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靜初︰
先前接你回家，發現你的衣服少得可憐，這幾天即將變天，怕你生
病所以自作主張買了外套給你，千萬別拒絕我的好意。
人生曲折不是憾事，彎彎曲曲的道路，走著走著也能抵達終點，而
我，始終會陪在你身邊，與你一起共享一路上的喜怒哀樂。
靳輔
靳輔在卡片上寫的一字一句，時靜初昨晚一遍又一遍地默誦，內心的洶涌情緒不斷堆棧，但她卻努力用理智隔成一道牆，阻擋因靳輔貼心舉動而心旌動搖的情感。
直至上一秒鐘，時靜初感受靳輔的溫熱嘴唇，她才赫然發現，那道築起的牆只是一面以砂礫為材料的牆，隨隨便便一道海浪，就能瞬間讓牆消失于無形。
她雙手貼在他的手臂上，接受了他輕淺的吻。
靳輔感受到她的雙手放在自己身上的觸感，內心的激昂不可言喻。
當他抬起頭，兩人的鼻尖踫觸在一起，他低眸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嘴唇，薄唇淺淺勾了起來。
「靜初，當我的女朋友好嗎？」他的口吻輕淡，但藏在字句里的不只有濃烈的愛意，還有滿懷擔心。
心跳聲回響在靳輔的胸腔里，他擔心自己這步棋走得太險，一不注意全盤皆輸。
時靜初抬眸對上他垂下的眸光，輕輕點了個頭。
此刻的她早已忘卻公司流傳靳輔與李琳恩的緋聞，她只想私心地接受他的追求，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已經不是現在的她能有多余心思考慮。
靳輔內心激昂得好想大叫，但為了不嚇著她，他只能咬著唇笑著。
突地，副駕駛座的車窗外傳來惱人的叩叩聲，靳輔按下按鈕讓車窗緩緩降下。
「靳先生，你的車何時要移走？擋在大門口這麼久不太好吧。」早班警衛笑得曖昧。
「對不起，我馬上開走。」靳輔表情帶點不好意思。
坐在副駕駛座的時靜初，則低頭雙頰酡紅，一句話也不好意思說。
靳輔將車子駛離公寓門口，車子平穩開上馬路，兩人才笑了出來。
「有點不好意思。」他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模模鼻子。
「希望我回家時，警衛已經下班了。」時靜初臉上的紅潮一直沒有退去。
「這還不簡單。」靳輔轉頭看她。
「咦？」時靜初不解地回望他。
「你不是一直想上我那看看，晚上來我家，我做幾道拿手菜給你品嘗。」
「靳輔哥的拿手菜？是什麼？我很好奇耶！」時靜初一听靳輔打算露兩手，期待爬滿俏顏。
靳輔探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邊看前方車況邊笑著說︰「你好奇的不是我的家，而是我的拿手菜？根本吃貨一枚。」
她瞅睨他一眼，「誰叫靳輔哥廚藝這麼好。」
「你該不會指上回的豬腳面線吧？」靳輔有點訝異。
「嗯，上回的面線真的很好吃呢。」時靜初贊道。
「那你今天絕對會對我的廚藝改觀，面線只是我用偷懶的方式料理，今晚我會大展身手，敬請期待。」靳輔笑得頗得意。
「靳輔哥夸下海口，那我可要用最嚴苛的標準，看待晚上端上桌的食物喔。」她揚起眉頭笑睨他。
「沒問題。」這個挑戰靳輔接受了。
兩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車外燦燦陽光透過黑色隔熱玻璃滲入車內，照在時靜初雪白的肌唐上，那雙明眸散發出耀眼光芒，略顯蒼白的雙唇勾著弧度，靳輔真的好欣喜，能讓她露出這種笑容的人，不是任何人，而是比任何人都愛著她的自己。
為了時靜初的笑靨，靳輔在心底默默許下心願，他說什麼都要奮力守護她。
遼闊的草原彷佛延伸到地球另一端，高高的天空是清澈的藍色，幾朵白雲飄蕩其中，美得令人屏息。
