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萬福 第十七章 遇人襲擊墜懸崖

作者 ︰ 蒔蘿

大將軍府里,剛回京不久的任夫人和藹的眼眸里透著些許的焦急,一知道任楷回府來便坐不住了,馬上讓趙管事將他請到她的院子。

她見到兒子立即開心的向前,「揩兒,如何?宰相大人答應了嗎?」要是能跟宰相府重新結親,她可以原諒江萱大膽和離這一罪。

他再度上宰相府求親這事,府里除了趙管事外,並沒有人知道,娘親為何這麼清楚?任楷不悅的睨了任夫人身旁的趙管事一眼,「是你多嘴的?」

任夫人開口道︰「楷兒,你別怪罪趙管事,是娘逼他說的。」

「事情成了,兒子自然會通知母親準備辦喜事,這事母親就不要再問了。」任楷坐到內廳里其中一張太師椅上,接過丫鬟遞來的香茗呷了口。

「這可怎麼成,揩兒,娘親可是等著抱孫子等了好幾年,跟你同年紀的人早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任夫人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氣呼呼地提醒他,「你要是早點娶親,說不定這會兒孫子都可已開始準備議親了。」

「娘,您可別忘了兒子從軍十年。」

任夫人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猶豫片刻,決定將自己心里的打算告知他,「揩兒,我看你還是另娶別的女人吧。」

他皺眉,「娘親,您這是在說什麼?」

「娘親老實告訴你好了,娘已經拜托媒婆按著宰相千金的八字去尋找其他姑娘了,相信不久便能找到跟你的八字相合,可以旺你、助你的姑娘,只要一找到,娘馬上過去下聘。」

任夫人也不怕任楷生氣了,冷著臉說道︰「至于宰相府的千金,你就不要再做打算了,宰相愛留著女兒就讓他留著,這世間女子何其多,不差她這麼一個。」

「娘,您到底在胡扯什麼!」听到任夫人這番說詞,任楷頓時火冒三丈。

「揩兒,娘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你的八字如果沒有像宰相千金那樣的八字輔助你,你很容易發生意外,娘不能拿你的生命開玩笑。至于那個宰相千金,若不是她擅自和離,你怎麼會吃那麼多苦,這種媳婦不要也罷。」任夫人表情嚴肅地與他對視。

任楷放下手中茶盞,低喝道︰「娘,我跟您說過幾次,這是迷信,不可盡信,您怎麼都說不通。」

「娘說不通?你自己看看,從江萱那丫頭自作主張到衙門辦理和離後,這段時間你受過多少大大小小的傷?」這次對于他的婚姻大事,她絕不退讓半步,「這麼多例子,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娘,拜神可以,但是不要迷信,這跟本是無稽之談,如果真的照您的說法,那以後所有命中有缺的人,是不是只要去找一個五行八字吻合的人嫁娶即可,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人突然間死于非命?」

任夫人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氣結地怒瞪著他,義正詞嚴地道︰「楷兒,娘這不是迷信,你自己想想看,當年你在戰場上時,他跟你還保持著婚姻關系,你不是平平安安地坐到大將軍的位置上嘛!」

任楷怒拍桌案,神情冷冽,嚴肅地警告道︰「娘,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傳出去不只會丟我們任家的臉面,甚至會讓皇上懷疑我這統帥的能力。皇上生平最不喜臣子迷戀算命數術之說,要是這話傳到皇上耳里,您讓我怎麼去面對手下所率領的三十萬大軍,說本將軍的一切都是靠一個女人的八字得來的,因為有這個女子,所以本將軍戰無不克。」

任夫人頓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您有沒有想過,因為您的迷信與堅持,一個八字之說就能把我這十年來在軍中建立的威信跟心血全部毀滅!」任楷被任夫人這一番言論氣得不輕。

任夫人完全沒有想到這事情傳出去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囁嚅的反駁,「可是……揩兒,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娘擔心你哪一天又出了意外,你膝下猶空……要是有什麼意外……」

「您這是在詛咒我嗎?」他實在不知道為何當年那個知書達禮、善解人意的母親現在會變得這麼愚昧,沉聲道︰「兒子在戰場上十年,您從來不擔心兒子萬一戰死沒人繼承香火,現在我當了大將軍才來擔心這問題,不覺得晚了?」

