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烙印 第六章

作者 ︰ 四方宇

城堡下方,各層獵魔者巡守四周,暗夜星稀,絲毫不知城堡上的演變,當天際傳來爆碎的驚天震響,銀亮晶璨的塵霧漫彌整座城堡上空,強大的魔力也同時迸揚開,各層獵魔者的隊長們面色一變,同時飛奔上城堡高處。

「紫微大人」

「破軍、天同大人」

城堡高台,只見基瓦抱著懷中的犀虎貓和諾達爾癱坐地上,雙眼發直的盯著前方一處黑色發光的水塘。

「三位大人呢?」各層獵魔者的隊長們驚問。

「他們……跟巨門大人一樣,都被湖泊帶走了!」基瓦滿臉驚魂未定。

「什麼?」

「水塘……那處水塘別讓它消失!」諾達爾最先恢復鎮定,指著前方正在縮小的黑色水塘大喊。「那是陸續帶走四位大人的關鍵。」

聞言,獵魔者的隊長們身上的定魔長劍全出鞘,數道劍光分別落在水塘四周,清聖劍光綻出強浩,意圖留住正要消失的水塘,沒想到狂濤魔氣從水塘內沖出,強大的魔威勁掃,劍銳崩折,眾人全被震飛!

威厲的魔氣消失後,黑色水塘已徹底消失,只剩一地斷劍,虛空劃過數道爍亮,四枚精巧的戒子掉落,跌落四周的眾人見此全震駭住,竟是星宮神將的將魂戒!

一雙淡紫的眼瞳,看著掌心上把玩的飛舞雪花。

「她的魂神,有聖殤一部分的元靈,今生才會與你有幾分相似模樣。既能得聖殤一部分元靈,可見銀天使在塵世的最後歸處與她有關?」

「她難道是本君的……」

「她只與我有關。」

飛飛。紫瞳斂凝,握住掌心上的雪花。

「魔君心中更想要的,是這副銀天使形貌月兌胎的真正身軀吧!」

「難道,幻羽身軀在─」

「歷經前塵磨難,而今塵封人間的幻羽身軀,魔君很在乎?」明光世子淡淡一笑。「那麼,明光的身分是否讓你更在乎?」

「本君的血緣─聖殤─」

明光世子。冬神情復雜的閉上眼,雪花在他握緊的掌中化光消失。

北方一役,明光世子的現身,將在震驚中而有一瞬遲疑的魔皇大公送回妖魔界,那憾動天地的怒吼,始終烙印在冬的心頭。

他抬頭看著虛空虹彩,飄飛的銀白長發映著空中道道如虹的彩光,更顯耀亮。「光城聖院」位在日月同天的地理環境中,四周是瀑泉激飛的山壁環繞,漫彌的水霧在日光下綻彩,月輝再潤上一層清蒙。

銀天使的意識漸漸在復蘇,冬的內心卻開始抗拒,一旦完全蘇醒,他是否將與銀天使的意識融為一體,承受銀天使前世與魔皇大公的「賭約」?

愛恨都強烈驚人的魔君,每當對上那雙金色神性和黑色魔性同在的眼,翔的內心就感一陣沉重。

既孕化出魔皇大公的血緣,這代表前世銀天使的身軀因妖魔君王而轉化性別,但這能代表聖殤的「心」對妖魔君王動情嗎?而他會想知道這個答案嗎?

前世的銀天使遇上魔界君王,至上界光輝的聖潔就此蒙塵,被打入人界,每想起,他的心就揪扯著難受,銀天使恨過這樣的命運嗎?

不,他的內心感受不到恨,只有心碎與……思念,一股再也見不到的悲傷,天穹界父……

黑魍古魔之禍雖告終,但冬心中清楚,未來,三界將是更可怕的動蕩,因為魔皇大公已清楚蘭飛和明光世子與他的血緣關系。

若喚不回血緣,魔性的執念與,會殺了月兌出掌握的子女,甚至毀了一個境界,也要徹底根除這樣的血緣存在!

唯有一點冬很確定,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如今,他受「魔思」所擾,留在聖院可隔絕這與他魂識相應而來的縛念。

「翔,給本司聖轉過身來。」

他必須想辦法斬斷這緊纏不休,來自魔皇大公的束縛。

「太可惡了,本司聖在跟你講人生偉大的道理,結果你從頭到尾背對本司聖,你真以為上父和學院長不懲處你,本司聖就拿你沒辦法嗎?」

「哎呀,大司聖,息怒,這小子從以前就冷漠孤傲的目無尊長,連飛飛都是被他帶壞,才會一路反抗月帝,搞出那麼多事情,幸好現在完美落幕,大司聖跟寶物們的感情可以恆久長存。」啐,飛飛這蠢蛋搞一堆事,弄到人仰馬翻,最後還不是乖乖任月帝宰割了。

春和月帝這婚事,別說大司聖前後收到的寶物堆滿一屋子,連身為大神官的他,都收到半屋子的寶物,月帝真是大方。

但席斯依然不滿,春和月帝大婚時,竟爽約沒讓他擔任主祭神官,斷了他游走各國,接受皇室錦衣玉食的招待的機會,現在一口惡氣正沒地方發。

「當然,若有誰敢危害、拆散本司聖和寶物們的緣份,不管後台多硬,本司聖都一定會治他個逆上,尤其失去寶物,會讓本司聖悲傷欲絕,這形同謀害。」大司聖意有所指的拉高音量,沖著那道逸挺背影喊著。「意圖謀害本司聖的性命,罪名一旦按下,你這條小命就捏在本司聖手中了。」

