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修羅戀逆妃 第十章

作者 ︰ 童遙

不若他人眼見的恃寵而驕,看似柔弱無骨地倚賴在嚴熾書懷里的慕容妍臉上可是半點笑容也無。一想到半個時辰前,奉旨來到帝王身邊的她才想著如何利用難得近身的好時機時,將她攬入懷中的嚴熾書卻不著痕跡的點了她的穴,讓她像灘水似的軟倒在他懷里任由擺布,彎彎的黛眉便氣惱地攏蹙。

嚴熾書夾了塊魚肉在嘴邊吹涼後遞到她緊抿的唇邊,「這龍鱈肉質軟女敕,佐以青蔥老姜清蒸,滋味鮮甜,愛妃嘗嘗。」

縱然滿心不甘,但眼下穴道被點于人,況且又是道般盛大的場面,慕容妍也只能極不情願地乖乖張口,咽下嚴熾書喂來的魚肉後,便低低啐了聲,「卑鄙。」

嬌軀在懷,親昵地將下頷抵著白皙額際的嚴熾書當然沒錯過這兩字咬牙低咒,他卻是面不改色,挑眉笑道︰「朕听過冷血無情,倒是沒听過卑鄙這夸贊,夠新鮮。」

無情冷血是稱贊嗎?!這貴為帝王的男人到底能不能有點正常反應!

原想用話激惹,好讓嚴熾書一怒之下將她遣離宴席的慕容妍,听到他這等反應,簡直無言至極,失策的懊惱更讓她不自覺地將心里的月復誹都給低聲嘟囔出來。

「正常反應……朕想想。」執杯就口,嚴熾書故作深思地想了一下,隨即又道︰「朕點穴讓愛妃動彈不得算卑鄙,那愛妃屢次在獻舞時丟擲暗器,不也是小人之為?」

「你這……」被堵得氣鼓了頰,慕容妍一時語塞,惱得找不到什麼難听字眼能頂回去,只能咬唇瞪著眼前那張俊顏,看能否瞪穿嚴熾書那副得意笑臉。「愛妃生氣的樣子真迷人,臉蛋酡紅得像顆熟透的蜜林檎,這泛著怒意的彎彎眉眼多靈動呀。」熟悉的倨傲神情讓嚴熾書加深了笑容,側首在慕容妍頰上偷了記香,「雖說朕頗喜與愛妃對招,可這群臣齊聚,諸多眼觀著望著,咱們不如就先休兵吧。」

誰在與你對招呀!我是真真切切地想取你的命!幾句你來我往下來,慕容妍也隱約察覺到席下幾道注目眼光,低低的吸了口氣,才想撇過臉時,秀氣的下頷卻突然被扭抬,帶著酒香的薄唇隨即印上她的櫻唇。

突來的親吻讓慕容妍腦門轟地被炸開,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僅能感受到那看似冷情的薄唇泛著炙人熱度熨燙著她的唇,攪麻了她的神智。直到下頷的疼痛逼她抿緊的唇心微啟,香醇的酒液被哺渡進嘴里。

幾乎在酒滑過喉頭之際,那泛著熱度的唇也同時消逝,隨之而來的是仿若吐氣般、讓她渾身輕顫地咬耳低喃,「這酒香嗎?」

從未有過的體驗讓慕容妍一陣傻愕,心中那莫名的怦然悸動難以言喻,好半晌才回過神,「香,但不夠醇厚。」雖是不常飲酒卻不代表她不能喝,和東胡的酒比起來,今日宴席上的酒是淡了些。

「想來愛妃是喜嘗烈酒過喉,不過今日夜宴圖的是慶賀歡樂,不貪過分酩酊。改明兒朕讓人送上龍生子,叫愛妃好生嘗嘗中原烈酒。」淺淺笑道,嚴熾害又捻起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湊到慕容研嘴邊。

「唔……皇、皇上,妾身吃不下了。」眼見嚴織書塞了一顆又舍起一顆,慕容妍咽下後連忙開口推拒。不說這宴才開席,她就被嚴熾書一口接一口地喂個不停,就這老是敗陣的唇槍舌戰也夠她氣飽了。

「再一顆就好。」無聲輕嘆,慕容研啟唇吞下時看到隨侍一旁的圓子彎身對嚴熾書附耳,後者原先懸在唇邊的淺笑也隨之隱斂。

須臾過後,嚴熾書大掌撫向慕容妍縴細的後頸,長指幾下輕點便解了她的穴,然後交代內侍送她回華顏殿便兀自起身離席。

「東胡前些時候才與北匈達成互助結盟,此際我朝若大舉調兵遺將與之抗衡,不僅勝算不大,恐怕對方太平不久的我國也是大大損傷。」

龍御殿上,滿朝文武正為了東胡的興兵擾關而爭論不休。

雖然熾皇一登基便撤換了許多不堪用的老臣,也注入了諸多有才干的年輕新血,但仍有幾位固守派的忠臣老將傾向以和為貴,反對兵戎相向。

「難道因為這樣,就要我龍熾皇朝不戰而屈嗎?跟北匈連手又如何,不過就是群野蠻胡匈,西塞關抵不過,還有我霜北關頂著,有啥好怕的!」特地回京奏請朝廷為邊關援增兵力的匡王嚴應匡,忍不住揚聲嗆道。

