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春 第三十七章 吐血

作者 ︰ Loeva

秦安帶著那一整匣子的放貸票據走了,什麼話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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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嬤嬤也滿月復疑問︰「看樣子不象,但他確實沒有再罵女乃女乃,只是把匣子給帶走了……」她忽地一驚,「不好!秦二爺該不會是打算吞了這筆錢吧?!」

這里頭還有她的一份呢!還有跟她一樣,在宗人府派人來帶走晉王妃之前,逃出王府的晉王妃心月復們,也拿出了自己的部分私房。他們將錢交給何氏去放印子錢,為的是給自己多掙些銀子存身。同時,也想借機籠絡大同衛上下的武官們,若是運氣好,尋到其中幾個人的把柄,日後說不定就能借上他們的力。可如今才不到半年的時間,秦安又把債條給接過去了,他們豈不是白忙了一場,連私房錢都給賠了進去?!

何氏想的倒是沒那麼遠,反而松了口氣︰「二爺若是願意接下這筆錢,就不會趕我走了吧?他也要提防我把事情告訴別人的。想來我們應該可以安心過一段時間了。」

金嬤嬤沒好氣地說︰「女乃女乃說得容易!可是忘了那五千兩里頭有別人的份子?我倒罷了,五六百兩銀子的事,叫秦二爺拿了去,我也不會傷筋動骨。可是別人呢?他們可沒我那麼好說話。等會賬的日子到了,他們來找女乃女乃要錢,女乃女乃要拿什麼給他們?」

何氏咬咬唇,這倒是個麻煩。她想了想,道︰「也不怕。只要二爺能留我下來,總有一日會把先前的事給揭過去的。到時候,我又能拿回中饋大權了。二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不在家,家里的銀子還不是由得我使?」

金嬤嬤冷笑︰「只盼著事如人意吧。女乃女乃可得使出壓箱底的本事才行,否則日後女乃女乃沒了秦家這個靠山,又得罪了王妃與世子身邊有體面的管事們,還能有什麼指望?只怕連姑娘的指望,都給女乃女乃折騰沒了!」

何氏嚇了一跳,面色變得更蒼白起來,心下更加惴惴。

應該沒事的……秦安不是拿走了票據麼?就是將印子錢給接過去了。他不會讓她有機會泄露這個秘密的,肯定會留她在家里……

如此惴惴了半天,到了晚上要吃飯的時候,何氏見裝病不成功,也就沒再裝下去了,照舊用她的晚餐。誰知一頓飯還沒吃完,嫣紅就哭著喊著跑來向她告狀了︰「女乃女乃替我做主呀!秦泰生那天殺的混賬要休了我!連二爺都答應了!」

何氏一愣,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嫣紅抽抽答答的,卻說不清楚︰「我方才家去吃飯,秦泰生就說要跟我和離。和離書都寫好了,孩子歸他,他叫我帶著嫁妝走人,連我這些年攢下的私房都扣下了。我不肯,跟他鬧,他反說二爺已經答應了他,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光憑我這些年所做的事,沒讓我淨身出戶,已是看在我為他生兒育女的份上,叫我別白費了功夫……」說罷她就放聲大哭,「女乃女乃,你要給我做主呀!我嫁給秦泰生這麼多年,為他生了兩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憑什麼說和離就和離?我做錯了什麼呀?!」

嫣紅哭得震天響,何氏卻詭異地沒有露出氣憤的神色來。她看向金嬤嬤︰「嬤嬤,你說……二爺會不會是在遷怒?他接下了那筆印子錢,但為了給他父母一個交代,又不能不追究我的責任,所以……就拿泰生家的做了筏子?」

金嬤嬤心里覺得不象,但看何氏的表情,她似乎相信是這麼一回事。金嬤嬤想了想,便道︰「女乃女乃且看接下來秦二爺如何行事,就知道了。」

何氏點點頭,心里定了一定,便對嫣紅說︰「你別哭了,不就是跟秦泰生分開麼?你從前也沒少嫌棄他,總說他沒出息,與你不是一條心。如今分開了,豈不是稱了你的意?你還年輕,日後再尋一個更好的就是了。」

嫣紅噎住了,旋即哭得更加大聲︰「女乃女乃!我與他是女乃女乃做主配的婚事,從來只有我嫌棄他,萬沒有他嫌棄我的道理。他說和離就和離,卻把我放在哪里?把女乃女乃放在哪里?我並不是舍不得他,只是可憐我那兩個孩兒,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日後還不知會如何被人欺負呢!」

何氏哂道︰「怕什麼?你是我的人,就算不跟秦泰生做夫妻了,也依舊在這個家里做事,天天都能見到你的孩子。有你護著,誰敢欺負他們?等你日後有了更好的姻緣,就把孩子帶在身邊,叫秦泰生看著眼紅,卻一句話都不敢埋怨。那時候才叫痛快呢!」