「楷兒,你是娘唯一的兒子,娘怎麼會詛咒你,娘是關心你,才會讓你娶別的女人,既然宰相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你,我們又何必強求呢?況且你現在的身分不會比宰相低,不必擔心宰相會在背後放冷箭對付你。悔婚又如何?你可是皇上最看重的大功臣,宰相還得讓你三分。」任夫人滿臉倨傲。

「母親,慎言。」听到任夫人越來越夸張的言論,任楷受夠了,拍桌道︰「母親,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今生今世除了暢兒外,不可能再娶其他女人為妻,母親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說完便拂袖而去。

「岳父大人,不知道暢兒到哪個寺廟禮佛?」

「無可奉告。」

「岳父大人,請問暢兒歸期何時?」

任楷十分無奈,他這未來老丈人真是只奸詐的老狐狸,趁皇上派他前往海南軍營換防時,令宰相夫人帶著暢兒離京,讓他回來後見不到人,只能上宰相府來找人。

「不知。」傅瀚典打定主意一問三不知,不論任楷問什麼,就是不回答。

「岳父大人,不知您何時才願意點頭讓小婿再度迎娶娘子?」

傅瀚典不疾不徐地吹拂著手中香茗上的裊裊白煙,「雲彤才十六歲,不是那些十八、九歲恨嫁的姑娘,不急。」

您老不急,可我急啊!任楷苦著臉。

「大將軍,你也知道老夫這女兒剛尋回不久,想多留她兩年享天倫之樂,這點你應該能理解,老夫打算過個兩年再讓她出嫁,大將軍還是晚兩年再來問老夫吧。」

任楷這混小子,雲彤分明跟他八竿子打不著,不管自己如何警告,他總是人前人後喊他岳父大人,以小婿自稱,讓其他世家子弟根本不敢對女兒有任何結親的想法。

女兒就這樣被斬斷桃花,自己自然氣得不想理這小子,偏偏這小子臉皮夠厚夠無恥,根本不管自己對他態度如何惡劣,依舊親切熱絡的喊著自己為岳父。

既然女兒找不到其他對象,也只能屈就于他,那自己就擋著,不讓他這麼快如願!

任楷眉尾抖了抖,他就知道岳父又會用這樣的說詞搪塞他,這已經是他第五次開口向岳父提及迎娶暢兒的事了,岳父每次皆以暢兒年紀小為由,拒絕他的提親。

他知道岳父是故意惡整他,氣他讓暢兒成為童養媳,偏偏他又不能發怒,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當年誰能預料到未來的事情發展會是這般。

「岳父大人,即使您將暢兒提前嫁給小婿,暢兒還是可以常常回娘家孝順岳父大人跟岳母大人的。」

「出嫁的女兒有一天到晚回娘家的嗎?你想讓人在雲彤背後戳她脊梁骨?」傅瀚典冷橫他一眼。

任楷誠懇地道︰「岳父大人,日前住在您隔壁的御史大人告老還鄉,這宅子是皇上賜的,現已收回,小婿已經請求皇上將這宅子賜給小婿,皇上已口頭同意,日後只要在兩牆之間打道門,外人並不會知道暢兒天天回娘家。」

傅瀚典挑眉,「皇上這是徇私啊,大將軍所得到的賞賜已讓朝廷上眾臣子眼紅,皇上再將這座宅子賜給大將軍……看來老夫得聯合幾位大人好好勸諫皇上才成。」

「岳父大人,您是三十多才得暢兒這女兒,算是老來得子,相信您很擔心傅家的香火會斷在自己手中吧?」

傅瀚典像是貓被踩到尾巴一樣,氣呼呼的回他,「這點不勞大將軍你費心,再過幾年,老夫會從族里過繼一名男丁,日後繼承香火。」這臭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來是小婿為岳父大人想太多了,日前小婿還進宮向皇上求了個恩典,日後暢兒與小婿成親後所生的第二個男孩得以繼承傅家香火,皇上已經同意小婿的請求,只要完婚,便會下這道旨意好杜絕悠悠眾口,免得有人以此大作文章。」

听到這消息,傅瀚典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差點月兌口大喊一聲「好」!心下的堅持也開始有松動跡象,不過他依舊故作神情自若,殊不知一邊微挑的嘴角已泄漏了他的好心情。