「不戰而屈的確不是我朝的作風,可是眼下討伐月氏西羌的太尉尚未安歸,此時若與胡匈大戰,必是討不到便宜的。」御史大夫司徒淳,撫著短須開口說道。

「難道太尉不在,我龍熾皇朝就沒人了嗎?」雖然心底也很敬佩羅修武在軍事上的文韜武略,可這似是看輕邊關實力的話,仍是讓禁不起激的嚴應匡一陣惱火,不由得大聲嚷嚷。

「夠了沒有!」龍座之上,始終抿唇不語的嚴熾書,眉心微蹙,清淺卻威儀十足地低喝了聲。

「微臣惶恐。」皇帝一出聲,本來還你一言我一語的朝臣紛紛齊跪在地,高舉笏板語出敬畏。

「由郎中令自後宮擇美人數十送予東胡,向汗王表朕傾和之意。護軍都衛遴選三萬精兵添肋霜北、西塞兩關。」眉間蹙紋微散,斂陣支額的嚴熾書淡淡輕吐旨意,隨即便起身拂袖,「退朝。」

「皇上這是也覺得我霜北關沒本事嗎?」

踏出了龍御殿,嚴熾窨前往御 房的腳步被匆匆追來的嚴應匡給攔了下來。那副以下犯上,極欲討份理的態勢讓隨侍的御林軍立即戒備的持槍橫擋。

看著滿臉不服的嚴應匡,嚴熾書心下低嘆,揮手讓御林軍退下。「朕絕無此意,皇堂兄切勿多心。」

「那你方才為何下那等旨意?真就這麼放軟架的向胡匈議和嗎?」跟著嚴熾書的腳步走向蜿蜒曲繞的廊橋,嚴應匡不明所以的追問道。

「瞧,那朵荷,含苞欲綻的優雅姿態,真叫人期待花開。」踏進了建于湖面的榭舫,嚴熾書指著前方,淺淺笑道。

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在嚴熾書示意下落坐漆金石椅的嚴應匡啐聲開口,「我在同你談胡匈,你卻在說荷要開了,你是哪根筋不對了!」

「婉容妊娠八月有余,朕要再讓邊關生擾,要皇堂兄赴戰場,豈不讓她怨死朕。」端起圓子呈斟的茶盞,嚴熾書緩緩說道。

聞言,嚴應匡不由得耳際一紅,雖是悟了幾分意,卻仍是逞能開口,「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何況我可是霜北關王。就算是有了孩子,該上戰場時也是毫不猶豫的。」

「皇堂兄這份心,朕由衷心領。但胡匈之舉暫時還稱不上國家有難,皇堂兄還是好生坐陣霜北,享受弄璋之喜吧。」

有些臊的默然了一會兒,嚴應匡飲了杯茶後,釋然地低嘆道︰「想來你定是又有什麼以靜制動的打算,我就是問到底駁到天暗也扭不了你的決定。倒是關于太尉未歸之事,你都不擔心嗎?」

「昨日鷹訊傳報,已經找到修武了,約莫再半旬便能回到京城了。」

「嗯,那就好。」好在這幫頂著天朝的大武柱沒給失了。安心的吁了聲,嚴應匡又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對了,婉容讓我給你帶句話。」

「嗯?」嘗著茶點,嚴熾書眉梢輕挑地等著嚴應匡開口。

低低偷笑了聲,嚴應匡故意正經八百地開口說道︰「婉容說,皇上您也老大不小了,在憂心國事之余也該找個知心人相伴。」

這婉容呀……怕是日子過得幸福,安逸到連他情歸何處都給關心了。

「那朕也請皇堂兄給婉容回句話。知心人可遇不可求,皇嫂還是好生養胎,早日幫朕添個小皇佷便好。」淺淺笑應,嚴熾書的心思卻因那句知心人而飄遠。

不知何因,知心人這三個字入耳,嚴熾書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了慕容妍的身影。心思一飄忽,就連嚴應匡何時告退,榭舫里幾時只余他一人望著湖面上的荷出神,嚴熾書也全無所覺,只有心頭上盤旋難休的思緒漸漸清明。

原來……是只身涉險的境遇,讓她在平曦天真相讓的話語間熱淚盈眶。

原來……是自笄年後便孤立無援的寂寞,讓她有所欣羨。

原來……讓單純無邪染上清冷殺意的,是他曾經的無情。

原來……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毅然,讓她來到他身邊。

高傲矜貴如他,除卻當年玄殷為保平曦之命喝下蠱毒,以及將平曦獨留宮中,讓她因毒茶而成了痴兒這兩件事之外,自責這種情緒幾乎不曾存在,可從昨日由東胡歸返的問寒口中知道了一切始末後,嚴熾書卻怎麼也抑不下心中那份幾近自厭的懊悔。

如果,當年他能有些惻隱,興許她仍可保有純然,而不是忍辱負重地讓自己成為一枚殺棋,只為博得父母的一線生機。

而今,他能為她做什麼?

就憑他對她那一丁點不曾言明的上心,她想殺他還難著呢!

然而,他又為什麼在居于高位之上,竟想為她彌補些什麼呢?

也許,想弭平心中那份莫名而生,又難以抹消的後悔吧。

思緒至此,嚴熾書當機立斷的揮去心中另道不願正視的聲音,淺淺開口︰「問寒听令,即刻再往東胡,不論用什麼方法,務必在不引戰不張揚的前提下,將人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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