嫣紅的哭聲頓了一頓,覺得何氏這話似乎也有道理。橫豎不是要與兒女分離,雖然氣不過那秦泰生先提出和離,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她要這混賬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嫣紅消停下來了,默認了與秦泰生和離之事,帶著自己的嫁妝、行李,搬進了正屋,晚上就在何氏臥室里打地鋪。她平日也經常這麼做,晚上在自家房子里住的時間反而不多,是否和離,對她的影響倒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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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事,秦含真好吃好睡,第二天一覺醒來,只覺得精神百倍。她在丫環們的侍候下梳洗完畢,打算去祖父祖母處吃早飯時,卻發現東廂房已經換了擺設。這里雖然原本就是梓哥兒的屋子,但屋里擺設就是一般富貴人家的風格,今日卻換上了藍白青等素淡顏色,繡花織錦的物件全都消失了。就連梓哥兒,也換上了一身粗麻布所制的外衣,不過邊緣是縫整齊的,與秦含真身上那套有所區別。

再看早已出現在東廂房堂屋中,完成了對父母的請安,正等著陪他們用早飯的秦安,身上也換了熟麻布做的袍子,秦含真隱隱有些明白了。這是秦安與梓哥兒在為她母親關氏服喪呢。秦安是兄弟,為兄長之妻,服的是五個月的小功。梓哥兒是佷子,為伯母,服的則是一年的齊衰不杖期。

關氏去世,是在去年八月底,至今已經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但因為何氏隱瞞關氏的死訊,秦安與梓哥兒都不知情,自然也沒有服過喪。如今大概是秦安有意補上吧?

秦老先生在飯桌旁坐下,看了一眼小兒子身上的裝束,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嘆了口氣︰「你有心了。」

秦安眼圈兒一紅,低下了頭︰「不過是亡羊補牢罷了,只是于事無補。日後見了大哥,還不知如何交代……」

秦老先生淡淡地說︰「我們從家里出發前,金象就給京城侯府送了信去,應該提過家中近況了。你哥哥想必已經知道了你大嫂的事。過得幾日,等你把何氏之事料理完,我與你娘不會在大同城逗留太久,也該準備上京了。到時候,你寫一封信給你哥哥,把你做的事一一說清。你哥哥素來明白事理,知道你也是受了蒙蔽,是不會與你計較的。」

秦安低聲道︰「是,兒子理會得,必不會讓父親、母親和大哥失望。」

他暗暗握了握拳,提醒自己在面對何氏的時候,千萬不要心軟,否則,不但對不住父母,也同樣對不住喪妻的哥哥!

秦安下定了決心,吃過早飯後,便要去辦正事了。

昨晚他與父親秦老先生、吳少英一起商量過,將佷女秦含真的建議再加以完善,今日正好去實施。

他叫上秦泰生,從京城侯府派來使喚的婆子里頭,尋了兩個健壯有力的,命她們尋機捆了嫣紅,拿東西堵了她的嘴,扯到大門外,塞進馬車去。接著,由秦泰生捧了裝有印子錢票據的匣子,駕著車,跟隨騎馬的秦安,直往大同府衙去了。

何氏梳洗完畢,打發了嫣紅去取早飯,誰知後者一去不回。她在屋里等得厭煩,肚子餓得厲害,不耐之下,就自行出了屋子。卻有兩個婆子守在門前,不許她踏出正屋前廊一步。

這是她自家的婆子,奉了秦安之命來禁她的足,雖然對她態度還算恭敬,卻無論如何也不敢違了秦安之命。何氏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只是要尋秦泰生家的。她去廚房拿早飯,怎的這半日還沒回來?可是被誰攔住了?你們隨便哪個給我去問一聲,自有你們的好處!」

兩個婆子面面相覷,其中之一小心回答︰「女乃女乃問的是嫣紅?方才,二爺命人捆了她,押到車上出去了,卻不知去了哪里。」

何氏一愣︰「捆了她押走了?!」秦安這是想做什麼?

正疑惑間,金嬤嬤臉色鐵青地從外頭走了進來,沖進正屋,抓住了何氏的手臂︰「女乃女乃!秦二爺做的好事,他真是發瘋了!」

何氏吃痛,叫了一聲,用力將她的手甩開,氣道︰「我看嬤嬤你才是發瘋了,抓得我這樣疼。二爺做什麼惹著你了?」

金嬤嬤冷笑︰「你家二爺可能耐了呢。他把嫣紅押到府衙門前,敲鑼打鼓地召集了許多人湊過去,公然聲稱,說有家中僕婦膽大包天,冒認他的名義在外頭放債,今被其前夫告發,他十分生氣,將僕婦押送府衙,繩之于法,並宣稱所有債據失效,當場焚毀。曾經向那僕婦借過印子錢的人,無論是誰,今後若遇見有人拿著票據上門催債,就是假冒的,不必理會!」

「什麼?!」何氏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身體晃了晃,只覺得眼前直發黑。

金嬤嬤氣得笑了︰「女乃女乃,你嫁的好男人,這就是你說的,接下了你那五千兩印子錢,就會放過你的男人。如今他一把火直接將五千兩銀子燒沒了,真是好大的手筆呢!你的嫁妝,你的私房,還有你借我們的賬,全都沒了,這筆銀子可還記在你頭上,你要拿什麼來還錢?!」

何氏「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眼前一黑,便暈倒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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