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與子偕老 番外三

作者 ︰ 西南邊陲

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騎著愛馬疾風一路往定國公府去,途徑某個茶樓的陸紹雲,卻因為忽然發生的意外,而不得已剎住了腳步。

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上,不知怎地動手打起來的兩撥人,在拳腳相加、大打出手間,將放置有茶壺的方桌連帶條凳一起,拋到了窗外。而那下墜的方桌與從茶壺中潑濺而出的滾燙茶水下方,卻都有著來不及躲閃開這飛來的危險的人。

不可能眼看著年僅五六歲的稚童被方桌直接命中頭部,即刻便在馬背上站起身來的陸紹雲,足下一點便向著那孩子躍了過去,隨即伸手接住了方桌。

而那連帶著茶壺潑向兩位面戴紗巾的年輕女子的茶水,則被手持桌子腿的陸紹雲以桌面接下,隨即連茶壺帶方桌,一起放到了地面上。

「多謝公子搭救,多謝公子搭救。」手中拿著顯然是被寒風卷走的孩子的小帽子,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剛剛才走開幾步路,兒子就差點遭遇了致命危險的年輕母親,折回到兒子身旁,當即便感激而又後怕地同自己的孩子一起向陸紹雲鞠躬致謝。

與此同時,那兩位面戴紗巾、穿著華貴的小姐的幾個護衛,則沖進了茶樓,意欲向方才聚眾鬧事進而差一點傷及無辜的那兩撥人,討要一份公道與說法。

揮手送別被嚇得淚水漣漣的年輕母親,以及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而有些沒反應過來的男孩,轉身走向自己的愛馬的陸紹雲,卻在翻身上馬之前被一道柔弱的女聲給叫住了。

回過頭來看向方才被他救下的兩個女子,盡管一眼掃過去並沒有在她們身後那輛,她們剛剛才從其上走下來的馬車上找到裴家的族徽,但前世恨不得將裴娉婷剝皮拆骨的陸紹雲,卻還是一眼便從兩人的身形上,看出了她們究竟是誰。

「裴娉婷,以及她最要好的手帕交,鄧家小姐嗎?」。

心中後悔異常,只恨不得自己方才根本沒有救下她們的陸紹雲,無聲地在心中道︰「是我大意了。原本我還想著,今生只要看見了裴家的馬車就一概繞道,管它是驚馬還是翻車都不予理會,想來我就不會再與裴娉婷有任何瓜葛了。只可惜天意弄人,有些注定該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一定會發生啊!」

「恩公,如果我沒有認錯人的話,你應該就是定國公府的陸五公子吧?」拉著好友走上前來,同裴娉婷一起盈盈向陸紹雲施過一禮的鄧小姐,在口到感謝之後,為了方便自己的家人他日登門答謝,于是出言確認起了陸紹雲的身份。

「昨日你和大軍一起進城,隨後當街向你的未婚妻揮手高呼的時候,我剛好就坐在位于那個路段的、某家街邊酒樓的三樓雅間里,看著入城的將士們。所以如果我沒有認錯人的話,你應當就是昨日才剛剛回到京城里來的陸庭軒吧?」

「是,我就是陸庭軒。」原本只想在隱藏起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情況下,盡快離開這里,以免與裴娉婷再糾纏出更多的糾葛,只可惜不等他出言隱藏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已然知道他究竟是誰的鄧家小姐,便出言揭破了他意欲掩蓋起來的事實。

于是乎,規避不開、只得迎面而上的陸紹雲略略一抱拳道︰「今日之事完全就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還望兩位小姐不用將其放在心上。倘若你們心中委實過意不去,一定要讓自己的父兄答謝在下,那麼等來年春天,我與未婚妻喜結連理的時候,你們能夠為我們送上祝福,也就足夠了。」

自認為把話說得這麼簡單明了,裴娉婷應當就不會再打他的主意的陸紹雲,在微微一錯目光的瞬間,便從裴娉婷的眼中看到了他所期待的情緒——那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根本來不及一點點地花時間、花精力進行澆灌與滋養,就不得不掐斷心中因男女之情而萌發的女敕芽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低落、失望與遺憾。

「是嗎?你和你的未婚妻來年春天就要成親啦?也是,畢竟那賜婚的聖旨,你昨日便已經求來了嘛!」自問自答間贊同地點了點頭,根本沒發現身邊的友人失落地耷拉下眉眼的鄧家小姐道︰「恭喜陸公子了,待明年春天,我與婷兒定然在你大喜那日,各自差人送去一份喜慶的賀禮。」

「那就謝謝兩位姑娘了。」對面前二人提供的賀禮根本沒有絲毫興趣,面帶禮節性的微笑再次抱了抱拳,隨後便再也不想繼續留在此地耽擱時間,面對這兩個他根本不想見的人的陸紹雲,很快便轉過身去,翻身上馬離開了。