靳輔領著時靜初花了近一個小時驅車到山腳下，再花五十分鐘沿步道邊走邊談天，來到海拔七百多公尺的山上，看著眼前美景，他們一致覺得非常值得。
「到午餐時間了，肚子該餓了吧？」靳輔看著走在身側的時靜初問話。
「這里的景色太美了，靳輔哥沒提醒，我都忘了該吃飯呢。」時靜初模模頭，她竟開心到連飯都忘了吃。
「放心，以後身邊有我，我會提醒你做任何該做的事情。」靳輔輕撫她的後腦勺，低頭看著嬌小的女朋友。
「靳輔哥就是愛操心。」時靜初朝他努努嘴。
兩人邊說話邊往草原中央走去，已經有不少人圍成 好幾個圈圈，攤開野餐墊徜徉在大自然間野餐。
「我們坐這如何？」靳輔領著她到離人群遠些的地方，詢問她的意見。
「當然好。」時靜初望了望附近才又開口，「只是靳輔哥，不是要吃飯了嗎？怎麼還找地方坐下呀！」
她發現附近根本沒有賣吃食的攤販，那他們午餐如何解決？
「來這當然是得野餐。」靳輔睨著她，眼神透露出她很不上道的訊息。
「我沒準備食物……難道靳輔哥準備了？」時靜初驚詫地看著他。
「我準備了簡單的食物，等等將就點吃。」靳輔邊說邊將肩上的軍綠色背包放在地上，從里頭拿了一塊淺紫色底上頭有貓咪圖樣的野餐墊鋪在草地。
「餐墊哪來的，好可愛喔！」時靜初看著地上的野餐墊，眼楮都快成愛心狀。
「我昨晚到大賣場買的，我想你應該喜歡這個款式，所以挑了這款。」他笑著回話。
「雖然我沒看到其它款式，但這個圖案與顏色我真的很喜歡。」時靜初朝他露出大大的微笑，「只是靳輔哥，你對跟我出門如此用心，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靳輔撫著她的頭頂，薄唇掀起一抹弧度，「你是我最喜歡的人，對你上心是我該做的事，將來只要你對我的做法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一定得提出來，我萬分願意為了你改變。」
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時靜初害臊得雙頰緋紅，低眸不敢看沐浴在陽光下的他，因為他深邃的五官在光線照射下更顯立體，一雙如海深沉的瘭眸一瞬也不瞬地直勾勾看著她，只要多看一眼，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上。
時靜初不明白自己的心，過去她沒少與靳輔單獨相處過，他對她的關懷也從未少給，怎麼今日兩人從朋友變成戀人後，她對他的感覺竟然瞬間劇變？
「靜初，你現在還不習慣我們的新關系，千萬別著急，我們可以慢慢來。」
靳輔見她低眸不語，他當她是不喜歡他太過直接的愛情宣告，搞得她十分尷尬。
時靜初不曉得他怎麼看待自己低頭一句話也不說的態度，她只有點了點頭，因為心髒一下強過一下的跳動，已經打亂她的正常思緒，現在的她根本沒辦法想任何事情。
「你快來看看我準備的食物。」靳輔為了緩解尷尬，將包包里的午餐全拿出來，放妥在野餐墊上。
「這些都是靳輔哥準備的？」時靜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一共有五個保鮮盒，其中兩盒總匯三明治、兩盒壽司與一盒切好的水果，兩只玻璃瓶里分別裝著用草莓為基底做成的生菜色拉和草莓女乃酪，保溫瓶里則是溫熱的甘菊茶，色彩斑斕豐富，擺盤一看令人垂涎不說，光是做這些餐點就得花上幾個小時，他的用心程度令她感動得差點落下眼淚。
「嗯，希望你會喜歡。」靳輔月兌下鞋子坐在野餐墊上。
時靜初跟著月兌去鞋子坐在他對面，看著豐盛的食物後才抬頭望向他，神情充滿歉疚，「你花了多久時間做的？怎麼不告訴我呀，我也可以幫點忙。」
