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不斷閃爍著一道道閃電,密集的雨點撞擊到藍色的魔法屏障上,飛濺出一粒粒水花,順著魔法屏障流了下來。
由于魔法屏障的存在,伊克他們光看見空中不斷飛舞的閃電,魔法屏障不但隔絕了風暴,連雷聲也一起隔絕了起來,整個山頂都沉寂在一種凝重的氣氛之中。
時間漸漸過去,轉眼間風暴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就連有幽心法戒做後盾的緹雅此時也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不過不同于緹雅的疲倦,伊克現在顯得很輕松。當契約簽訂以後,一股強大的魔力透過那黑色的契約之火,從伊克的胸口涌了出來。得到了雷普索的支持,伊克此時好整以暇的站在魔法陣外面。
魔法陣中的緹雅不時的用一種復雜的目光望向伊克。
面對緹雅疑惑的目光,伊克沒有回應,他只是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他那平靜的模樣,在緹雅眼中顯得高深莫測。
「看來她好像很意外。」伊克看著緹雅的樣子,心里產生一種莫名的快意。
「那當然,她意外的是,風暴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為什麼你還活著。」雷普索的話透露著無盡的寒意,讓伊克的心又起一陣波瀾。
「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伊克一面給又一次望向自己的緹雅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一面疑惑的詢問著雷普索。
「好處很多,最大的好處就是,殺了你,她就能毫不費力的維持這個魔法陣十天左右。知道你右手上鐐銬最重要的作用是什麼嗎?呵呵,是獻祭,獻祭施法者的靈魂。」雷普索的答案出乎伊克的意料之外。
「獻祭!」看著半空中雷普索那雙血紅的眼楮,伊克心里忐忑不安。
獻祭這個詞在小說中經常出現,通常這都是那些大反派才會做的事情。那些來自黑暗的魔法師,經常用這種方法向深淵里的惡魔乞求更加強大的力量。而作為獻祭的祭品,下場可想而知。伊克沒有想到,堂堂大魔導師維迪斯遺留下來的魔法陣居然會出現這種東西。
一絲不安的情緒浮現在緹雅心頭,伊克的表現大大出乎緹雅的意料之外。根據之前的暗中觀察,緹雅肯定伊克的實力僅僅只有初級魔法師的水平,雖然他在操控魔法元素的水平不錯,但是無論在魔力還有精神力方面都不如自己。但奇怪是,風暴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自己有幽心法戒作為後盾,都開始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覺。為什麼伊克卻一點事都沒有?難道他隱藏了實力?緹雅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
雷普索說的沒錯。從一開始,緹雅就沒有安好心。之前的示弱,還有送禮都是用來麻痹伊克的手段而已。
緹雅之前對伊克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她僅僅隱瞞了兩件最重要的事情。一是隱藏了這個魔法陣在特殊情況下能夠通過獻祭施法者的靈魂來維持自身的運轉。二是在波斯納群島,守護五座島嶼的五大家族不但能夠準確的暴風雨來臨的時間,而且暴風雨的強度和持續的時間也能夠準確的預測出來。
緹雅原本的打算就是利用維迪斯留下的魔法陣中的獻祭這個特性,犧牲伊克來維持魔法陣的運轉。按照緹雅計算,以伊克的實力頂多堅持一天就會力竭身亡,此時掛在伊克右手的鐐銬就會自動發揮作用,維迪斯留下的這個鐐銬,不但能鎖住施法者的身體,讓他在風暴結束前不能離開。而且這個鐐銬還能將施法者的靈魂給束縛住,將靈魂作為祭品。
但是伊克表現大大出乎緹雅的意料之外,緹雅現在擔心恐怕自己很難支持到伊克死亡的那一刻。
鐐銬同樣銬在緹雅手里,如果緹雅比伊克先一步力竭身亡,那獻祭的對象就會是自己。所以現在緹雅有些騎虎難下。事情完全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控,變成了自己和伊克之間的生死較量,狹路相逢勇者勝,誰先堅持不住誰就得死。
豆大的汗水滑落了下來,緹雅有些支持不住了。兩天一夜過去了,雖然幽心法戒有著逆天的功效,能夠自己匯集魔力,把魔力的消耗降低到十分之一。但是它沒辦法緩解緹雅**上的疲勞,一個強壯的騎士站上兩天一夜恐怕都吃不消,更何況緹雅這個體弱的魔法師呢。緹雅的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她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是因為她對生命的眷戀,她不想就這樣死去。
就在伊克看著搖搖欲墜的緹雅,認為她大勢已去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破空聲,那天晚上那個中年魔法師從天而降。
「緹雅,你怎麼樣?堅持住。」那個中年魔法師一面焦急的對緹雅說道,一面迅速的來到魔法陣外面的一根石柱邊,套上鐐銬開始向石柱灌輸魔力。
