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小娘子 第四章 雙親不和子之苦

作者 ︰ 唐歡

杏霖街是一條僻巷,不過宅院修砌得很精致,街尾一座院落的紅牆內攀出一棵銀杏樹枝枒,映著今日明澈湛藍的天色,煞是明艷,那景致與雅侯府頗相似。

鞠清子悄悄地跟著奚浚遠的馬車來到此處,見他進了街尾的院落,大概待了半個時辰,便有一個嬤嬤送他出來。

只見奚浚遠神色有些不快,與那嬤嬤隨說了幾句,那嬤嬤滿臉為難之色,對他一再屈膝行禮,他方才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鞠清子頗納悶,這院中究竟住著什麼人呢,會不會就是延國夫人?大概奚浚遠來勸母親回家,卻到母親的拒絕,所以他才會這般失落吧?所以延國夫人與奚老太爺真的吵架,離家出走了?

究竟為了什麼啊?她思忖片刻,看到街對面有間茶水鋪子,心中生出一念,便步入那鋪中,尋了個座位坐下。

「客官,想喝什麼茶?」老板娘上前招呼道。

「隨便來一壺,再來盤點心。」鞠清子掏出一錠銀子,足足有一兩,放在桌上,只道︰「不找了。」

「用不著這麼多。」老板娘頓時笑道。

「我想打听一些事。」鞠清子道︰「耽誤老板娘些功夫。」

「哦,」對方立刻明白了,收了那銀子,「姑娘盡避問。」

「實不相瞞,我也是做買賣的,專賣些花兒粉兒給閨中的小姐和夫人們。」鞠清子道。

「哦,客官是賣婆?」老板娘恍然大悟,「這麼年輕,沒瞧出來呢。」

「初至京城,這路也不太熟。」鞠清子一臉好奇地回道︰「這里是杏霖街,對吧?也不知這街上有幾戶人家、都有哪些夫人小姐?」

「客官,這里你算來對了,」老板娘道︰「我每日守著這茶水鋪子,對這街上的情形知曉得最清楚不過。」

听老板娘這麼說,鞠清子暗暗高興,她早料到了,比如《水滸傳》里寫的王婆,便是眼前的老板娘這一類人,什麼都門兒清。

「街上不過十多戶人家,但都是有錢人,客官做買賣是不愁的。」

「老板娘可有相熟的人家,能否幫我引薦?」鞠清子道︰「買賣若做成了,每一筆我給你點分紅如何?」

「哎喲,那敢情好!」老板娘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不瞞姑娘說,之前也有一些相熟的賣婆托我引薦,我幫著做成了不少生意呢。」

「我看街尾那家不錯,」鞠清子趁勢道︰「不知那一家有幾位夫人小姐?」

「哦,那一家啊……」老板娘卻遲疑道︰「說真的,是新搬來的,我也不太清楚,彷佛有一位夫人,年紀大概三、四士歲,氣質很是華貴。」

「只她一個人住在這里?」鞠清子問道。

「有個男人大概是她夫君吧,隔三岔五的會來看她。」老板娘回憶道。

「隔三岔五的?」鞠清子皺著眉頭思索,會是奚家老太爺嗎?

「說實話……」老板娘忽然壓低聲音,「憑我多年的眼力,大概不是她真正的夫君。」

「不是嗎?」鞠清子一怔。

「感覺偷偷模模的,」老板娘搖頭道︰「若說這位夫人是外室,又不太像,因為她的樣子太過華貴了。」

「是有些奇怪。」鞠清子亦疑惑。

那日听奚老太爺的語氣,似乎他與夫人已經很久不曾見面了,不像是隔三岔五便來此。

「所以,那位夫人把她家夫君拒之門外了?」鞠清子不由問道。

「怎麼會?」老板娘仿佛奇怪她為何有此一問,「人家可親昵呢,男人一來,那夫人便站在門口迎接他,說說笑笑的。」

看來,那確實並非奚老太爺……可究竟會是誰?

