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之後還有春天 第二十三章 刮骨療傷

作者 ︰ 伍尚銳

柴香菱挎一個精致的小提包,腳上像安裝了彈簧一樣,一蹦一跳地走出校門,準備利用這個星期天好好玩上一天。剛剛走出校門還不到50米,一個人突然攔在柴香菱面前,差點沒把柴香菱魂都嚇掉。柴香菱定楮一看,原來是鐘鐵鑄。

柴香菱拍拍胸脯埋怨道︰「哎喲我的媽呀,鐵鑄哥,你怎麼招呼也不打就出現在我面前?」

鐘鐵鑄笑著回答︰「是不想見到我,還是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柴香菱眨了眨眼楮說︰「怎麼啦,你這樣像個間諜一樣,幸好我心理素質還可以,要不早就成精神分裂癥了。」

鐘鐵鑄說︰「你們女孩子呀,遇到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的,一個個跟個千金大小姐似的,怎麼這麼難伺候啊!」

柴香菱看了看鐘鐵鑄灰頭土臉,強擠著歡笑,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便主動問鐘鐵鑄︰「你不在家陪紅菱姐,怎麼大老遠跑到上海來了?」

鐘鐵鑄看看眼前這個精神干練的小丫頭,尋思這年頭女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難對付,以前自己總是高高在上,沒想到時代的發展變化比思維變化還要快。鐘鐵鑄反問道︰「紅菱不是到上海來了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看不可能吧?她在上海無親無故,不找你她還能找誰?」

鐘鐵鑄話剛說完,馬上察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糾正補充︰「周礪劍那里她肯定沒去,也只有到你這里了。」

柴香菱驚愕道︰「什麼?紅菱姐到上海來了?我怎麼沒听說?你別騙我,她來肯定會告訴我的。你別急,我先打個電話問一下我爸。」說完,柴香菱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柴向南告訴柴香菱︰「紅菱可能是同葉嫣然去上海了,一旦有紅菱的消息立馬告訴我。」

柴香菱應允後,急匆匆地掛斷電話,問鐘鐵鑄︰「紅菱姐什麼時候從老家出發的?」

「已經有四天了。」

柴香菱眼楮骨碌碌地轉了轉,思考狀地說︰「不可能哪,她沒跟我聯系,那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到礪劍哥那里了。」

「她和葉嫣然一起來上海的,這幾天部隊沒船上佘山島,所以她們不可能上島,而且她們也沒住部隊的招待所。」

「那就奇怪了?是不是你對她不好?」

鐘鐵鑄無奈地說︰「我哪能對她不好呢,就差沒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了。唉,你小丫頭不懂這些。好了,反正有紅菱的消息,麻煩你及時告訴我,我的手機號碼不變,還是老家的那個。」

送走了鐘鐵鑄,柴香菱已經沒有心情出去玩耍了,她立刻撥打周礪劍的電話,電話一直沒有信號。

柴香菱不得不趕到吳淞軍港去周礪劍的營部。到了大門口,柴香菱拿出了學生證,衛兵一看是名牌大學的學生,登記了一下,也就放柴香菱進去自己找人了。

正朝營區走進時,突然一輛吉普車停在了柴香菱的右側,從車窗里伸出一張黝黑的臉,大嗓門地叫柴香菱上車。柴香菱一看是上次乘船上島時見過的宋艇長,簡直是喜出望外。

宋中剛打開車門,將柴香菱迎上車,問柴香菱︰「怎麼也不通報一聲,營區進來這麼遠,走到營部要好長時間呢。正好我們中隊與周礪劍他們營部在同一幢樓,所以你就可以同我們一起走嘍。不過,你去還見不到周礪劍,這小子現在正在411醫院住院呢。」

柴香菱突地一驚︰「什麼?他怎麼啦?」

宋艇長說︰「這小子命大嘍,為了救一個戰士,差點沒摔死,只是受了點皮外傷,現在應該已經療養得差不多了。」

柴香菱急忙叫司機停下,說︰「那我就不到營部去了,我得去醫院看周礪劍。」

宋艇長叫司機,立即開車到四川北路411醫院去。司機說︰「艇長,今天你不是還要替嫂子辦事嗎?」

宋艇長說︰「你嫂子的事情哪天辦都可以,今天柴香菱來了,我們得把她送過去。」

宋艇長將周礪劍的房間號告訴柴香菱後,便駕車返回了。柴香菱買了一束鮮花,就直奔病房。

這一切,都被跟蹤在後的鐘鐵鑄看在眼里。鐘鐵鑄這才明白,看來是周礪劍住院了。鐘鐵鑄剛要下車跟進去,卻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只見葉嫣然跟著一個年青軍官也準備進醫院。鐘鐵鑄冷笑了一聲,心里很不爽。