緹雅看著魔法陣外面的中年魔法師套上了鐐銬,松了一口氣,精神一松懈,就兩眼一黑暈倒在地上。
緹雅一暈倒,伊克還有那個中年魔法師身上的壓力突然增大。伊克有雷普索做後盾,還能支持的住,只是**有些疲倦。
「快醒醒,緹雅,趕快冥想。」那個中年魔法師大聲的對昏迷緹雅叫道。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只要緹雅這個賤人堅持不住,這個魔法陣就會自動將她的靈魂作為祭品,為什麼她現在還沒事?難道是他……」伊克在腦海中疑惑的對雷普索說道。
「呵呵,你猜得沒錯。就是里特島的這個族長他救了緹雅。原本緹雅必死無疑的,但是里特族長代替了緹雅在維持這個魔法陣,這讓緹雅有了喘息的機會。維迪斯在設計這個魔法陣的時候,本來就留下了給魔法師休息的空隙,只要戴上鐐銬的魔法師有三個人以上,其中只要有兩個魔法師在持續灌輸魔力,那另一個人就能休息。要不然以那些魔法師的體力怎麼可能堅持站在那里那麼久。」雷普索肯定了伊克的猜測。
哼,伊克听了雷普索的話冷哼一聲。里特島上的魔法師連自己在內一共有四個,哈莉絲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實力不容小視。只要里特島的人齊心協力,度過這場危機並不是沒有希望的,但是他們卻……伊克氣憤的想著。
「你想不想坐下來休息一下?」雷普索突然對伊克說道,浮在半空中那邪惡的臉孔也露出一絲微笑。
伊克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提議。腳邊的地面漸漸升高,然後在伊克身後形成一個石椅。伊克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雖然那個鐐銬依然套在手上,但是好歹伊克也是坐了下來。
「族長大人。您要不要也坐下來休息一下?」用左手揉了揉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伊克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對里特族長說道。
里特族長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這一切,心中驚駭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不是不想坐下來休息,而是他不能。他可沒有雷普索這個來著深淵的惡魔做後盾,他必須精神保持高度集中,來維持這個魔法陣。
雖然里特族長的魔法實力強悍,但是維持這個魔法陣靠的是硬踫硬的魔力。所以在這個魔法陣里他持續的時間比緹雅差的很遠。緹雅戴著幽心法戒,能夠自己匯集魔力,魔力的消耗也僅為正常的十分之一。三個小時,僅僅才過了三個小時,里特族長就已經支持不住了。豆大的汗水從頭上直冒出來,臉色也變得慘白,之前受的傷極大削弱了他的實力。好在這個時候,緹雅已經清醒了過來。
緹雅掙扎著睜開了眼楮,經過三個小時的休息,再加上幽心法戒,緹雅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實力。
緹雅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迅速站起身來,將手放到石柱上重新開始維持這個魔法陣。
當一切恢復正常的時候,緹雅松了一口氣,這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來。
「父親,您怎麼來了?你的傷?」此時里特族長也已經癱坐在地上,嘴角邊流出一絲淤血,神情有些萎靡。他沒有理會緹雅,迅速的坐在地上開始冥想起來。
「別擔心,你父親只是精神力透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看著這對父女那副狼狽的模樣,伊克心中那個暢快啊,他假惺惺的開始安慰起緹雅來。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緹雅回過頭一看,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和里特族長不一樣,緹雅只是身體上有些疲倦。有幽心法戒的幫助,緹雅不需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
「那還要多謝緹雅小姐,哦,還有族長大人,多虧了你們承擔了大部分的壓力,我才能如此輕松。」伊克裝作一副感激模樣向緹雅表示謝意。
「這……」緹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句話是緹雅在啟動魔法陣之前對伊克說的話,她信誓旦旦的對伊克承諾,自己完全能夠獨立維持這個魔法陣,邀請伊克只是為了預防萬一。現在伊克舊事重提,以緹雅的沉穩,也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緹雅早就知道,這次風暴要持續大約五天,這遠遠超出了里特家族的能力。如果沒有伊克的出現,里特家族恐怕只能犧牲一個魔法師,來換取小島的平安。但是伊克出現讓緹雅看到了一絲希望。沒有人會願意犧牲自己的親人,于是緹雅就想出了這個毒計。
