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舒凰用了一些乳酪和茶點,起身轉出涼亭,順著山路一邊慢慢晃悠,一邊想著如何安排。禁軍早就把後山暗暗包圍了,當下只有林嬤嬤、青荷、青柳跟在楚舒凰身後,站榮帶著四個人散在四周。當然都是便衣的,因為楚舒凰不願招搖。
轉到半山腰時,突然一個侍衛喝到︰「什麼人,出來!」
楚舒凰站住身,望過去,只見轉彎處有塊丈高的大石,一個侍衛拔刀,直指大石之後。青荷、青柳趕緊一前一後護住楚舒凰,又一個離得近的侍衛向大石靠去,剩下的三個侍衛也護在楚舒凰周圍。
只見大石之後爬出一個粗布短褐的男子,頭發亂蓬蓬的,那人哆哆嗦嗦的爬在那不停的磕頭,「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吃女乃的孩子——」
「閉嘴!」侍衛喝道,「里面是什麼人?」
「大爺,我什麼都沒干,什麼都沒干呀!大爺饒命!大爺饒命!」那人仍是不斷的磕頭。
侍衛一腳踹過去,「說不說?不說送你見官!」
「我說,我說!」那人溜眼瞅了四周一眼,見跑不掉,心下一灰,「是別人讓我干的,我是不得已呀才這樣做的,大爺您饒了我吧!」
另一個侍衛上前查看一圈,擺手示意沒有危險。楚舒凰沒心思听這些亂七八糟的轉身返回涼亭,那兩個侍衛接著審問那個人。
楚舒凰用了一些茶點,略作歇息,那個侍衛稟報了審問結果。
原來山石之後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和丫鬟,小姑娘叫江璃。江璃的母親已經亡故,父親是工部的一個從七品的小官,因不喜其母,對小姑娘也多厭惡。因家中繼母不滿她佔著嫡女的身份,花銀子雇那個叫趙四的弄死她。趙四看這江璃長得顏色好,就沒下殺手,想著弄到偏僻之地賣掉換錢。趕巧禁軍包圍後山,趙四沒能走掉,最後被發現。
楚舒凰讓侍衛把趙四帶下去,讓青柳著人先把江璃安排在寺廟,讓太醫給看一下,一切等江璃醒來再說。
楚舒凰也感覺乏了,正要回轉寺廟,宮人來稟那江璃醒了,想拜謝恩人。楚舒凰又坐回去,讓把人帶過來。
一身半舊的水藍色春衫,只在領口、袖邊繡了一些靈動的小花,平白無奇的倒襯出小姑娘幾分精巧。只是衣服穿的時間有些長了,衣邊已經有些破損。
頭上沒有飾物,只是簡單的一條半舊的絲帶略復雜的挽住,膚色白皙泛黃,眉目清秀,身子縴柔瘦小,只比楚舒凰略高半頭。楚舒凰忍不住嘆息,看來是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江璃來到近前,臉上沒有多少悲情,還努力的扯出絲笑意,看起來有些怪異。俯身跪下謝恩,「小女江璃叩謝恩公大恩,」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起來之後又一福道︰「江璃冒昧請問恩公大名,恩公大恩,小女子必將銘記于心。」
江璃神色淡然,聲音清脆,透著認真。
「舉手之勞而已,江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你畢竟是正主,這事怎樣處理,還要你自己拿主意。若是報官的話,我自會為你做證。」楚舒凰說道。
江璃又福了一禮道︰「小女家中,有父親尚在,此事自然稟明父親,由他老人家主持公道。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小女行路多有不便,能否請恩公向家中送個信,容小女子寺中修養一日,明日再回?」
「這個你放心,稍後就會有人去你家中送信,你且好生歇息。」
「多謝恩公!」江璃又微微抬頭細細打量楚舒凰一眼,似要把楚舒凰的容貌「銘記于心」,然後深福一禮退了下去,脊背縴細筆直,不卑不亢。
楚舒凰自幼身居高位,最煩那些阿諛奉承、獻媚討好之人,而江璃神情自若,只是真摯的表達了謝意。在這樣一個貧家小姑娘身上有這份從容自若太不容易了,即使是世家大族的姑娘能做到如此的也是少數。
楚舒凰不由的對江璃有些特別。
回到院子,青柳帶著兩個小宮女服侍楚舒凰梳洗淨面,青荷端著一些吃食放在桌子上道︰「公主,廚房做好了銀耳燕窩羹您用一些吧,您的身子才剛剛好。」
青荷一說,楚舒凰想起來了,「給江璃送一些吧,在家中肯定受了不少苦,看看咱們還有什麼吃食,都給她送一些。」想了想又道︰「這兩天讓廚房多做一些,記得給她送一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梳洗完畢青柳和那兩個小宮女收拾了,退了出去,青荷把一個碧澄翠玉小碗放在楚舒凰面前道︰「您只擔心別人,您自己也長身體呢?等您用了,我就給江姑娘送去。」
楚舒凰微微一笑,「正因為我身邊有你們照顧我,所以我不用擔心自己。既然遇到了江璃,多照顧她一番就是了。」
「江姑娘真是命苦,怎麼會有這樣的爹,要是她爹多疼愛她一些,繼母怎麼敢打她的主意,她竟然還想著父親為她主持公道。」青荷很是為江璃憤慨了一番,接著說道,「這次林嬤嬤去江家為她出口氣,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些。」
楚舒凰望著青荷說道︰「她可不是愚鈍之人!她要是報官,有我這撐著,肯定能懲治了那些人,可她的父親只會更厭惡她。我畢竟只能幫她一時,她要依靠的還是她的父親,現在我派人去江家一趟,等于告訴江家,她還攥住了把柄,以後她的日子就好過多了。這江璃是個有福氣的,否則她就不會遇到我們。」楚舒凰說道這里幽幽一嘆,若有所思似的,「人的命,只能自己掙,不能依靠別人一輩子。」
只是閑扯兩句,卻引得楚舒凰心情突然低落,青荷心中一驚,「公主金尊玉貴,是有大福氣的人,奴婢能伺候公主,奴婢也是的福氣!」
楚舒凰微微一笑,「你下去吧,我歇一會。」
「是。」
楚舒凰閉眼靠在軟榻上,轉了一大圈,身子確實是有些乏了。
不一會宮人來稟,花暢過來探望。楚舒凰揉揉額頭,上午出事之前花暢到過現場,而且也見過「低調」的蘇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