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人財兩得 第六章

作者 ︰ 簡薰

兩人正在說話,外頭卻傳來一陣喧鬧聲,還夾雜著哭嚎。

春分原本不想管,她的身分是半個下人,真不好多事,但滿花卻是臉色一僵。

「是遂花!姨娘,我去瞧瞧。」她焦急地說。

既然是遂花,春分也不能不管,連忙跟著提裙出了跨院,才剛剛跨出月門,就听到一個高亢的聲音——

「曾大娘,不是我不講道理,是遂花這丫頭太沒眼色!」

曾大娘連忙陪笑臉,「沖撞了許姨娘,自然是這丫頭不好,不知道祁嬤嬤能不能幫我問一下,我帶這丫頭上和盛院認錯。」她是遂花的娘,也是方嬤嬤的媳婦,夫家姓曾,大家都喊她曾大娘。

被稱為一祁嬤嬤的婆子橫眉豎眼的說︰「許姨娘已經落水,怎麼認錯都沒用,想要許姨娘消氣,這板子就打下去吧,我憐惜遂花還小,五個板子就行。」

曾大娘大急,「五個板子可是會要了她半條命啊!她那身子怎麼受得住!」

「曾大娘,我也知道您女兒嬌貴,但許姨娘也不是粗養的,你的女兒借口端藥在花園中橫沖直撞,把許姨娘撞入池塘,打五個板子算是很便宜了,明明應該重罰的事情,你卻口口聲聲想要道歉了事,難不成許姨娘活該落水,你這寶貝丫頭卻是半根毛都傷不得?」

「我,我不是這意思,祁嬤嬤您幫我問問,我上門磕頭。」曾大娘哀求。

祁嬤嬤冷笑,「曾大娘啊,姨娘也算半個主子,你一個下人給主人家磕頭算得了什麼大事,別委屈上了。」

春分听到這邊大抵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實說,她對宅斗沒興趣,但她也明白,她既然是翔雲院的人,就與里面的每個人都息息相關,大房的下人被二房的姨娘給踩了,最丟臉的是趙左熙,接下來就是她。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什麼事情在院子里吵吵鬧鬧?」

曾大娘見到她就像見到浮木,趕緊稟報,「柳姨娘,遂花這丫頭沒眼色沖撞了許姨娘,許姨娘要賞板子,婢子不敢說不,可遂花實在年幼,這板子落下將來可是會影響子嗣的,求柳姨娘去跟許姨娘說說,那板子就讓婢子挨吧。」

春分心里一軟,可憐天下父母心。

前生,她的母親早早就離開家,父親很快再婚,繼母對她始終客氣,沒餓過她一頓,沒要她做家事,就是把她當成一個客人,冷淡周到,總是對她說「你去讀書吧,我來」,雖然沒苛待她,但這種刻意營造出來的疏離讓她很難受,就像她只是來這里借住的親戚小孩一樣。

當時才念小學的她跟父親說,希望繼母對自己跟對妹妹一樣,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不要這麼生疏,她很難過。

結果父親卻不耐地認為她難伺候,「詩韻說你討厭她的時候我還覺得她多心,你才幾歲,哪懂討厭什麼人,現在看來,你跟你媽太像了,一點不如意就小題大作,非得要不順自己的人得到處罰才開心。繼母難為,詩韻已經很努力了,三餐都細心準備,衣服洗得干干淨淨,有什麼東西沒帶就馬上送去學校,你還想怎麼樣,希望所有人都做小伏低伺候你嗎?你的個性要改改,不然到頭來是自己吃虧。」

她愕然,原來繼母在背後是這麼說她的。

繼母很高竿,用這種精神虐待讓她在家里待不住,國中畢業後選了要住宿的高中,大學後只在過年回去,畢業後甚至不回去了,妹妹在臉書上貼了沒有她的照片,說是完美的全家福。

她對生母的印象薄弱,繼母又不愛她,沒嘗過母愛的滋味,現在看到曾大娘護著自己的小犢子,羨慕之余更覺得自己要幫忙才行。

現實一點說,她短時間內離不開趙家,那麼她就得想辦法收服大房的人,讓下人對她忠心,也許將來哪一天會救她一命。

「祁嬤嬤,你先回和盛院吧,今天之事我自然會給交代。」

祁嬤嬤心想,這柳姨娘可是有功之人,又听說敬過茶後大爺便賞了跨院住,替趙家生下了三爺的陳姨娘都還只有一間房,更別提只生女兒的薛姨娘了,至于二爺院里的采竹采青,到現在都還是通房呢。可見不只老太爺老太太看重,就連大爺也記得這份恩情,不管柳姨娘受不受寵,功勞擺在那里,既然如此,給她幾分面子定不會吃齡。