老板娘斟酌道︰「所以我才覺得不像正經夫妻,老夫老妻的,斷不會如此親熱。」

難道……鞠清子頃刻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她不敢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信。

如果一個男人是棒子男,那他的女人基本是雞,這是夫妻間最恆定的一種塔配,而且棒子男皆專一,會讓妻子有安全感,但也讓人忽路了最重要的一點——雞女常常容易變心。

棒子男老實巴交的,不懂得討好女人,所以就算他于專情,也討不了女人的喜歡。

在女人眼里,男人分為兩種,供養者和情人,前者給她們提供生活,後者則會讓她們豐富感情。

著名的「東食西宿」的曲故,即女人希望在有錢丈夫家里吃飯,在帥哥丈夫的家里睡覺,而棒子男往往充當供養者的角色,也就是說,女人跟棒子男在一起,不易有愛情的感覺,所以,嫁給棒子男的女人容易出軌。

奚浚遠的母親獨自遷居至此,想必主因並非和丈夫起爭擬,而是……她紅杏出牆了吧?

「來了來了,」老板娘忽然示意她,「看,就是那個男人。」

鞠清子回過神來,卻見又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街尾小院的門口,車還沒停穩,院門卻先開了,一位婦人匆匆步出來,滿面春風,想必,那就是奚浚遠的母親。

呵,跟她想的一樣,奚浚遠確實比較像他的母親,延國夫人的打扮比一般貴婦要年輕許多,身上用了清淺的桃色,襯得一張臉嬌俏無比。

馬車上步下一名中年男子,延國夫人立刻迎上前去,與那男子執手相握。

比起奚老太爺,這名男子俊美許多,雖是長須拂面,卻帶著出塵的氣質,看來像是閑雲野鶴一派的文人。

「難怪了。」鞠清子不由道,她此刻有些心悸,畢竟洞悉了這般天大的秘密,說是丑聞也不為過,該怎麼去對高蘭郡主回復呢?

忐忑間,她亦有些同情奚浚遠,父母之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最最痛苦的,大概是孩子吧?然而,有什麼辦法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無可奈何的事。

「次的翡翠鐲子,我送了皇後娘娘一對,」奚浚遠道︰「皇後娘娘十分喜歡,還追問我從哪里買來的,皇後娘娘也說,這東西日後定會盛行起來的,值得收藏。」

「皇後娘娘的眼光真好。」鞠清子笑答道。

「既然皇後娘娘都這樣說了,你再給我弄些翡翠來,不拘什麼款式,首飾也好,玉佩也罷,我都要。」奚浚遠道。

「侯爺,這確實是好東西,你肯定不會後悔的。」鞠清子答道。

奚浚遠端起一杯茶,飲茶之間忽然發起怔來。

方才的言談雖然愉悅,但鞠清子見他掩不住暗浮在眉心的愁田,想來,他發愁的事與他母親有關。

「侯爺——」她清了清嗓子道,「說來也巧,那日我到杏霖街做買賣,竟看到了你的馬車。」

「什麼?」他抬起眸來,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緊張,「你看到我了?」

「你似乎是去探望街尾的一戶人家。」鞠清子笑道︰「我遠遠地瞧見,有位老嬤嬤送你出來。」

「你還看到了什麼?」奚浚遠追問道。

「我就在對面的茶水鋪子里歇腳,那日原想去做買賣的。」鞠清子機靈地轉著眼珠子,「杏霖街我很熟的,幾乎每家都認識。」

「這麼說你……認識住在街尾的人家?」奚浚遠盯著她。

「一位新搬來的夫人在那里獨居。」鞠清子不動聲色地道︰「難道那是侯爺你的親戚?」

「獨居?」奚浚遠坐立不安地道︰「你沒瞧見別人嗎,真是她一個人住?」

「我瞧著那位夫人甚是可憐,年歲也不算太大,卻無夫無子的,雖然有下人相伴,但畢竟挺寂寞的。」鞠清子故意嘆道︰「不過好在她挺有錢的樣子。」

奚浚遠一陣沉默,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良久方道︰「這樣吧,以後這位夫人若需要什麼,你都記在我的帳上,你只管送到她那用便好。」