柴香菱走進病房,周礪劍正在病床上用筆記本電腦看碟片,劉大壯坐在旁邊樂呵呵地一同看著。劉大壯眼尖嘴快,見是上次上島沒靠上碼頭,近在咫尺見過的柴香菱,便說︰「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讓我們這個病房蓬蓽生輝。」

周礪劍呵斥道︰「少給我貧嘴。」

柴香菱埋怨周礪劍︰「礪劍哥你怎麼這樣子,住院了都不告訴我一聲?太不像話了。」

周礪劍笑道︰「這不是不想讓小丫頭擔心嗎?」

柴香菱嘟著小嘴生氣地說︰「以後別叫我小丫頭,我早就是大人了,我還在學生會擔任播音員呢!」

「喲 !才女就是才女,真讓我這個當哥的感到驕傲。」

柴香菱左顧右盼地看了看房間里,奇怪地問周礪劍︰「哎,怎麼沒看到紅菱姐呢?」

「你怎麼問這個問題?難道你看到紅菱了?她什麼時候來上海的?」

「怎麼她沒來你這里嗎?那她去哪里了?」

「你確定紅菱來上海了嗎?」

「確定,我上午才給我爸打電話了,我爸說紅菱姐是跟著葉嫣然一起來上海的,而且今天上午鐵鑄哥還來找我了,他也在打听柴紅菱的消息。」

周礪劍納悶地說︰「按說來紅菱應該和葉嫣然一起來看我的,可葉嫣然卻說沒見到紅菱。什麼,鐘鐵鑄也來上海了,他沒對你說什麼吧?」

柴香菱說︰「沒有,他也是打听紅菱姐的消息。這就奇怪了,紅菱姐到底上哪兒去了?不會走丟吧?不可能!」

周礪劍和柴香菱正說間,葉嫣然與田海平談笑風生走進了病房,葉嫣然看到柴香菱在病房里,臉色有點細微的變化,但瞬間就恢復到滿面春風的笑容里。

葉嫣然果斷出擊,笑呵呵地說︰「哎喲,香菱妹妹也來了,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呀!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這話的確沒錯呀。」說完故作親昵狀,上前摟著柴香菱的胳膊。柴香菱也高興地拉著葉嫣然的手,問長問短。

周礪劍打斷她倆的話,鐵青著臉問葉嫣然︰「紅菱到底去哪里了?」

葉嫣然思忖著回答︰「怎麼啦,見了我就興師問罪呀?我是和她一起來上海的,我們當天為了躲避鐘鐵鑄,就到東方明珠和外灘玩了一圈,然後在五角場住了個賓館,她說她要去找香菱,而我又累了,就讓她一個人去找香菱了。哎,香菱妹妹,紅菱沒來找你嗎?」

「沒有啊,她真的沒來找過我,要不我這麼著急嗎?」

周礪劍嘆了口氣︰「怎麼老跟我捉迷藏。」

葉嫣然掃視了在場的各位,說︰「現在關鍵的問題,就是大家一起分頭找。」

眾人分頭到人民廣場、南京東路、五角場、徐家匯、城隍廟等地找尋了一番,哪里能見個蹤影。茫茫人海,要找一個原本就不想露面的人,談何容易。就連此時的葉嫣然,既想找到柴紅菱,也不願意找到柴紅菱,但又替柴紅菱擔心。周礪劍只能在病房內寄希望于大家,想到柴紅菱孤身一人在上海,無親無故,想起來就揪心。

鐘鐵鑄此時更是一片茫然,看見大家都這麼焦急地找尋,無非也是在找柴紅菱。大家都不知道柴紅菱去了哪里,這究竟又是一個怎樣一個境地。柴紅菱的無聲無息,使大家伙都陷入了迷茫。

在原本壓抑的病房里,最後還是葉嫣然做了個總結性歸納︰「大家都已經盡力了,既然找不到,再找也是徒勞。紅菱不願意見大家,這時既定的事實,我們大家也不能難為她。我們也不能盲目地報警,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具備相當豐富社會閱歷的老師,大家應該相信她,也不要太擔心她。」听了葉嫣然的話,大家也只能點頭默認。

