是她在動物園最喜歡看的動物之一。想像著它們矯健的身姿,再看著盤中的肉塊,頓時沒有了胃口。

「人家養了雞鴨魚牛,不一樣是為了用來吃的麼?難不成王妃專吃蔬菜的不成?」

嚴真真悻悻︰「那怎麼一樣?養來分明就是為了吃的……」

「這鹿……也是為了給王妃吃的。」陳思雨看了她一眼,忽然感慨地長長嘆息,「看來,這盤鹿肉,只能祭進我的五髒廟了。」

說罷,便挾了一塊。廚子的手藝不錯,至少那賣相,就令人垂涎。

看著陳思雨吃得不亦樂乎,嚴真真經過短暫的思想斗爭以後,終于毅然決定,飛快地下手。再不下手,恐怕只能舌忝盤子了。

她並沒有看到,陳思雨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

嚴真真吃著嘴里的,還看著碗里。卻並沒有發現,陳思雨的筷子,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朝著鹿肉招呼。

「王妃若是愛吃,不如多留幾日。這山里,還有一種火狐,不僅皮質好,味道也不錯。」

「火狐……」嚴真真差點被嗆了一口,「不是吧?你這個怎麼跟外表不一樣,一開口便是想著把人家給吃了。我以為像你們這樣的藝術家,見著了漂亮的東西,便想要用畫筆畫下來。」

「現在我最想畫的,便是王妃。」

「不必了,我也不是什麼絕世佳人,不必留下畫像。唔,鹿肉不錯,廚子的手藝不錯,不會還是昨兒的那一個罷?」嚴真真吃得肚兒滾圓,才旁敲側擊。

「阿呆已回揚州,興許如今已在路上。不如王妃在這里寬坐,待阿呆來時,再用兩籠包子。」

「我又不是大胃王」嚴真真白他一眼,忽又改口,「不過到得半夜,又能吃下一籠,倒不在話下。」

「放心,既應了王妃,自然會讓阿呆趕過來。」

阿呆……

嚴真真對這個名字,徹底地無語。龍淵難道真有這麼呆麼?如果到現代去測一測智商,嚴真真覺得至少在中等以上。試問一個呆呆傻傻的人,能當得成頂尖兒的殺手麼?嚴真真一貫認為,但凡在各行各業拔得頭籌的人,智商不會差到哪里。至少,比那個鼓吹著自己在鳥類里智商能排到前三的小黃鳥,聰明多了。

「他很呆麼?」嚴真真渴望了解龍淵更多一些,尤其是在別人眼里的龍淵。因為有著同一個話題,她覺得自己和陳思雨的關系,又拉近了少許。

「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還不算呆麼?反正我們叫他阿呆,他也就應了。」

「不記得自己是誰?」嚴真真的心又沉了沉。听起來,怎麼像是失去了記憶的癥狀?只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

如果……他的眼里不會再有自己,那可怎麼辦?嚴真真不覺有些心慌,連滿桌的佳肴美酒,也味同嚼蠟。

「是啊,不知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自己籍貫在哪里。若非有兩膀子力氣,我們陳家也未必肯收留。」

「不收留?」嚴真真的態度明顯不大好。

陳思雨苦笑︰「王妃心善,可陳家並非開慈善堂的。如今的生意越發難做,我們哪里還有余力去求助那些陌生人?」

嚴真真瞪著眼前的菜︰「只這一頓,便可資助幾戶人家安全過冬了。」

其實,她並不是聖母。對于陳思雨的觀點,打心眼兒里贊成。之所以要找他的不自在,純粹是因為听說龍淵有失去記憶的癥狀,而心慌慌地找個由頭發泄一番罷了。而把自己綁架過來,又正好坐在自己對面的陳思雨,自然便是那個不二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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