「她真是侯爺你的親戚?」鞠清子佯裝詫異。

「她……也並非無夫無子,只因有些緣故,從家里搬出來了。」奚浚遠道。

「跟丈夫鬧別扭了?」鞠清子故意問道︰「因為……丈夫要納妾嗎?」

「納妾?」奚浚遠反詞道︰「你們女人都是這樣想的?一鬧別扭,肯定是丈夫花心?」

「我瞎猜的,其實看著不太像。」鞠清子解釋,「那位夫人心情不錯,不太像丈夫傷了她的心,而且氣勢很強的樣子,平時丈夫應該很怕她吧?」

「你倒猜的不錯。」奚浚遠氣憤稍平,吁出一口氣道︰「也算難得,你沒把錯處都歸咎到我們男人頭上。」

「依我看,位夫人的夫君應該是一個老實人,樣貌與家世都比不過她,平素對她言听計從,也不敢納妾。年輕時,她圖個安穩,嫁給了這樣一個男子,但天長日久,漸漸覺得無趣,所以常與丈夫有嫌隙,而丈夫也不會哄她開心,她便賭氣獨自搬出來住。」鞠清子定地分析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奚浚遠不由吃了一驚。

鞠清子微笑道︰「我們做賣婆的,走街串巷見得多了,也沒什麼稀奇的,大多如此吧。」

「這樣的事情難道很多嗎?」奚浚遠顯然很錯愕,「像這樣不守婦道的事……我還以為,只有她會如此呢……」

鞠清子答道︰「這位夫人看來十分有錢,可以隨心所欲搬出來住,有些婦人也厭煩了丈夫,卻沒能力自己置辦小院,所以就算鬧別扭,外人都不知曉罷了。」

「難道這都是男人的錯嗎?」奚浚遠替父親打抱不平,「男人老實一點,女人說沒情趣;花心一點,女人又說是負心漢。反正終歸你們女人說了算!」

「侯爺別生氣,」鞠清子連忙道︰「我也過厭這樣的事,次遇上總幫著勸和,好在我還算能言善道,一般總能勸得成。」

「勸和?」奚浚遠頗為意外,「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這要怎麼勸?」

「東食西宿。」鞠清子坦言道。

「什麼?」奚浚遠一臉迷惑。

「從前某國有戶人家生的女兒十分漂亮,兩家男子同時來求親,東家的男子長得丑陋,但是家境富裕,西家的男子容貌俊美,但是家里很貧窮。做父親的問女兒覺得哪一家好,女兒說,我想在東家吃飯,在西家住宿。」鞠清子答道。

「你們女人也是貪心了。」奚浚遠嘆道。

鞠清子道︰「一般我把這個故事對她們一講,大多女子心中便有所領悟,世事不能皆求完美,姻緣也是一樣的。」

「她們真能听得進去?」奚浚遠不大置信。

「當然不能只講這個故事,還要說些道理,至于具體怎麼說,則要因人而異。」

奚浚遠凝眸,半晌之後忽然道︰「這樣吧,我出一筆錢,只當給你的辛苦費,你替我去勸勸那位夫人。」

鞠清子一時沒听清,訝異地重次確認,「侯爺……讓我去勸和?」

「既然你說得這麼有本事,就去試試唄。」奚浚遠道︰「若她真能回家,我定當重謝于你。」

沒料到,他還真的如信任她。方才鞠清子只想從奚浚遠這里打听一下延國夫人的情形,他竟忽然委重任,倒嚇了她一跳,看來,他真是走投無路了,父母關系僵化至此,他顧及顏面,對外不能言,還要從中維系兩人感情,這段時間,他也過得挺辛苦的吧?所以,才會把她當作救命稻草。

「那好,民女就去試一試。」鞠清子只得答應,「雖然民女每次勸和,十之八九都會成功,但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一二意外……」

「去勸勸唄,不成也不會怪你。」奚浚遠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樣,「死馬當活馬醫吧。」

說真的,鞠清子覺得他實在可憐。就算沒有利益可圖,她這顆助人為樂的心大概也會多管閑事吧?情感專家需要一副古道熱腸,如此才有精力去研究這些家長里短的瑣碎,在千奇百怪的糾葛之間,找出一套男女的相處之道。沒有耐心啊,是不會成功的。

馮七打起簾子,將鞠清子扶上馬車,恭恭敬敬的模樣,倒讓鞠清子不太好意思。

「馮七哥,」鞠清子道︰「別這麼客氣。」

「總听秋月念叨鞠娘子你,」馮七笑道︰「說來,你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馮七便是秋月的老公、奚浚遠的小廝,這一次,奚浚遠差鞠清子到延國夫人那里去,馮七負責駕車馬接送她。