牽拉著韁繩行進在回家的路上,盡管相信自己昨日求來的那道聖旨,定然可以將裴娉婷擋在陸家大門外,但心中卻依舊有著些許擔憂與不放心的陸紹雲,最終決定主動出擊,促使裴娉婷和別的男人盡快定下婚約,以此徹底將她上輩子的瘋狂扼殺在萌芽里。

前世在裴娉婷同升平公主一起被贊譽為「京都雙嬌」後,前去裴丞相府求親的人絡繹不絕,幾乎快踏破裴家門檻的這件事,陸紹雲記的很清楚。而在這些人中,對裴娉婷的感情偏執、強烈到了無人可比的程度的江以誠,陸紹雲也依舊對其記憶猶新。

「把前世的這兩個瘋子湊作對,應當就是對他們來說最好的歸宿了吧!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惡人還是要交給惡人磨才行啊!」

心中如此作想,認為只要現如今覺得裴娉婷還小,沒到對她展開追求的時候,因而選擇暫時按兵不動的江以誠展開攻勢,積極地為自己的終身大事進行謀劃,那麼被嚴防死守的裴娉婷就完全不可能再找到機會,糾纏于他的陸紹雲,已經想好了自己接下來具體該怎麼辦。

江以誠外出應酬,出入酒樓茶肆的次數非常多,因此只要能夠掌握住他的行蹤,花銀子顧兩個人手,旁敲側擊地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以他人茶余飯後的談資的形式,傳到他的耳中去,那麼就自然不愁他沒有反應。

當然,傳到他耳中的說辭陸紹雲必須得仔細斟酌,畢竟他可不想在擺月兌裴娉婷的同時,又被江以誠認作情敵,從而加以記恨上。

因此,適當地修飾一下言辭,讓江以誠明白,裴娉婷已經到達了情竇初開,完全可以因為陌生男子的一場英雄救美,而對其心生好感的年齡,故而他可以不用再苦苦等待下去,而是可以直接放開手腳追過去,這樣也就可以了。

「只要讓江以誠急迫起來,感覺到‘如果自己再不動手那就晚了’,那麼相信憑借他多年來對裴娉婷的執念以及他麻利的手腳,江裴兩家之間的這樁婚事,就應當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在過完明年正月之前都可以一直休息在家,進而有著大把大把的時間去完善並實施他方才所構思的計劃的陸紹雲,實在用不著趕在今日下午,就著急忙慌地前去查探江以誠的下落。

于是乎,順利地回到家中,惦記著晚上登門拜訪夏家的預定計劃的陸紹雲,便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如何應對自己未來的岳父的這件事上。

夏敬之和夏朝陽死在了乙丑年元宵節的東市大火中,這件事就發生在前世陸紹雲和夏霜寒成親之前,因此,在過去的歲月中根本就沒能與自己未來的岳父以及小舅子好好相處的陸紹雲,要說自己根本不為今晚的登門而感到緊張,那明顯是不可能的。

京城城東,雙河巷夏家大門口,在面前的兩扇門扉開啟後,深吸一口氣跟隨祖父來到夏家正堂里的陸紹雲,在面對著面無表情,臉上無怒亦無喜,完全看不出他現下究竟在想些什麼的夏敬之,隨後進行出言敘述的整個過程中,都一直非常緊張與忐忑。

「夏叔叔,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簡潔明快、條理分明地將自己之所以會先斬後奏,不經長輩許可就擅自在御前請旨的理由一條條地說清楚,已然在一開始就為自己的魯莽與冒昧向夏敬之誠懇致歉的陸紹雲,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未來岳父的「裁決」。

「庭軒啊,老實說當昨日我莫名其妙地見到那道聖旨的時候,我是當真為你的失禮感到憤怒的。畢竟,過去這麼多年,自打從軍起,你就從來也沒有與我們通過書信加以聯系過。所以,面對著你昨日那種突兀的做法,我和霜寒都深深地感到了被輕視。只是現在」

無法否認陸紹雲方才聲情並茂的闡述確實符合情理,同時也對他積極、誠懇的認錯態度表示滿意的夏敬之,現如今已然基本諒解了他的做法,不再對他感到生氣了。

于是乎,只听沉默片刻隨後和緩了語氣的他道︰「現在,考慮到庭軒你對霜寒的心意確確實實貨真價實,並且願意為了她,用財富和官職去換取一份永不動搖的承諾與保證,因此我已然不可能再去對你加以苛責了。畢竟,想找到另一個如你這般對霜寒這麼好的男子,我認為著實不大可能。所以」