「沒花多久時間，一個小時綽綽有余。」靳輔邊說邊從餐具盒拿了一支叉子遞給他。
「一個小時可以做出這些食物？未免也太厲害了吧！」時靜初十分詫異。
「有些食材昨晚就準備好，並沒有你說的這麼厲害。」靳輔指著水果色拉，「你最愛吃草莓，所以我拿草莓做成色拉，剩下全做成果醬，今晚到我家吃完飯後，帶果醬回家烤面包時可以沾來吃。」
「靳輔哥連我愛吃草莓都還記得呀！」時靜初望著他，心中的感動不可言喻。
「我又沒有得老年痴呆癥，這事怎麼可能忘記。」靳輔笑著打趣。
時靜初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靳輔看著她雪白的面容在陽光照耀下，兩頰透出些許粉紅，山上的風大，吹撫她束在後腦勺的黑長發，還有些許發絲飄過她略顯蒼白的雙唇，美得令他目眩神迷。
他知道自己太過躁進，他也知道自己說好要慢慢來，但向來自持的他在面對她時，所有的克制能力瞬間化成泡沬。
原先盤腿而坐的高大身形長跪起身，修長五指在時靜初還來不及反應時，捧著她的後腦勺，傾身將薄唇再次貼上她來不及閉起的雙唇。
時靜初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香氣，絲滑的發絲纏繞在他的指縫間，柔軟的嘴唇與他的唇毫無空隙的密合，她的所有美好擺在靳輔面前，他一點抗拒能力都沒有。
薄唇毫無節制地吮吻女敕唇，靳輔在心底不斷暴躁怒吼自己的造次，但身體卻無法听從隨大腦的指示，他略帶溫柔又帶著一絲瘋狂地吻著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靳輔突如其來的吻，讓時靜初的腦袋空白了兩秒。
清新的沐浴乳味道與薄荷刮胡水氣味融在她的鼻腔內，他掌心的熱度從後腦勺傳至腦門，他雙唇的溫度從兩人接合處傳入胸腔里，迷炫了時靜初的神智，讓她忘記矜持的閉上眼楮，雙手緩緩放上他如銅鐵般結實的手臂，毫無抗拒地接受他的吻。
當靳輔結束這個吻，緩緩離開她的嘴唇，他不急著坐回原位，而是低眸望著摯愛的女人。
「靜初，我知道自己太躁進，也知道我不該如此心急，但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他低啞的聲音中藏著些微顫抖。
那是強烈退去後的余韻，也是他對自己方才失禮的歉疚。
時靜初抬眸與他對望，微啟雙唇想開口，但靳輔卻又說話了。
他將右手貼在她的臉頰上，嗓音瘠啞，「我答應你，下回一定不會再犯。」
「不會再犯？什麼意思？」時靜初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我不會不經過你的同意，自作主張吻你。」他的口吻中帶點尷尬。
時靜初垂眸，被陽光曬過的雙頰更顯粉紅，頓了頓後才開口，「我一點也不介意靳輔哥自作主張吻我。」
「咦？」這回換靳輔嚇了一跳。
「我與靳輔哥不是男女朋友嗎？」時靜初將眼神瞟向一旁，咬了咬雙唇，害羞地再開口，「男女朋友接吻，是正常不過的事。」
聞言，靳輔的嘴角忍不住貝起弧度。
「什麼時候可以吃午餐，我肚子餓了。」時靜初皺眉佯裝不悅，因為她得找話題緩解尷尬。
「嗯，我們快吃午餐吧。」靳輔趕緊坐回原位，從她手里拿回叉子，替她叉了一塊切成小塊方便入口的豬排三明治，「吃吃看這個三明治，里面加的美乃滋是我的得意作品。」
「我評分看看。」時靜初將豬排三明治放入嘴里仔細咀嚼，香甜多汁的豬排肉佐上帶著酸甜滋味的美乃滋，爽脆的生菜與散蛋，美味得令她贊不絕口，「天呀！太好吃了！」
靳輔看她滿足的表情，嘴角淺勾。
「如果靳輔哥想轉行，可以開間輕食餐廳，相信帥主廚配上美味的低脂料理，一定能吸引一堆女孩的光臨。」時靜初雀躍地看著他提議。
「真有這麼一天，你一定要同我開這間店，我一個人忙不來。」靳輔陪她瞎起哄。