鞠清子連忙道︰「馮七哥言重了,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全靠你們小兩口努力。」

「我家娘子脾氣不太好,全靠鞠娘子勸和。」馮七真心感激道︰「也不知該怎麼報答,鞠娘子將來有什麼事,盡避吩咐我便是。」

鞠清子道︰「馮七哥,真不必掛懷,你若要謝我,一會兒見了杏霖街的那位夫人,多幫我說些好話,多賣出幾件東西,我便知足了。」

「那是肯定的。」馮七駕著馬車,穩穩當當往前行去。

「說來,侯爺跟那位夫人似乎關系匪淺,他們是親戚嗎?」鞠清子趁機道。

「呃……」馮七老實地答道︰「按理,不該瞞鞠娘子你,但侯爺的家事,我們下人也不便多語,總之這位夫人對我家侯爺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人就是了。」

其實,鞠清子早已猜到那定是延國夫人,不過隨口一問,當下她笑了笑,不再深究。

車輪轆轆,不一會兒,便停在了杏霖街那座宅子的門前。

「楊嬤嬤、楊嬤嬤——」馮七上前叩門喚道。

吱呀一聲,門扉開了,那日鞠清子見過的嬤嬤探出頭來。

那嬤嬤看到馮七,便笑道︰「原來是你,怎麼,又送東西來了?」

「侯爺差我帶這位鞠娘子過來認認路,」馮七答道︰「以後夫人若缺什麼,盡避叫這位娘子送來,她是賣婆。」

「這位娘子是賣婆?」楊嬤嬤有些詫異,沖著鞠清子打量了一番,「好年輕啊。」

「嬤嬤。」鞠清子遞過去一包禮品,「這里有些胭脂香包,請嬤嬤收下,還請嬤嬤今後多加照顧。」

「好,好,」楊嬤嬤態度立刻有所不同,和藹地道︰「你們在這里等一等,我先去通報夫人。」

當下鞠清子與馮七便進了門,在影壁處站著,沒多久楊嬤嬤便自里邊廂房出來,引著他們來到一處側廳。

「馮七來了?」延國夫人正在窗下逗著鸚鵡,「我才念叨呢,也不知他有沒有給我這鳥兒帶些飼料過來,誰想人就到了。」

「夫人安好。」馮七連忙行了禮,「今兒帶了好些東西呢,鳥兒的飼料自是不會忘的。」

延國夫人回過頭來,瞧了鞠清子一眼,對楊嬤嬤道︰「這就是你方才提過的賣婆?」

「是的。」楊嬤嬤沖鞠清子招招手,「來,見過夫人。」

「給夫人請安。」鞠清子乖巧地屈膝行禮。

「怎麼侯爺忽然打發你來送東西?」延國夫人半眯起眸子,「你家賣的東西特別好嗎?」

鞠清子斟酌道︰「回夫人,侯爺大概是看我比較細心,所以賞了這個美差。」

「哦?你如何細心?」延國夫人依舊是那般淡淡的語氣。

「比如,今日給夫人送的鳥食里,加了些炒干的雞蛋黃,會使這鸚鵡毛色更加亮澤鮮艷。」鞠清子答道。

「是嗎?」延國夫人倒是一怔,「嗯,看來你的確有些與眾不同。」

一旁的馮七幫忙道︰「夫人,這位鞠娘子確實善解人意,秋月也經常提起她的。」

「哦……」延國夫人彷佛想起了什麼,「對了,這就是秋月說過的那個娘子,上次給你們兩口子勸架的那個?」

馮七訥訥地道︰「對,正是她呢。」

「這麼說,你也識得高蘭郡主?」延國夫人對鞠清子道。

「因為民女做的這個生意,京中大戶人家多半都認識。」鞠清子頷首道。

「侯爺就是瞧見鞠娘子給郡主添置的首飾不錯,這才想到要她給夫人捎點東西的。」馮七在一旁幫著解釋。

「侯爺與郡主是近關系如何了?」延國夫人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馮七道。

鞠清子微笑著保持沉默,呵,果然是母親,終究會關心兒子的婚事。

「這個……」馮七支吾道︰「說句實話,郡主脾氣不太好,侯爺不太喜歡與她親近。」

「脾氣嘛,慢慢來吧。」延國夫人道︰「你從前也常說秋月氣不好,現在和她不也挺好的嗎?」

「那都多虧了這位鞠娘子。」馮七道。

「你都說是她的功勞,我倒好奇了,鞠娘子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你家秋月改了脾氣?」延國夫人似乎馬上對鞠清子有了興趣。

