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推開門的夏遙笑容甜美,哪里有一絲陰暗狠戾的影子。
夏方蓮正雙目無神地盯著窗戶看,听到聲響回過頭來看到夏遙的身影,眼中頓時出現了光彩,「小遙,是小遙回來了!」
「是啊,今天我買了一些青椒,咱們晚上就吃青椒肉絲。」夏遙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飯菜給夏方蓮看。
「小遙,我好餓。」夏方蓮聞了聞青椒的味道,像孩子一樣無辜而期待地看著她。
這段時間夏方蓮的情緒趨于平靜,但還是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清醒的時候記得自己有個女兒要照顧,糊涂的時候就變成了個三歲小孩。
「我去炒兩個菜咱們就能吃飯了。」夏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夏方蓮乖巧地點點頭,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看著瘦小的夏遙在廚房忙活,眼神又漸漸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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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節約用電,除了炎熱的夏天,她都是一大早就煮好一大鍋粥,每餐舀一部分出來,再放到小鍋里稍微加熱一下。
「好香啊!」夏方蓮陶醉地聞著飯菜的香氣,眨巴著雙眼。
「好吃就多吃一些。」夏遙不住地給母親挾肉。
但是夏方蓮成天呆在家里,沒有運動,沒有消耗,這幾天飲食趨于正常,每餐的飯量都很少,只吃了一碗就滿足地模模肚子,喟嘆了一聲,「真好吃。」
「以後我想辦法讓媽媽吃得更好。」夏遙微微一笑,她會努力讓這個家越來越像樣的。
「遙遙,是媽媽沒用,害你年紀小小就要受這麼多苦……」夏方蓮突然想起自己是個母親,又開始嚶嚶哭泣,「是媽媽不好,對不起你,媽媽應該照顧你的,卻讓你來照顧媽媽……」
「媽,你別哭了,我就願意照顧媽媽。」夏遙暗嘆了一口氣,她是個冷硬的人,面對夏方蓮這樣如水一般的女人,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夏方蓮的神智本來就不清醒,她又不是個會勸人的,見夏方蓮哭個不停,只得想法子分散她的注意力。
「媽媽,你看。」夏遙掏出一根繩子,在雙手上擺弄著。
「這是什麼?」現在的夏方蓮就是個小孩子,哭著哭著忘記了自己為什麼哭,被夏遙的動作吸引住了。
「這是翻花繩呀,媽媽,你小時候一定也玩過吧?」夏遙笑嘻嘻地將手中的繩子慢慢地翻給她看。
「翻花繩,我會。」夏方蓮也跟著笑了起來。
翻花繩也分為單人翻和雙人翻,夏遙小的時候沒人願意和她玩兒,她最喜歡的游戲就是自己拿著一根繩子玩翻花繩,後來進了訓練營,她還是三不五時地玩這個游戲。
這個游戲主要依靠手指操作,每一個造型圖案都需要撐、壓、挑、翻、勾、放等一系列精微動作,需要左右手配合一致,也需要每根手指的巧妙分工,對手指、手腕、雙側肢體的靈活性、精確性和實際操作能力的發展有很大的好處。
夏遙已經把這個游戲玩到極致,只見手指,不見繩子,手指十分靈活,因為從小到大都喜歡玩這個,所以在組織里也是以手快靈巧著稱。
今晚被公鴨嗓攔住的事,讓夏遙有了一些心理壓力,她現在的力量還是太弱了,身體素質不行,反應能力也跟不上,如果不是擔心會鎮不住公鴨嗓,她大可不必使用小刀的。
如果不是在公鴨嗓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用了一絲巧勁,讓他的注意力被疼痛分散,兩個人真要拼蠻力的話,她恐怕是制不住公鴨嗓的。
連對付一個小屁孩兒都要費上一些心機,如果對手換成普通成年人,她真就如砧板上的魚,沒有一絲反擊之力了,對習慣了槍林彈雨的她來說,這是一件很沒有安全感的事情。
這段時間她的營養慢慢跟上了,但是體質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否則也不會有訓練營里長達五年的魔鬼訓練。
現在的她沒有那樣的訓練條件,身體也不能允許她進行一些高強度的訓練,只能夠通過多年的經驗和直覺,將那些東西一點一點拾起,在這樣的環境里,想要恢復到前世的水平,那無疑是不可能的。
好在這一世她不願意再過那樣的生活,那些技能大部分已經失去了用處,只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就足夠了。
像翻花繩這樣簡單的技巧性訓練,可以提高她的反應能力也可以提高她手指的靈敏度,而且還很適合在這樣飯後進行。
夏方蓮瞪大雙眼看著夏遙雙手十指翻飛,動作越來越快,快得讓她都看不清了。
「小遙,你是在變魔術嗎?」。夏方蓮好奇地瞪大雙眼,常年木訥無神的雙眼中迸出神采,「我最喜歡看魔術了。」
夏方蓮經常看到夏遙一個人在玩翻花繩,可從沒有見過她玩得這麼好。
「魔術?算是吧。」她微微一笑,雙手的靈活性無論對練魔術的人來說,還是對她這樣的人來說都是基本功,「媽媽一個人在家也可以玩的啊。」
「好啊好啊。」夏方蓮立刻點頭如搗蒜。
夏遙停下手中的動作,手把手耐心地教了起來,夏方蓮常年被關在家里一個人獨處,沒有事情做,也沒有人和她說話,除了發呆就是睡覺,就算沒病都要被關出病來。
如果能給她找點兒事情做,哪怕是這樣的小游戲,也許有了專注的事情,她發呆失神的時間能夠有所減少。
夏方蓮雖然精神失常,但是專注力遠勝一般人,也正因為她成天關在家里,所以心無旁騖,一個人坐在床頭安安靜靜地翻起花繩來,剛開始還有些笨拙,後來就越翻越快,進步的速度遠勝一般人。
夏方蓮那溫柔專注的樣子,還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美感,夏遙不禁嘆了口氣,這樣好的女子,怎麼會無緣無故瘋了?
關于夏方蓮的遭遇,她知道的並不清楚,江大媽之前說過她是因為被人糟蹋而瘋的,可是她依稀記得外公曾經含糊不清地提過似乎有個男人辜負了夏方蓮,她被刺激得神志不清,結果不知道是哪個男人趁機侮辱了她,從而生下了夏遙。
既然她已經瘋了,就不會再有人會去計較,究竟是她因為瘋了而被糟蹋,還是因為被糟蹋瘋了,反正結果都一樣。
夏遙一直都是眾人眼里的野種,只有夏方蓮始終堅持她是她和她最愛的男人所生,在神智清醒的時候,還會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說,「小遙的頭發真黑,和你爸爸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線索了,所以一直以來,夏遙對夏方蓮心中的男人的唯一印象就是頭發黑。
可是大部分華人都是黑頭發,這樣沒有指向性的線索,完全是沒有意義的。
她很想問一問夏方蓮她心中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可又怕刺激到她敏感脆弱的神經,加重她的病情。
前世的她一開始也曾想要好好地查一查這件事,為夏方蓮討一個公道,可是那時候的她任務太重,在組織里一點地位都沒有,根本沒有能力查探這些事,等到她有能力查這件事的時候,又因為愛上了那個男人,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早就將曾經的心願忘得一干二淨了。
想到這里,她又是一陣恍惚,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為他心愛的女人而死的疼痛至今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