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家，章父跟章母都不在，章語燻才想起章母陪章父一起去香港出差兼購物了。
章母對于自己安排的兩個子女各自有了交往的對象十分放心，一定想不到最後他們卻都是不歡而散的下場。
章語燻不曉得該如何面對章宇辰，她選擇迅速回房，章宇辰並沒有叫她，而是往廚房方向走去。
半小時後，他拿著餐盤來到她的房門口，「語燻，開門。」
「我……我累了，想睡了。」她不知如何面對他，支支吾吾的推托著。
「你晚餐不是還沒吃？我煮了面。」
「我……我吃不下……」一顆心紊亂而無助，連胃也塞不進任何食物。
「你既然不想吃，我只好倒掉了。」章宇辰在門口佇留了五分鐘，見她仍然沒有動靜，只好假裝要離開。
一听到移動的足音，章語燻馬上開門，「……哥。」
他站在門外，對著她露出由衷的淺笑，溫柔的說︰「這是我煮的什錦湯面，現在已經不燙了，正好趁熱吃。」
章宇辰走進她的房里，把餐盤連同湯面一同放在桌上，「快點來吃。」
「哥，我想吃的話可以請廚媽煮，你不用自己煮。」
「今晚你一定想在外頭用餐，我卻破壞了你的興致，我煮這碗面，算是向你賠罪。」
「可是……太大碗了，我怕我會吃不完。」
「你吃多少算多少。」他拿起筷子給她。
她微微一笑，「我要開動了。」
「吃吃看，不好吃的話告訴我，就不要再吃了。」
章語燻先拿湯匙喝了一口湯，湯汁鮮美，清甜爽口。
「怎麼樣了，好吃嗎？」章宇辰有點顫顫驚驚。
她笑而不答，舉著吃了一口面，香Q帶勁的油面讓她的胃有了饑腸轆轆的感覺，她意猶末盡，連忙再吃一口，愈吃愈順口，一口接一口。
不過，她本來食量就不大，一大碗的面她吃了半碗後胃就撐了，連忙搖手道︰「好好吃，可是我吃得好飽了。」
他很滿意的笑了，「真的吃不下了？」
「嗯。」
「隔夜餐不營養，我自有辦法。」
在章語燻納悶的眼神下，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章宇辰居然當著她的面用她用過的筷子吃面，用她用過的湯匙喝湯。
極大的震撼像一顆巨石般投進她的心湖，她的臉蛋驀地羞紅泛燙，她不敢再看了，垂下頭，卻掩不住耳根熟熱的羞赧。
章宇辰快速的吃完剩下的湯面後，他抬高她的下巴，看著她瑰紅嫣麗的小臉，雙眸閃著戲謔的眸光，故意問道︰「你怎麼了？」
「哥……你不可以吃我吃過的東西。」
「為什麼不能吃？那是我煮的，你吃不完倒掉也浪費，剛好我還有點餓，我吃完有什麼不對嗎？」
「可是……我們……我們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樣……這樣會很奇怪。」
「會嗎？你覺得哪里奇怪了？
「哥……你……你──求求你，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再這樣子對我了，你已經有芳瑞姊了，不要再這樣親密的對待我……求求你。」她手足無措，一雙清澈美麗而布滿祈求的眼眸直盯著他看，眼眶已經無助的泛紅了。
「語燻，現在沒有別人，我要听你的心里話。你說，你喜歡我嗎？」
「哥……你是我哥哥，我當然喜歡你。」章語燻的心快速的跳動著，整個身子是緊繃著的。
「不，我指的不是親情，是愛情。」他低啞的嗓音像是承載著無以計數的深情，柔柔的、緩緩的輕問道︰「你愛我嗎？」
「這……這……」她心慌意亂，不知道如何說才好，本能的只想躲避這敏感的話題，「哥，你不要這樣問，我不會回答的。」
她快崩潰了，感到鼻酸，淚水決了堤，滑下了眼角。
「語燻，你不要逃避。」他堅持的握住了她顫抖的雙肩，不讓她有機會逃開，他要她面對他，也面對自己的心。
「從剛才我吻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跟我一樣都很投入，那種感覺不是親情那麼簡單，你那時絕對不是把我當成哥哥，而是把我當成愛人，我說的對不對？」
她的臉色蒼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敢承認，怕自己的愛情只會讓他嫌惡，帶給他困擾。
「語燻，我愛你。」
他的告白，像一道煙火在她的眼前四射，散開……
她怔愣的望著他，一雙大眼含著水氣，她感到百思不解，又歡喜，又疑惑，百味雜陳，無法厘清。
他……他是說真的嗎？
她的感情有了響應，她比任何人都高興，但是他們的愛情會不會見光死？
不，他們是不能相愛的！
「我……我們不可以！」她咬著牙，吞著淚喊道。
他的臉色也跟著刷白，「你──你不接受？」
「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她的淚落得洶涌，激動得放聲大哭。
章宇辰明明就感覺得出來她愛他，他不放棄的繼續問︰「為什麼不接受？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