一同來上海的手下楊雲勸鐘鐵鑄︰「大哥,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大好前程,大丈夫當以事業為重,還是早點回老家去,酒店和煤礦都需要您坐鎮指揮。」

鐘鐵鑄搖了搖頭說︰「好多事情你不懂,盡管你沾過的女人也不少,但你領悟不了人生幸福的真諦。」

楊雲見老板如此,也不好再勸,只得點頭應允。鐘鐵鑄說︰「家里的事情暫時交給吳錦虎管理,你回去給我看著點,他這個人容易得意忘形,不要以為我不在家就胡作非為,你們跟我也好幾年了,知道不听話的滋味和後果吧。」

楊雲干脆地回答︰「大哥對我們弟兄們好絕對是沒話說,兄弟們都記在心里。」

鐘鐵鑄說︰「好,你帶著其他幾個兄弟趕緊回去,家里不許出任何紕漏,否則我回來拿你試問。」

楊雲果斷地回答︰「請大哥一萬個放心。」

田海平見周礪劍越來越憂郁,就說︰「你這還是那個青春灑月兌、敢作敢為的周礪劍嗎?你越是這樣,就越消沉,越消沉,就越墮落。支隊決定在吳淞片部隊舉行一個退伍儀式,我們島上的17個戰士都已經下島,目前都住在營部,他們都很想來看看你。你也知道老兵復退期間,部隊嚴格加強管理,所以他們都不能出營門,明天直接乘車返鄉。」

周礪劍一听,自感慚愧,說︰「我一定要去送送這些兄弟們。」

田海平說︰「根據首長指示,你必須留在醫院養傷。再說,醫院也不會同意你出院的,所以你還是好好呆著,這樣才是老兵們最期待的。」周礪劍挪動了一體,感覺確實沒有那麼行動自如,不能去送老兵,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那我就寫一點東西,你到時替我讀一下,也算是我為他們送行。」

「好的,我會把你的話帶到。我今天就準備出院,不能在這里陪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在島上等你早點回來。」

周礪劍伸出手,握著田海平的手說︰「好兄弟,等我傷好了,咱們在島上好好喝他個幾盞。」

田海平露出滿口大白牙說︰「好,不醉不休!」

柴香菱听說明天部隊舉行歡送老兵儀式,非要田海平帶她去采訪。田海平問周礪劍︰「你說帶不帶?」

柴香菱一听,立馬用求救的眼光看著周礪劍。周礪劍說︰「帶她去感受一下部隊的生活也未嘗不可。」見周礪劍這麼爽快地答應,柴香菱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田海平樂呵呵地說︰「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要麼不帶女孩,要麼就絕不帶單。」

柴香菱一听,杏眼圓睜問道︰「田連長什麼意思?話里有話呀。」

一旁的劉大壯插嘴道︰「這還用說嗎?連長的意思是帶上葉嫣然一起去嘛,就這智商,還是名牌大學的呢。」

柴香菱一听︰「哼!少挖苦我,別看你明天就退伍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田連長,趕緊給他個處分,讓他背著處分回家抬不起頭來。」

劉大壯一听急了︰「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又嚇我了,你可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還請多多高抬貴手啊。」

田海平說︰「好,就听香菱的,給劉大壯整個處分,口頭記大過一次。」

柴香菱一听傻眼了︰「處分還有口頭的呀?」大伙一听,都樂了,病房里的氣氛變得暖融融的。

田海平說︰「這段時間住院都憋死我了,還是趕緊去辦理出院手續吧。」

周礪劍說︰「我還巴不得你早點滾回島上去呢。」

田海平出去後,周礪劍讓葉嫣然和柴香菱回避一下,他要跟劉大壯交代點事情。

劉大壯問︰「指導員,有什麼事情你就盡管吩咐吧。」

「今天我還是你的指導員,明天就不是了。」

「不對,你這輩子都是我的指導員。」

周礪劍說︰「兄弟呀,你這次退伍回去,先到縣武裝部報到,再把檔案轉到民政局後,你就給我辦好三件事情。第一,你也老大不小了,回去抓緊時間找個老婆,但也不能抓瞎,一定要高標準、嚴要求。第二,回去替我看一下我父母,他們年紀大了,渴望能經常見到我,所以你去替我看一下,也算是給他們二老心靈的一種安慰。第三,幫我找一下柴紅菱,如果她沒呆在上海,有可能回老家了,只要有她的消息,你就立刻告訴我。切記!」

劉大壯說︰「指導員,我辦事你放心,三件事情我逐一辦到,辦不到我就不是你帶出來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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