但是誰能想到,伊克堅持的時間比自己還要久。伊克出乎意料的強悍,打亂了緹雅的計劃。要不是父親及時出現,恐怕自己早就成了祭品了,一想起這,緹雅就感到心里一陣後怕。緹雅曾經和伊克說過,在她的記憶中,風暴最長的持續時間是三天半。但是緹雅沒有告訴伊克,就是那次自己的母親犧牲了,成為了魔法陣的犧牲品。母親臨死前模樣深深的印在緹雅腦海中,而母親死後,靈魂在魔法陣中的哀號成了緹雅噩夢中永恆的主題。
母親死後,只要一到冬季,緹雅就會整晚整晚的失眠,別看緹雅平時一副精明干練的模樣,她也僅僅只有二十五歲。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四天過去了。這四天對伊克來說沒什麼感覺,但是對緹雅還有里特族長來說,用度日如年來形容那是恰到好處。在這幾天里,緹雅一共休息了四次,每次休息的時間越來越短,從一開始的四個小時,到後來只休息了一個小時。里特族長每次維持魔法陣的時間越來越短。兩人眼中都露出深深疲倦,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始終圍繞著他們周圍。
緹雅他們是心力交瘁,而伊克過得很悠哉,有雷普索這個惡魔在,伊克除了肚子有點餓之外,其他什麼事都沒有。緹雅還有里特族長身上還帶著干糧還有水,不過數量並不是很多,他們自身都難保,又怎麼會顧及伊克?他們僅僅只是分給了伊克一些水,所以現在伊克很餓。
「恩,看來是時候了。」突然腦海中響起了雷普索那鬼魅般的聲音。與此同時,伊克的腳下的土地又開始沸騰起來。一個與伊克差不多大小的泥人從土里浮了出來。
泥人身上的泥土漸漸變干,臉上也慢慢改變著形狀,從原來的目無表情,漸漸變成伊克的模樣。只見這個泥人慢慢走到那個空閑的石柱邊上,將那個鐐銬套在了自己的泥手上,然後泥人將手放在石柱上。
一陣土黃色的光芒出現在泥人的右手上,緹雅驚訝的發現,這個泥人居然能獨立的向石柱中灌輸魔力。
這太不可思議了,這完全顛覆了緹雅的觀念。此時緹雅望向伊克的眼神變的非常復雜,緹雅此刻的心情糟透了,她已經肯定伊克就算之前沒有發現,經過了那麼多天他已經看穿了自己的陰謀。沒有人喜歡被人出賣,想起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強悍實力,緹雅很難預測風暴結束後,伊克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咕嘟咕嘟,地面上的泥土又開始翻滾了,又一個泥人從土里鑽了出來。這次這個泥人來到了族長身邊。
「你想干什麼?」緹雅有些驚慌的叫道。她以為伊克想要對自己的父親展開報復。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想幫他一把,你沒看出他已經不行了嗎?」伊克依然帶著神秘的微笑對緹雅說著。
沒有辦法解開他的鐐銬,那個泥人將已經陷入昏迷的里特族長的手從石柱上拿開,將自己的泥手放了上去。土黃色的光芒又一次在泥人手里閃耀起來。
看著眼前的場景,緹雅心頭突然產生一種深深的失落。曾幾何時,緹雅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擁有幽心法戒的她曾經對自己未來有著宏大的規劃。此刻緹雅的心中只有迷茫,這位來自雷克曼港口的年輕魔法師,在她眼中成了高不可攀的人物。他的智慧令自己警惕,他實力令自己氣餒,緹雅突然發現面對伊克,除了身份,她沒有一樣比他強。
緹雅並不知道,伊克此時並不好受。雖然泥人的魔力是由雷普索提供的,但是這龐大的魔力必須通過伊克身體。兩個泥人,加上伊克本身,雷普索強大的魔力幾乎將伊克給撐爆了。
雖然伊克臉上依舊帶著那神秘的微笑,但是心口不斷傳來陣陣的絞痛,以及頭腦中逐漸傳來的暈眩感,讓伊克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在干什麼?我快要給撐爆了。別管那個家伙,讓他去死好了。」被人出賣的怨恨,讓伊克語氣有些陰冷。
「放心,我向你保證,這個里特族長絕對難逃一死,不過他現在還有利用的價值,暫時留他一命。」雷普索帶著一絲冷笑對伊克保證著。
「我管他是死是活,我快撐不住了。」伊克在腦海中大聲的對雷普索叫道。
「沒事,我有分寸。堅持下,風暴很快就結束了。」雷普索完全無視伊克的話。
雨漸漸的變小,原本厚厚的烏雲也漸漸散開,久違的陽光透過烏雲照射了出來。持續了五天的暴風雨終于停了。
「族長大人,緹雅小姐你們沒事吧。」遠處傳來克爾多叫聲。
克爾多原本是守在山下,當風暴結束的時候,他才上山來。遠遠看到魔法陣里只有伊克是站立著的,里特族長還有緹雅都癱倒在地上。克爾多心中大吃一驚,緹雅的計劃他也知道。原本必死無疑的人卻好好站在這里。看來緹雅小姐的計劃沒有成功。
里特族長昏迷不醒,緹雅小姐雖然保持著清醒,但是也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而這個伊克看起來僅僅是有些疲倦。
迅速將昏迷的里特族長交給手下帶回去,克爾多來到緹雅身邊,把她扶了起來。
「這次多謝伊克先生鼎力相助,還請到府上稍作休息。有事我們明天再說。」緹雅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伊克,虛弱的說道。
「好啊。我們是要好好談談了。」帶著神秘的笑容,伊克意味深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