「大司聖高見,到那時,我會『適當』的傳達給日帝,相信日光城一定有可以療愈大司聖被悲傷危害到性命堪憂的寶物,這可不是貪求日帝的寶物,而是為了治病,我相信日帝了解的。」現任日帝是冬的堂哥,相當疼愛照顧冬。

「席斯,本司聖就愛你這麼懂事,這罪名按成功,後續就交給你了。」此時的冬轉過身來,大司聖不得了的拔高了聲。「喲,要看你冬之聖使這張臉,真是讓我老人家千求萬求呀。」

「大司聖消氣。」席斯關心的拍著大司聖的背,趕緊喚身邊二名見習小神官。「你們快快去拿月帝送來的上等好酒給大司聖壓壓氣,記得多拿一個酒杯呀。」呵呵,趁機品味好酒。

自從冬被上父下令留在光城聖院後,大司聖和大神官就三天二頭造訪他的「冬梅殿」。

看著原本是被白色長發和大胡蓋住半張臉的大司聖,因為一把長胡子被夏燒了,現在有一把純金拉成的長須當大胡,半臉的金光閃閃,頂著頭上的白色大長發,繼續那蓋眉蓋眼的人生,不管黃金的重與俗氣,現在的大司聖對這把黃金須愛不釋手。

據說這把黃金胡是夏的國家「亞奈多國」皇族送上的彌補之禮,亞奈多國金飾業發達,夏是亞奈多國的皇親,金飾器物這些東西,他們向來送的大方。

哪怕留在聖院,要忍受胸襟小、狂找碴、愛記恨,買賣弟子不遺余力的「偽老人」,還有熱衷挑撥、看熱鬧、興風作浪一臉奸模樣的「偽大神官」,冬也繼續一貫的淡漠面龐,當成毅力的修練。

「本司聖剛剛費了一番唇舌教導你人生大道理,你听進去了沒?四季司聖中,就你跟夏就是專門氣死本司聖的。」

大司聖一派長者指導之態的高坐椅上,清了清喉嚨,訓了不肖弟子一頓的喉嚨真干,再按按耳邊發酸的肌肉,就算黃金須戴到臉部肌肉酸痛,他也戴得爽快。

「大司聖,要訓死冬這小渾蛋前,來,先喝杯好酒。」席斯趕緊為大司聖斟上剛送來的美酒,順便也替自己斟上滿滿一杯,好戲、美酒,今天這午後真是舒暢。

面對眼前的二人,冬突然有種感覺,魔思縛身之厄和被這二人纏上,已經不知哪種比較可怕。

「現在你給本司聖好好說說,在北方時,你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有這麼重的魔念在你身上?」

不待冬回應,莎婷的身影忽然現身虛空,神態恐慌憂急。

「大司聖,出事了,學院長要您快往大殿去。」

光城聖院大殿,透明水晶為地,各色晶石鋪綴其中,四處環繞著蒼郁林木,枝葉泛著清光,一處廣闊的露天殿堂。

學院長杜凱若坐在綠葉、繁花編織鋪成的石岩上,身後列著金、銀、白三道聖光,三位神祭司隱于聖光中。

除了學院長外,一旁還有各層獵魔者、基瓦、諾達爾、莎婷與其他同屬傳使聖女的女孩們,全都驚慌又悲傷的看著飄浮在大殿中央,一個光影凝化的雪色光盤上,四枚不同顏色,代表星宮神將的「將魂戒」,每一枚戒指都包裹著一圈紫色光暈。

趕到大殿的大司聖,看到雪盤上的戒指,不敢置信的駭睜了眼,伸手到戒上,開口的聲有些顫︰「紫微、巨門、破軍、天同……這是什麼氣息?」

星宮神將若死亡,將魂戒會回歸聖院,或與同伴感應,回到相距最近的同伴手中,戒上的最後一絲寄靈,會把星宮神將臨死前最後一刻所見、所聞于腦海中重現,現在紫色光暈隔絕了大司聖的感應,光暈甚至隨著他的踫觸開始起了變化。

「上頭的氣息很奇特,雖不屬魔氣卻逼近神聖浩氣。」杜凱若道。

「到底怎麼發生的?」大司聖看向一旁跟隨在紫微身邊的各層獵魔者的隊長們。

「回大司聖,只有我和諾達爾看到全部過程。」基瓦將到攸爾西國舊城找巨門下落的經過說了一遍。

「水晶林?銀色光華的斷翼?!」大司聖訝然的看向杜凱若,彼此心中已有定見。

「對方只帶走星宮神將,明顯沖著光城聖院而來,但是那對散發銀色光華,像至上界天使雙翼的斷羽是什麼含意,就不知道了。」基瓦和諾達爾至今猶感不解。

「那對斷羽難道是……至上界的銀輝幻羽?」身後,白色神祭司開口。

杜凱若一嘆。「至少確定設這場局是妖魔界所為,此舉想來是一個警告的立威。」

「一次帶走四位星宮神將,又以銀輝幻羽為警示,是想以星宮神將們的性命為交易了。」金色聖光內的女聲思忖道。

交易?「這麼說紫微他們……沒死?!」一旁眾人驚喜問。

「將魂戒並不是他們死亡回歸,而是被以術能取出。」杜凱若安慰大家。「現在得先找到紫微、巨門、破軍、天同在哪里。」

「既然有可能是一場設局的交易,還讓基瓦和諾達爾回來講述經過,這四個戒指定有玄機了。」大司聖再次伸手到雪色光盤上,這次發出強烈聖氣,戒指上的紫色光暈開始起了作用。

聖氣引發戒上的紫光一圈又一圈的光漪,直至紫色光暈一層一層斂去,四枚精巧的戒指飄飛而起,每一枚戒圈中心開始產生漩渦,奇特的青金絲光逸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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