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回到陳府後,被陳銘一頓家法伺候,傷筋動骨,沒個十天半月是不能像猴精活蹦亂跳了。
陳銘想這也正好能夠斷了他和落櫻的聯系。
被拘禁在閨閣、大門邁不出的落櫻上演了一幕幕‘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無奈趙秀勇不買單。
被迫分開不能相見的兩人,只能用過去的回憶互相思念彼此。
每每一想到冬至過後,落櫻就要嫁人了,墨玉既氣憤又滿滿的不甘心,早知道會如此,當初他就應讓自己成為有擔當的人,可現在還來得及嗎?
「我要見蓁兒。」被打得下不地的墨玉趴在床上,臀部和大腿疼得讓他翻不了身、下不了路。身體的疼痛是暫時的,可心里的不安和不甘心卻一天天的膨脹起來,他不能再這麼毫無作為地等下去了。他應該爭取做些什麼,可他笨拙,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需——要悅詩的幫忙。
端著粥進來的陳夫人看到墨玉這兩天如此沉默寡言、郁郁寡歡的模樣,擔心不已,每天給墨玉送各種營養品,可他沒吃上幾口便意志消沉地趴在床上,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麼。
「墨玉,你要見蓁兒干嘛?」
「娘,你讓蓁兒過來吧。我有急事。」
「這麼著急嗎?蓁兒現在在當鋪忙不開身呢。」
「那我自己去找她。」
墨玉掀開被子,欲下床,陳夫人忙著阻止,「墨玉,你這是干嘛呢?你傷還沒有好呢?」
「我要見蓁兒!」墨玉皺著眉頭,忍著身體的疼痛,語氣堅定地說。
「好好好,我的老祖宗啊,蓁兒真是欠了你的。你上次偷走她畫作和玉佩的事情,她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你還敢見她,得得得,我現在馬上就讓她過來……」
墨玉一臉羞愧,他倒是把這茬事忘得一干二淨了。可與落櫻的終身幸福相比,一塊玉佩無足輕重,蓁兒肯定會諒解的。
此時的當鋪熱鬧非凡,前來典當的人很多,隊伍長如龍,都排到街道上了。
自從招兵皇榜張貼出來後,百姓們因為與家人悲歡離合而惴惴不安著。
夫妻勞燕分飛、親人骨肉分離,這是戰爭帶來的最不可避免的悲哀,無可奈何而又無能為力。
為了能在離別前好好相聚,百姓們紛紛拿著家里的值錢東西前來典當。
買完包子的清瀝,一邊吃著熱騰騰的包子,一邊听著百姓愁雲慘淡地討論著招兵一事。
清瀝聞言,激動而又興奮,急忙忙地跑到城門下看張貼出來的招兵皇榜,榜文如下︰
今匈奴聚眾造反,犯我武朝地界,殘害生靈,荼毒百姓,為防備守備之不周密,奉天明昭,招募四方英勇之士,從軍守士,保家衛國,守衛安民,凡滿16歲男丁便可從軍。從軍者依法享有軍俸、免征稅……
清瀝看完後,覺得自己符合從軍的條件,激動得跑回當鋪。
「濡沫,你看到皇榜了嗎?要打戰了。」清瀝激動地推開悅詩的房間門。
「人家打戰和你有什麼關系?」濡沫不解地看著清瀝說。
「我要從軍。」清瀝語氣極其堅定。
濡沫聞言,滿臉不情願,「戰場多險惡,就你這三腳貓工夫,你也想上戰場?」
清瀝頓時被濡沫數落得像戰敗的公雞,垂頭喪氣著,悶聲道,「你真覺得我那麼沒用嗎?」。
情急之下逞口舌之快,但濡沫絲毫沒有要數落清瀝的意思,而是她根本就不想看到清瀝上戰場,更不想和他分開。
于巧安道,「你哪兒都別去,這次征兵並非強制性的。你留下習武,就你這五大三粗、頭腦簡單的性子,上了戰場也只是白白去送死。」
自己想做的事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阻止了,清瀝心里極其憤懣。
濡沫瞥了一眼不悅的清瀝,心里突然覺得愧疚起來,他雖然看起來胸無大志,但卻有自己的理想,可能微不足道,但理想不分高低貴賤。
他想做的事情,她是不是應該全力支持他?可若是他真的去從軍了,她豈不是要與他勞燕分飛?可他們才剛在一起呀?一想到這里,濡沫心情很沮喪,很想自私而又霸道地將他留在身邊,一生碌碌無為也沒什麼,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邊就足矣。
于巧安意味深長道,「當兵多你一個不算多,少你一個也不會死。但我對你的要求是在戰場是不僅僅能英勇善戰,還要能行兵布陣。戰場上從不缺乏視死如歸的武夫,缺少的是能人武將。戰場上更多是以智取勝,若能不折兵損將、血染戰場才是真正將才。你若是不懂得行軍打仗的計謀,就算你能殺得了敵軍,敵方也可能不費一兵一卒而讓你自亂陣腳甚至被殺死。不怕死不等于去送死。」
清瀝聞言,興致不高地點點頭,可他就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啊,能上戰場殺敵即可,他沒有想過自己能文韜武略。出謀獻計一事是軍師做的事情,他又不是滿月復經綸、文韜武略的軍師……
「從今天開始,你白天哪都不能去,就在山林習武。晚上我教你熟讀兵法。」于巧安冷靜道。
清瀝點點頭,郁郁寡歡地走出當鋪。濡沫見狀,也跟著上去。
于巧安微微嘆了一口氣。
悅詩看向于巧安,微微一笑。
于巧安不解,「為何要笑?」
悅詩不急不緩道,「你對清瀝如此嚴格,他會懂的。」
「他就是一個頭腦簡單的莽夫,莽夫沒什麼不好。但若是在戰場上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切都是扯淡……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于巧安聲音有些遙遠和空洞。
悅詩不以為意地道,「清瀝並不是一個莽夫,若是能細心教導的話,他必定是一位驍勇善戰的能人武將。他只是不夠自信,所以沒有很大的理想。燕雀之志和鴻鵠之志,只在一念之間。」
于巧安點點頭,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輕聲道,「當年他也是如此……不知道,他會不會像他一樣。」
悅詩听得雲里霧里的,第一個他想必是指她念念不忘的人吧,第二個他是指清瀝還是其他人……悅詩沒有問出口,自然是不得而知。
月秋推開門,探頭看向悅詩,「小姐,陳夫人命人讓你過去一趟。」
悅詩輕輕頷首,起身走出門外,突然頓住了腳步,微微側過身子看向悵然若失地望著窗外的于巧安,「清瀝比他大幾歲吧。若是找不到的話,把清瀝當成他也未嘗不可。」
語畢,悅詩走出門外。月秋緊隨其後。
于巧安對著窗外,嘴角輕微上揚,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得婉轉淒涼,卻又是的雲淡風輕。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早已把清瀝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了,把這麼多年來對他的虧欠,全都轉移到清瀝身上。她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希望能有一個人如她一樣教育她的兒子、善待她的兒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