任楷見狀,故意拿喬,涼涼地捅他心窩,「不過看來岳父大人不需要小婿多事,這幾日小婿就進宮求皇上取消了這恩典。」

「你敢!」

「那……不知暢兒如今在何處?」

「……陪她娘到逐鹿山的白雲寺做法會。」

「感激岳父大人告知。」

白雲寺建在層巒疊嶂、終年雲霧彌漫的逐鹿山上,整座寺廟依山勢而建,古樸而壯觀。

蘇暢兒剛陪葛氏做完早課回到暫住的院子,便接到從宰相府轉來的信件,是任楷寄來的,告知她換防已經結束,再過些日子便會回京,回京後帶她一起回去見父母一一她以前的公公婆婆。不過據她所知,因為爹遲遲不肯同意她嫁進任家,讓任楷的母親很不滿意,甚至已經找了媒婆到處幫任楷相看,之前雖然被任楷嚴厲喝止了,但是時間久了恐怕又會故態復萌,因此這一次回來後,他會請皇上作主賜婚,拿著聖旨直接上宰相府向爹提親。

提到讓皇上賜婚,她忍不住嘆口氣,只要是她爹打定主意,恐怕抬出皇上也沒有用啊,她爹就是只老狐狸,特別會鑽法律漏洞,任楷在爹眼里還是女敕了點。

葛氏關心的問道︰「雲彤,怎麼了?未來女婿寫了什麼,讓你眉頭深鎖的?」

蘇暢兒將信件收好,「沒什麼,他說這次換防回來,要直接請皇上作主賜婚。」

一听到這消息,葛氏的臉瞬間糾結成一團,擔憂的說著,「請皇上出面……你爹恐怕會氣得跳腳……」

「放心吧,娘,爹可以穩坐宰相之位二十幾年,您當他是吃素的啊?」

「你怎麼這麼說你爹!」

「難道不是嗎?」蘇暢兒將信件放進盒子里,「娘,時間還早,早膳也還未送來,我到後山走走,去看看風景。」

「你又要去那處斷崖,不好吧,這兩天下雨,雖然雨昨天下午就停了,可山上的地還有很多地方是一片泥濘,非常危險。」

「放心吧,娘,我問過去掃階梯的小師父了,他們說不礙事,不會有危險,況且那懸崖邊還有鐵鏈鏈著,沒事的。」

「要不,你帶著柳絮一起去吧。」

她搖頭,「不了,娘,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帶丫鬟出門,而且柳絮走得慢,還要等她,浪費時間。」

葛氏皺著眉叮嚀,「那你小心些。」听到女兒又要到那斷崖上看風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感到心神不寧,偏偏這女兒又喜歡獨來獨往的,真的是叫她擔心。

「我知道,娘,不用擔心,用早膳前我會回來的。」蘇暢兒擺擺手便往後山去。

蘇暢兒才剛離開院子,一名小沙彌便領著風塵僕僕趕來的任楷前來敲門。

片刻後,柳絮拉開院門,本以為是白雲寺的師父送早膳過來,沒想到是領著任楷前來的小沙彌,喚道︰「見過大將軍、小師父。」

小沙彌說道︰「這位施主一大早前來,說是有要事要見你家夫人,因為這位男施主身分特殊,方丈便讓弟子直接領這位男施主過來。」

柳絮雙手合十,恭敬地行禮,「有勞小師父了。」

待小沙彌離去,柳絮領著任楷進入院子,「大將軍這邊請,夫人正好在花廳,請隨奴婢來。」

葛氏正疑惑著是誰一大清早前來敲院門,便見到柳絮領著任楷進入花廳,忙問道︰「大將軍,你怎麼來了?」女兒不是說他還要一些日子才會回京嗎?怎麼今早才收到他的信件,蘇暢兒連著兩天沒有到斷崖處看風景了,住在白雲寺這段時間,她都會趁著還未用早齋之前,沿著這蜿蜒小徑穿過青翠竹林到那處斷崖前。

從那處斷崖眺望,可以將整個京城的風光盡收眼底,她喜歡這種登高望遠,將一切收攏在眼前的暢快感。

耳邊不時傳來竹子隨著涼風吹過,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這感覺很舒服,她停下腳步調這會兒就見到人了?

「見過岳母。」他抱拳作揖,「小婿是昨日回京的,已去拜見過岳父大人,這才得知岳母與暢兒在白雲寺參加祈福法會。」

「你已經去見過相爺了啊。」那想必也同皇上提了他跟女兒的婚事,這任楷動作可真快啊!

「是的,岳母,不知暢兒人呢?」暢兒要是得知他來找她必會出現,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她的人影?

