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我托允之在國外聯系到的一個著名的腦科大夫有了音訊,我跑到醫院去跟老頭子的主治醫生商量手術的事宜。
醫生說這一段時間老頭子的情況很穩定,再保守治療一段時間應該能承擔手術的風險。
我又和照顧老頭子的護工聊了一會兒方才離開醫院,準備去找大伯探探口風,從我家出事到現在,他總是躲著我,可也躲不了一輩子吧。我琢磨著大伯人還是好的,只是有大伯母從中作梗,又估計這徐思業如今的地位,人情冷暖,你不能要求別人一定對你好,即使是血緣之親的人,也沒有對你好的義務。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大伯今天休息在家,有家庭醫生會上門去給他做定期的檢查,所以這個時候去他家,他也不能再躲著我了。
到蛋糕店去買了大伯喜歡吃的核桃酥。
坐回車里的時候蛋糕店的小姐追了出來,拿著一大把零錢敲我的車窗,我估模著是忘了拿找零了。
我打開車門。
蛋糕店的小姐果然笑著對我說︰「小姐,你忘記找零了。」
她把零錢遞給我正準備接過來,她卻瞪著眼楮跳起來大叫道︰「搶包了!搶包了!」
我扭頭一看,正好看到一只胳膊從我車窗的里縮回去,他把我擱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提電腦給搶走了。
我心里一緊,想都沒多想,跳下車就去追。
我一鼓作氣得追,不巧的是我今天穿了一雙高跟鞋,速度實在是跟不上。可是那電腦包又實在不能丟,電腦里存了不少公司的文件,報價底數,泄露出去事情可想而知會有多糟糕。
我心里急,又追不上,眼見他越跑越遠。只怕自己絕對不可能追的上了,誰知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穿風衣的男人,一個擒拿手抓住小偷的手腕,再來個過肩翻就把人給丟到了地上。
我站定了身子,喘得上起步接下氣的時候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身手。」
風衣男人擰著小偷打電話報警,我走上前去想拿回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誰知等看清楚他張成什麼鼻子什麼臉的時候才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不看黃歷!
徐子陽……那個人是徐子陽。
我的雙腳像被釘子釘到了地上,我不敢見徐子陽,他的臉每每出現在我的腦海里,都是一種儒氣而溫柔的大哥哥形象,可是再一轉念,他就變成了車里歇斯底里得吼著︰我怎能不恨的男子!
徐子陽,徐子陽!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訓斥著小偷,警察雖然後知後覺卻來的很快。
他們要帶走我的筆記本電腦做證物,我才上前。
「同志,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電腦里裝的都是重要機密。」
來的兩個警察整個一個鹽不進︰「這樣不合程序啊。」
徐子陽止住我的話,笑著對警察說︰「你好,我是徐子陽,你看這樣,我待會給你們宋局長打個電話說一下今天的事行麼,這電腦帶走了,萬一里面的資料泄露出來,那可是重大事件啊。」
對方自然是听過徐子陽的名字,面色一凝,也不管是真是假,誰都不敢擔這個干系的。
徐子陽作勢要打電話給宋局長。那兩人立馬就說︰「哎呦,徐廳長都開口了,我們怎麼敢把東西帶走了,您說的對,萬一泄露機密就是我們的不對了。」之後又是賠禮道歉,說一定要管好這一片的治安,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生雲雲,這樣說了一大堆才把小偷給帶走。
徐子陽把電腦包交還給我。
我伸出右手接了過來。
他說︰「以後一個人開車出來要多加小心。」
我斜著眼楮瞧著電腦包的袋子,剛才小偷摔到了地上,包袋上自然也沾了灰塵,我去拍它們,卻好似如何也拍不干淨,反而把那些灰塵都拍到了自己的眼楮里。
我一句話都沒說,提著包就走了。走了幾步,大概是剛才跑的太快,腳上的高跟鞋鞋跟出了問題,狠狠的把我崴了一下。
我控制不住的向又倒,只听著咯吱一聲,立馬就有一股劇痛重向了頭頂。
「啊!」
我痛的眼淚都逼了出來,身後就是徐子陽,我想走,想跑到自己的車上去卻又一步都邁步出去,甚至連動都不能動。
徐子陽過來扶住我。
我痛得出冷汗,也依舊把他的手擋開︰「滾。」
他又扶上來。
我再打開。
徐子陽有點失落︰「 ,你太倔了。」
我咬著牙︰「我就是痛死,也不要你的幫助!」
我在他的注視之下一跳一跳的上了車,我把就近塞到後座上,坐在車里給秦放打電話。秦放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我再打給公司的司機,誰知好巧不巧的舒鴻的司機一起去了工廠。
等我再磨蹭幾分鐘的時候,徐子陽不請自來得躬身進了駕駛座。
「我送你。」
他這一句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我不知道,原來徐子陽也是這麼一個強硬的人。
「不用,秦放會來接我。請你下車。」
我給足了他面子,他卻毫不領情︰「哼,秦放也不是個東西。」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踩下了油門開動了車子。
我不能從飛馳的汽車上跳下去,卻能藐視他的話。
他問我︰「沈 之,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秦放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我沒有理他。
「你真麼覺得他行使光明磊落,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麼?他的嚴卿卿的關系可是匪淺啊。」
我不可否認,在他提到嚴卿卿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咯 得猛烈跳動了一下,可是我很快的說︰「這種挑撥離間的話,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說!」
「秦放也說過是不是?」
他猜心到猜的真準。
他說︰「我在非洲的時候,他防我跟防賊一樣,生怕我把你吃了,其實那個時候我根本還不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死的。後來叔叔把真相一一擺在我面前看,由不得我不信。」
我說︰「我不要听這些。」
他笑了一下,果然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換了一個︰「那麼這樣也可以證明, ,其實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準的。」
我很篤定的告訴他︰「這一次,我一定會準。」
他不置可否,只吐出了令人玩味的兩個字︰「是麼?」
他把車開到了雲山小區的樓下。
他抬起頭,遙遙望著我住的那層樓︰「到了。」
我沒有說謝謝,自個出了車門,他已經先一步出來扶住了我,我們兩個站在樓下,我看著他那張臉,想著他從前跟我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忍不住還是說︰「子陽哥哥。」
我叫他子陽哥哥的時候,他的眉頭跳動了一下,有一些驚異的情緒浮在臉龐上,他很快的回應了我。
「怎麼了, ?」
我笑得很苦澀︰「不知道為什麼,我恨你不起來。」
「雖然我知道,我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有一大部分是你的功勞,可是我就是恨不起你。我總記得你是我的子陽哥哥,是老頭子最疼的孩子。甚至差一點兒就成了我的丈夫,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徐子陽的身後,是冬日很難得的陽光,陽光從他的身後灑過來,連同我也站立在那片陽光之下。
他猶豫的抬起頭來,我沒有退讓,他的手終于落在了我的頭發上,就像從前千百次的那樣,他撫模了我的頭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尊敬的人變成了我的殺父仇人。」
我面露淒色︰「就算老頭子當年做錯了什麼事,也一定不是故意的,子陽哥哥,收手好不好?」
他放在我頭發上的手停滯了下來,收了回去。連著他的笑也僵硬了。
「 ,你在引誘我,誘我放下仇恨。可是抱歉,我不能!」他再說完這句話之後很堅定的後退了兩步,快步的走出了小區。
我呆呆的站在樓下看著他離開。
是,我是在誘他,誘他記起從前的感動,從前的好,放下那些突如其來的仇恨。
可是我錯了,我太自不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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