「我們不行啊……哥……」她的淚水在臉上蜿蜒，一張俏顏出奇的蒼白，也出奇的美麗。「你是我的哥哥啊！」她情緒激動得連聲音都快啞了。
「不！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們是可以相愛的！」他的表情是一臉的正經嚴肅，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時間宛如停格了，她心旌震動的盯緊著他，驚惶的眸子里滿滿的訝詫。
她……不是他的親妹妹嗎？
章語燻已經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該不該去面對了，因為，她的心里有喜，也有憂。
喜的是，她跟哥不是親兄妹，就可以談戀愛了！
憂的是，她不是章家的孩子，她的父母會是誰？她為什麼不是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哥……你……我……」她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道難題。
「你等我一下。」
章宇辰快速離開她的房間，一會兒回來時她還維持著相同的姿勢，顯然尚未從震瓶中回神。
「這是我當初撿到你時，你身上所附的唯一線索。」章宇辰將一張泛黃的信紙交到她手中。
她慢慢的閱讀一次後，心漸漸泛冷，身子也慢慢僵直。
章語燻神色淒楚而肝腸寸斷的掩面大叫，「不……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連喊了數聲的為什麼，心情激昂，無法負荷這不勝被歡的真正身世，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
章宇辰心痛的抱著她，拿開她掩面的雙手，捧起她淚漣漣的小臉，瘖啞的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太想光明正大的愛你，也太想讓你光明正大的愛我，卻讓你承受這般的傷心。」
「不，不是你的錯。我早晚都會知道的，只是……我的出生是那麼不被祝福，是那麼討人厭……我是被丟棄不要的垃圾……嗚嗚……」
「不要這樣子說。語燻，你是我的天使，你是我要一輩子守護的天使，所以，我能夠從小就跟你生活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你的母親有她的難言之隱，我們不要怪她。我反而很高興，因為有你，我的生活不再單調，不再枯燥，你為我的生活制造了許多的歡樂。時光若是倒流，我仍然會選擇讓你依靠，讓你撒嬌，最重要的一點，我想要你這一顆心，你願意給我嗎？」
她的心頭充滿酸楚，充滿感動，決堤的淚水讓她崩潰似的痛哭失聲。
「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
他的大掌把她緊緊的摟住，一只手撫模著她的臉頰，看著她心酸的淚水潸然而下，他也為自己的沖動感到自責。
「是我不好，惹你哭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任由滿腔的震驚藉由淚水發泄。
他們相愛……他們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相愛嗎？
媽是中意芳瑞姊的，她能夠接受自己嗎？
如果媽不能夠接受她，她又該怎麼辦？
而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她的身世之謎究竟如何？她好想知道，她真的好想知道……
她緊緊的攬著他，「哥，告訴我，我親生的父母是誰……」
「對不起，語燻，我也不知道。」章宇辰把燙熱的臉埋在她的耳際輕輕摩挲。「你會怪我嗎？」
「不會。」她環著他的脖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因為知道實情，她的心里煎熬就會少了些，起碼，不再以為愛上他是luan倫，不再因怕而痛苦難安！
至于她的身世……當初她的父母既然不要她了，她的身世也沒那麼重要了……雖然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誰，但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更加傷心傷情罷了！他們不要她，就不會想要找回她……
這些年來，她在章家長大，也幸好有他，他當年撿回了她的命，讓她可以平安的長大，是他給了她生命，給了她關懷，更給了她他的愛……
他愛她……她愛他！
看著一臉心疼的章宇辰，只有他才是最愛她的人，他會好好待她才是最真實也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