鞠清子借機道︰「也沒什麼特別的法子,馮大哥夫婦是最合適不過的一對夫妻,所以就算爭吵一時,終歸有和好如初的一天。」

「再合適不過?」延國夫人反問︰「何以見得?因為他?都是在王侯府里當差的人?」

「身分地位並不是最重要的,合適才是。」鞠清子笑道︰「秋月是『雞』,馮大哥是『棒子』,兩人合該在一起。」

「什麼是雞和棒子?」延國夫人乍听之下,一頭霧水。

「回夫人的話,民女把人分為三種類型︰棒子、老虎、雞。」鞠清子解釋,「雞呢,指的是漂亮又能言的人,秋月姊從小就伺候高蘭郡主,是郡主身邊第一得意之人,自然漂亮又能干。」

「哦,這個說法倒是有趣。」延國夫人不由笑了,「那馮七呢,怎麼就成棒子了?」

「棒是指實心實意的人。」鞠清子解釋,「馮七哥為人老實,雖然有時候與秋月姊姊起了爭執,愛拿孩子撒氣,但終歸還是個對媳婦忠心不二、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所以雞配棒子是再適合不過了。」

「哦,」延國夫人似乎明白,「這麼說,老虎與雞也很相配吧?不過一物一物的道理罷了。」

「老虎與雞,老虎鎮得住雞,所以在家里是老虎說了算的。」鞠清子答道︰「女人在家里說了算,終究能活得幸福些,這也是民女勸說秋月與馮七哥好好過日子的原因,若馮七哥是頭老虎,或者也是雞,那民女就不勸了。」

「這便是你說的合適吧?」這番話彷佛給了延國夫人極大的啟發,只見她發怔久久,忽然感慨道︰「不過啊,這棒子太過老實,日子過久了會覺得無趣,馮七,你可得當心了,秋月將來說不定會對你不滿意的。」

鞠清子猜想,估計延國夫人想到自身的處境,畢竟她同樣也是雞女嫁給棒子男的類型。

因為她自己便是如此的,現在,就與奚浚遠的父親有嫌隙。

「真的嗎?」馮七不由著急了,「鞠娘子,你說說,真會如嗎,那該如何是好?」

「這天底下啊,只有棒子是最值得嫁的。」鞠清子從容道︰「男人若是老虎,那便會娶三妻四妾,若是雞,那根本就不想娶妻。」

「不想娶妻?」延國夫人瞠目,「為何這樣說?難道……生得俊美、能言善道的男子,這輩子就不成親了?」

鞠清子繼續道︰「通常呢,雞男只顧自己享樂,對後代一般不太負責,夫人你想想,那些整日花天酒地的男子,一般都是雞,或者宮里男寵式的人物,或者到處游玩的文人騷客,這些人,他們可曾重視過後代?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只圖一時玩樂倒也不錯,居家過日子可就慘了。」

延國夫人心內似有觸動,半晌都無法回過神來。

「咳、咳……」一旁的楊嬤嬤佛听懂了弦外之音,清了清嗓,對鞠清子道︰「鞠娘子果然有些見解,難怪侯爺如此識你,專門給你介紹生意呢。」

這話提醒了延國夫人,她抬眸對鞠清子瞧了又瞧,「你倒說說看,本夫人像是哪一類人呢,棒子、老虎,還是雞?」

「民女與夫人初次見面,不便定論。」鞠清子莞爾道︰「日後若常送東西來,走動得勤了,才好說吧。」

延國夫人點點頭,「好,那日後你就來這兒多走動走動,我新搬來此地,日常用度也是缺東少西的,你就多送些貨物過來吧。」

「是。」鞠清子垂眸行禮之間,嘴角偷偷浮起一抹笑意。

費了這半天的動,說了這許多話,目的就是如此,只要延國夫人肯讓她常來,日後不論什麼事,都有希望。

她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勸得了延國夫人,但每次多說一句,只言詞組便烙印在對方的心里,水滴石穿,漸漸會起作用。

呵,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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