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福休 第一百零三章 點絳唇 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作者 ︰ 冬君

第二日,夜晚,甘棠宮。

枯葉飄飄,人心易老,嬋娟不與共。夜色淒淒露白霜,憑欄沉寂。夜深人靜,簾卷西風,輾轉難眠。雨淅淅瀝瀝碎碎滴滴撒向人間,撐油紙傘漫漫獨行。夜寒涼,柳若風殘。孑然一身,嗚嗚呼呼。獨倚欄,望月倉惶。

氣蒙蒙霧氤氳,絲絲柔柔淼淼風雲起,甘棠宮中大缸里的錦鯉兒四季常游,簡夕在一旁撐著油紙傘遮著福休,福休拋了一把魚食,三五條魚兒來爭食吃,雖然是下雨天,魚兒們也是搶得不亦樂乎,逗得福休笑了好一陣子,笑得連昨日和皇後起的沖突都忘記了。

福休看了一會魚兒,終究笑容還是漸漸淡去,福休依舊似以前一般,呆呆地站在魚缸前,望著魚缸里的錦鯉,和從天空中落下的滴滴細雨。

盼過昨宵,又盼今朝。那月,太朦朧,那雲,太淒然。風月變遷魂易逝,韶=.==華時節不復還。曲終人散自此無緣,君顏滄桑,惘然。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頓時落寞孤寂無言。

福休披著長裳站在魚缸前,身旁的簡夕在打著油紙傘遮著福休,望著逶迤的宮闕路漫漫長長久久,卻話眼前的茗晰賦詩驚到。只听著茗晰坐在一旁的涼亭中,念著︰「佳人何人?貴妃娘娘如今是正得盛寵,如此之晚,為何佳人為何還不入眠呢?」

雨漸漸地停了,枯葉殘枝無人顧,郁郁寡歡之時也無人談心。面前那茗晰笑靨楚楚,深陷的梨渦引人注目幾分。

那音卻泠泠入谷,听了讓人心酸,茗晰從涼亭之中走出,對著福休俯身行禮道︰「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下過雨之後,天氣微涼,寒風淒淒,令人陣陣顫顫抖抖,猶冷一世。潺潺流水,茗晰朱唇輕啟,「主子,是啊!天晚了,天涼了,人心也涼了,主子可不也是?主子,這天涼,您單衣薄裳的,得多添幾件了,免得著了涼。」說著,茗晰欲吩咐簡夕進殿去將福休的外套拿出來披上,卻被福休止住了。

望著地上漸濕未濕的石子路,福休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如今也不過是寥寥煙雲,可笑我當初句句痴。入宮以來,所謂的姊妹也不過是一場戲,那容妃,端妃何不是自己的例子,曾被利用卻不知。皇帝雖然現在對自己好,倘若自己沒有了這個孩子,自己的命運又會是如何呢?紅顏未老,君恩先斷,這樣的道理,福休何曾不知道,只是福休現在還放不下,放不下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壓得福休不得不強顏歡笑,做面具下的自己。

福休輕嘆著,拉起茗晰和簡夕的手,緩緩道︰「三千青絲綰成妝,你我三人也許只不過是匆匆路人一場。茗晰,簡夕但願你可別像我一樣,到頭來只不過是顆眼釘,死死地釘在那板子上,卻怎麼也拔不出來,望你們能夠安度余生便好。」紅塵滾滾,終究還是劫數重重。

銀杏花落,菡萏也過,火紅楓葉也傍晚秋開,生死不復。朦朧月光傾撒大地,一切染上了飄渺氤氳的山嵐秋霧。蕭瑟秋風吹顫那臉頰,高山流水,歲月白駒過隙般不等人,負了一生韶華。

「謝主子關懷。只是主子,……您瞧那落葉,生死有道,活著的時候不耀眼奪目,死了以後,也最終還是要落葉歸根,人亦如此。倘若不唯爭這韶華時光,這恐怕無法安度余生。主子既然入了宮,也就是上天注定的命。即使自己不想算計別人,可別人總是要來算計自己。若自己懦弱無能,只怕是連自己都保不了,何談保護自己的家人,朋友呢?」茗晰說道。

路漫漫,人惶惶,顧情愁,笑何談?

一回淺笑念一生,葉如故,一曲琵琶寄相思,人不復。清江哪堪鷓鴣怨,風水依稀照人寰。入了夢,唯爭韶華,安度余生,終究何為對又何為錯?欲輕生,只听兩行淚長流。雜草淒淒,不及盛夏葳蕤。

「主子,我進宮也是十多年了,我自小便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中長大,我見過風風火火的事太多太多,見過下場慘的,也見過下場好的,還見過出宮的,可最終也是一個下場。若是主子執意要這麼做,茗晰也不好阻攔,茗晰與世無爭便好。只是茗晰應該提醒主子,應該要想想宮外的納大人和柳夫人,若是主子真的走了,離開皇宮了,那納大人和柳夫人又該如何被皇上處置?難不成主子是要看著納大人和柳夫人死而不管不顧嗎?」。

茗晰頓了一下,緊接著又道︰「主子,您和皇後娘娘的斗爭是無可避免的,至于您和君大人,奴婢很早便跟主子說過,主子和君大人是沒有好結果的。倘若你們執意在一起,那不僅僅是害了納家,也害了君家,害了所有在甘棠宮伺候的主子的宮女,太監。請主子為這些人考慮一下。應該和皇後進行最後的斗爭還是不進行最後的斗爭?應該拋棄主子和君大人的兒女私情還是不應該拋棄?」

一徑幽曲,引入層層靜謐。半盞涼茶,夢里花落知多少?楓葉紛紛飄落,一片接一片打著旋兒,陣陣悲意襲來。冷得福休哆嗦了一下。

天空中又飄來絲絲細雨,落入池中半盞漪。秋水翦眸,簡夕又將油紙傘撐開,遮住身旁的福休,福休的唇翕忽然動,「下雨了,的確是要讓自己和愛自己的所有人別著涼了。」福休呷了口清唇,笑了笑,序言,「茗晰,我想過與世無爭,想過拋棄和君墨楚的前塵往事,可我總是不自覺的想起,……不自覺地想讓自己與世無爭……可我真的能做到與世無爭麼和忘記君墨楚嗎?」。

霧靄兮兮,傘下佳人寰,披開三千青絲,自己想孑然一身,終究還是躲不過的禍水。半剪紗窗,濃情自訴。傾斜睨了茗晰一眼,抬首望了望那天上的半輪淒淒皎月,神色黯然,「與世無爭……這就是茗晰你所謂的命吧。有些人是被上天注定去唯爭韶華的,也有些人啊,也是被上天注定與世無爭的啊,茗晰,你說是不是呢?」

雨,停了,那霧卻不斷朦朦朧朧延伸。浮雲流水,清清澈澈冰冰冷冷,茗晰淡淡地回了福休一句,「主子,算是吧」茗晰看起來好像是意猶未盡,卻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月不再朦朧,而是失去了它本應有的亮光,被那厚厚的雲層給擋住了,徒留那黑黑孤寂的天空。「時辰不早了,主子應該要休息了,讓茗晰伺候著您回寢殿休息吧!」說著,茗晰扶著福休匆匆地進入了寢殿。

月光再美,終究冰涼。也罷,世間何人不是這樣?或許就像她說的那樣,入了宮就是命,做好自己的本分吧。對于皇帝而言,那所謂的情也不過是遙遙無期,一言望不到盡頭,徒留兩行清咸淚。獨自一人,在蓮花池旁邊徘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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