「不巧,你與她錯開了,她到後山的斷崖前看風景。」葛氏接過葉嬤嬤特地泡來的紅棗桂圓養身茶,食指指著後山,「你來了正好,去把她叫回來吧,今兒個她說要到後山去,我這心底一陣陣的心神不寧。」

「是,岳母,小婿這就去將她帶回來。」任楷作揖後馬上往後山而去。勻呼吸,打算繼續向前走時,兩旁的竹林里忽然閃過一道凜冽的寒光,她倏地提高警覺。

這里以往不會有香客前來,除了打掃的小沙彌外,就連白雲寺的師父們也很少上來,怎麼會出現奇怪反光?反光通常都是光照射到鏡子才會出現,還有就是鐵、銀制品,例如兵器……

該死,不會是這竹林里藏著什麼采花大盜,還是什麼殺手之類的吧?

為了安全起見,她當下決定不到斷崖邊欣賞風景,提起裙子馬上往回走,可她不過往回疾走了五、六步,三道閃閃的冷光便朝她直劈而來一一她機警的側身避開那鋒利的刀刃,袖口卻被劃開一個大口子。

接著只見三名蒙面歹徒,手持大刀毫不留情地朝她砍來,她旋身利落地避開攻擊。

看著對方招招致命的招式,她知道這三人的功夫與威虎、威豹不相上下,要是他們手中沒有刀刃,自己所學的那些空手道和防身術也許還能制伏一、兩個,然而看著他們手中那又大又長的大刀,她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回去的路又被他們堵住,她只能放手一搏,為自己爭取活命時間。

就在那寒光閃閃的大刀劈向她時,她閃身滾進一旁的竹林里,一簇青翠的竹子立刻被砍成兩段。

在竹子倒塌的瞬間,她放出任楷給她的信號彈,一刻也不敢耽擱,往斷崖的方向跑去,那斷崖邊上有一個很隱密的山洞,是她無意間發現的,只要拉著鐵鏈往下一蹬,就進得去那山洞,絕對不會被那三個殺手發現,只要她跑得過那些殺手,她就有把握能夠躲過追殺。

與此同時,任楷一腳才剛踏出院子,就看到半空中爆開的那個紅色求救信號,他神色劇變,衣袍一撩,隨即施展輕功拚盡全力朝那信號方向而去。

當他趕到竹林時,看到的是被削斷的竹子和衣服碎片。他檢查著情況,听到山崖上隱約傳來的聲響,馬上丟下手中的衣服碎片,朝山崖上奔去。

蘇暢兒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背,她才剛拉住鐵鏈要蹬進下方的山洞,這三名殺手便趕到,提刀毫不留情地砍斷她所抓住的鐵鏈,她整個人瞬間墜落到比山洞還要低的地方,想要伸手勾住山洞也沒法子,現在只能緊拽著鐵鏈不松手,等待奇跡出現。

然而那三個殺手像是想要啃食她的恐懼一般,似乎欲在她死前好好凌虐她一番,拉著另一邊鐵鏈晃動,讓下面的她像鐘擺一樣搖晃。

「你們究竟是誰?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我?」她怒吼,「要我的命最起碼要讓我死得明白!」

這三個蒙面殺手狂笑,其中一名殺手用著大發慈悲的口吻道︰「既然你自知逃不過,老子今天就好心告訴你,讓你死個明白!」說完,這名殺手像是在吊她胃口似的,遲遲不肯將指使者告知她。

她雙手不停顫抖,已經沒有力氣了,可她不想就這樣冤死,做了冤死鬼還找不到人報仇,使盡全身力氣吼道︰「快說!」

「哼哼,要怪就怪你讓人絕了後,不殺了你,難消人家做父親的心頭之恨。」

「放屁……我讓誰絕後了……」她漸漸抓不住,整個人不斷往下滑。

「玉合縣魏縣令,這人你應該一一」認識吧……

只見一道寒芒閃現,一把飛刀破空而來,這名蒙面殺手再也沒有機會將未說出的話說完。

待旁邊兩名同伙發現時,同伴的後背心已插上一把短小精悍的飛刀。

又一支銀色飛刀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冷冽光芒,猶如閃電般直射其中一名殺手的眉心。

眼見只剩下自己一人,活命唯一的機會在獵物身上,最後一名殺手提起手中的大刀往蘇暢兒拽住的那條鐵鏈砍下一一「啊!」蘇暢兒隨著惶恐尖叫聲墜入深淵。

趕到的任楷沒有任何一絲遲疑,追著她跳下懸崖,抽出腰帶朝她甩去,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拉回她將她護在懷中,一同墜入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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