「當然沒問題。」時靜初用力點頭。
「那你會做什麼？切菜？」靳輔揚起眉頭笑睨她。
「可以。」
「幫客人點菜？」
「我會。」
「幫顧客結帳？」
「這是我的專業。」
「當老板娘？」
「有什麼問題。」時靜初拍拍胸脯，話聲方落，她才發現自己被他誆了。
靳輔淺笑著，直勾勾看著她粉女敕雙頰變得更加火紅，低啞嗓音愉悅地笑道︰「我非常樂意聘用你當老板娘。」
「老板娘哪是聘用的！」她努努嘴嘟囔。
「老板娘不是聘用，那是怎麼來的？」靳輔笑著反問，他發現自己將來可能會多了一項逗弄時靜初的興趣。
「靳輔哥明知故問。」她眯起眼佯怒地瞪著他。
「我不知道呀！」靳輔聳聳肩。
「靳輔哥你是無賴！」時靜初咬著唇瞪向他。
「你怎麼曉得我的綽號？」靳輔假裝一臉詫異反問她。
「好啦！我不跟你玩小孩子才玩的游戲。」時靜初拿叉子叉起豆皮壽司放入嘴里咀嚼。
靳輔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得意心情溢于言表。
一雙深邃眼眸從未自她洋溢幸福的臉上移開，靳輔此刻多麼感謝上蒼垂憐，在她身側兜兜轉轉二十多年，從今天開始，他總算能肆無忌憚地看著已經屬于他的時靜初。
用過午餐又在附近走了一圈後，靳輔才與時靜初下山。
為了體恤時靜初愛干淨的習性，靳輔先把車開回她的公寓，讓她先下車回家沐浴後，他再去接她一起回他家品嘗美味晚餐。
時靜初洗過澡換上白色棉麻長袖過膝洋裝，走出電梯後，靳輔已經站在大門口等她。
「靜初。」他抬手打了招呼。
他已經換下稍早的黑色棉T，穿著藏藍色V領長袖上衣配黑色九分褲與黑色便鞋，手里掛著一件黑色薄針織衫，模樣隨性又有型。
「靳輔哥怎麼換衣服了？」時靜初一臉疑惑。
「送你回來後，我也回家洗了個澡。」
「你洗過澡了？動作這麼快？」她十分詫異。
靳輔臉上略帶得意地揚揚眉頭。
「靳輔哥有洗干淨嗎？」時靜初眯起眼，扁嘴質疑他。
「怎麼，想檢查嗎？我是真金不怕火煉。」他一手環過時靜初的脖子，將纏小的她鎖在自己懷里，逼迫她的臉埋在他寬闊胸膛里，不給她掙月兌的機會。
「唔！放開我啦！」時靜初掄起粉拳打在他銅鐵般的後背，但話中的笑意顯而易見。
「干淨嗎？我香嗎？」靳輔用空出的手揉著她的頭頂，薄唇的弧度未曾消減半分。
「超級超級香，世界上最香的就是靳輔哥，這樣可以了嗎？」時靜初邊說話，毫不起眼的攻擊依舊持續著。
「這還差不多。」靳輔滿足地松開手放她自由。
時靜初用手指梳爬被他弄亂的長發，一邊瞪視可惡的凶手。
他探手替她整理長發，低垂的眼眸滿是溫柔，「我們走了。」
時靜初點點頭。
靳輔拿下掛在手肘上的薄毛衣替她穿上，過大的男用薄衫穿在瘦弱的女孩身上，讓時靜初更顯得如小貓般令人愛憐。
「靳輔哥怎麼會拿毛衣給我穿？」時靜初單手抓著毛衣領口，鼻腔里聞到濃濃的洗衣粉味道，以及夾雜其中屬于靳輔的特有氣味。
「晚上比較涼，我猜你沒有薄外套，所以拿了一件我的針織外套給你擋擋，明天我們去百貨公司，我買幾件衣服給你好嗎？」他與她十指緊扣，低首看著她詢問意見。
時靜初知道，那是靳輔對她的關懷，也是他想為她做的事情，她太了解他了，當他想對一個人好，如果不同意他拿出所有誠意，他會一直心心念念同一件事，最後搞得晚上睡不著覺。
「嗯。」她點點頭。
靳輔勾著嘴，直到他感受時靜初與他交握的手指輕淺用力，嘴上的弧度更加明顯。
兩個人從時靜初的公寓往附近的大賣場走去，時而談天，時而安靜，他們之間的相處不需任何猜忌或疑竇，就如呼吸般自然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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