想到這里,祁嬤嬤收起刻薄臉,笑說︰「既然柳姨娘這樣說,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祁嬤嬤走後,遂花這才回過神,一頭鑽進曾大娘懷中瑟瑟發抖,五個板子就算是粗壯大漢也得躺上好幾天,何況是她,但讓母親替她受過卻是萬萬不可,她心里著急,忍不住哭了出來。

滿花比較實際,謹慎地小聲問︰「柳姨娘您真有辦法?」

沒辦法,所以得想辦法啊。春分在心里嘆氣。

隔日,她央著趙左熙開了自己的庫房,選了一枝參,知道這小參至少也值四十兩,忍不住一陣肉痛,但想想遂花的小**,再肉痛也得舍了。

帶著曾大娘跟遂花到了和盛院,守門的婆子認得她。趙家最近的談資就是春分,都暗暗說柳家那烏煙瘴氣的雞窩居然也能飛出一只準鳳凰。

婆子客氣地問︰「不知道柳姨娘來找誰,讓婆子通報一下。」

「丫頭昨日沖撞,今日帶來給二女乃女乃賠罪。」

大戶人家就證麻煩,苦主蠢是許姨娘,但和蠢歸小羅氏管,于是她得先拜見二女乃女乃小羅氏,客套一番後才能去安慰許姨娘。

小羅氏沒怎麼擺正房太太的架子,很快春分就被請到花廳。

「婢子柳氏見過二女乃女乃。」大戶人家就這點麻煩之二,她已經抬了姨娘,不能稱為春分了,以後就是柳氏。

小羅氏微微頷首,「柳姨娘不用客氣。」

這是她一次見到小羅氏,不是她在說,這小羅氏長得真是美,肌膚勝雪,杏眼櫻唇,真不知道趙左齊在不滿意什麼。

真要說缺點,就是品味差了點,打扮得有些老氣,乍看之下好像古裝片中的員外夫人,但她其實還是個女乃女乃,可以打扮得年輕點的。

春分躬身道︰「大房的丫頭前日害得二房的許姨娘落水,婢子特地帶來請罪,還請二女乃女乃看在小丫頭不懂事,大人有大量,別罰得她落下病謗就好。」

小羅氏微笑,「就是這丫頭嗎?」

在春分的示意下,遂花連忙磕頭,「是婢子不長眼,把許姨娘撞入池塘受驚,請二女乃女乃責罰。」

這當然都是春分教的,哪個正房太太會看姨娘順眼,要不是怕趙左齊責罰,小羅氏搞不好自己推許姨娘落水呢,還會選在冬天,看是要淹死她凍死她病死她都行。

遂花撞了許姨娘雖然有罪,但肯定正中小羅氏下懷,小羅氏就算罰也不會罰太重,遂花受得起,而二女乃女乃既然已經罰了,許姨娘便不能越過主母再罰一次,這件事情自然就能揭過。

果然,小羅氏臉上隱隱有著笑意,「你這小丫頭可真不長眼,許姨娘那可是二爺的命根子,含在嘴里怕融了,捧在手心怕化了,連我這二女乃女乃都得讓上三分,豈是你這小丫頭沖撞得起的?」

遂花伏地,「都是婢子不好。」

「那就罰你抄上三十遍祈福經吧。」

遂花跟曾大娘異口同聲,「婢子領罰,謝二女乃女乃責罰。」

春分傻眼,這哪里是罰了,根本是賞啊,遂花可以讀書寫字了,理由光明正大,因為二女乃女乃罰抄經。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小羅氏這麼美,趙左齊卻不喜歡了,因為沒有腦啊,哪怕她再怎麼不喜歡許姨娘,面子也得做足,例如罰遂花做粗使兩個月之類的,算是個輕微的懲罰,既展現了主母的氣度,又表示出我二房的人不會白白吃虧,可現在卻罰她讀書認字,這實在是……

她已經開始佩服起許姨娘了,有這種主母她還能過得這麼好,真厲害。

「曾大娘特意炖了雞湯,還請二女乃女乃準許婢子等人見許姨娘。」

小羅氏笑著揮揮手,心情很好的說︰「去吧,謝嬤嬤,給柳姨娘帶個路。」

出了花廳,春分悄悄塞給謝嬤嬤一顆她從趙左熙那邊拿來的銀珠子,謝嬤嬤不著痕跡地揣進袖子里,神色頓時好了起來,「許姨娘沒什麼大事,不過落水受了點驚嚇,休養幾天就好。」

「不知道許姨娘可有著了風寒?」

謝嬤嬤撇撇嘴,「許姨娘身體可好了,只不過不趁機裝裝病,怎麼能惹得二爺心疼呢?柳姨娘放心,二爺又不傻,自然知道姨娘是在撒嬌,不會因為這樣壞了跟大房的情分的。」

春分內心一喜,「那就好。」只要不是真的壞了身子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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