「所以叔叔您願意接受我做您未來的女婿了嗎?」。雙瞳因為迫切與渴求而閃著光芒,心中無比渴望就此得到夏敬之的認可與祝福的陸紹雲,沒一會便欣喜異常地如願以償了。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可以毫不費力地從陸紹雲眉開眼笑的模樣中看出他確實心系夏霜寒,因而為自己的女兒能夠得此佳婿倍覺欣慰的夏敬之,同樣面帶笑容地道︰「畢竟你要知道,霜寒的心意我可做不了主。因此,如果你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你,那就算我接受了你,也是白搭。」

「夏叔叔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讓霜寒點頭的。」平安地邁過了面見未來岳父的這道坎,輕輕呼出一口氣的陸紹雲,抬眼便在祖父陸嘯清的臉上捕捉到了「繼續努力,爭取盡快將聖旨上的‘擇日成婚’化為現實」的鼓勵式微笑。

而看著自信異常的陸紹雲,為女兒的婚事操了不少心的夏敬之,也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陸庭軒的自信不是白來的,畢竟霜寒若是當真對他、對這門婚事不滿意,那她今早就應當風風火火地拿上馬鞭前去定國公府,為自己討要一個說法了。」

「今日白日里,霜寒之所以會按兵不動、不怒不躁,只靜靜等著陸紹雲上門解釋與致歉,完全就是因為,她其實對這門婚事比較滿意的關系。」心中有著這樣的判斷,因此夏敬之才會這麼快就諒解並進一步接受了陸紹雲。「沒辦法,女兒喜歡的,父親在為其把關並認定該男子可靠之後,就應當全力支持才對嘛!」

並不知道自己昨夜的來訪導致的「夏霜寒沒有于今早前去找他討要說法」的行為,會在今晚的這場談話中,隱形地發揮這麼大的作用的陸紹雲,很快就在向夏敬之征得同意後,邁過門檻,找到了正在正堂後的院子里陪著弟弟做游戲的夏霜寒。

表面上一直在陪著弟弟做游戲,事實上卻始終在分神注意著正堂里的談話的夏霜寒,在陸紹雲眉眼彎彎地來到院子里的時候,便出言將弟弟打發回了他自己的屋子里。

「國公爺還和我爹在正堂里說話,你跑出來做什麼?」懸掛在回廊里的燈籠所發出的色澤溫暖的火光,映紅了夏霜寒白女敕的臉頰。顫抖著眉睫,飄忽著眼神不好意思直接望向陸紹雲的夏霜寒,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你我二人的婚事,方才夏叔叔已經點頭答應了。而我之所以會走到這里來見你,也是征得了夏叔叔的同意的。」說話間一點點靠進夏霜寒,待兩人的距離拉得足夠近之後便伸出手去,將妻子的柔荑握進手里的陸紹雲,面上盡是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

「既然現如今雙方的長輩都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唯獨只剩為當事人的你沒有點頭,那我自然只能把攻堅的重點定在你身上,才能盡快達成最終目標啦!」

感覺得到自己握著的那只屬于夏霜寒的、躁動的右手,並不是真的下定了決心想要甩開他陸紹雲,再次邁前一步,直挨到夏霜寒身邊道︰「霜寒,你說你一點也不了解我,所以弄不清楚是不是真的願意和我成為夫妻,這一點我可以理解。」

「所以,為了讓你盡快了解我,我希望你接下來能夠讓我一點點地融入你的生活。由于暫時不需要上值的關系,因而直到明年二月份之前,一直休假在家的我每日都有著大把大把的時間。因此,在這段時間里,你若是有諸如帶著朝陽出門玩耍之類的活動,我希望你能讓我參與進去。」

「出門游玩的時候多帶一個人,這並不是什麼強人所難的要求。更何況多一個有武藝傍身的成年男子在側,不管走到哪里都定然要更加安全一些。」心中如此作想,同時在潛意識里已然願意同陸紹雲多多接觸、增進彼此之間的相互了解的夏霜寒,在考慮片刻後,便沉默著點了點頭。

「當然如果你樂意的話,我希望你也能夠積極地融入我的生活。諸如同我一起去見一見我的朋友們,或者主動地為我做點針線活什麼的。」

牢牢地牽著夏霜寒的手同她一起站在回廊下聊著天,只感覺因為愛人的存在,冬天的夜晚也不再那麼寒冷的陸紹雲,很快就于十一月下旬,迎來了他異常期待的,同夏霜寒一起出游的機會。

十一月下旬羊城學堂放假的日子,應陳氏兄弟的邀約去往陳家位于京郊的溫泉山莊的夏朝陽,同自己最為親密的姐姐,以及自己非常喜歡的庭軒哥哥,一起坐上了出城的馬車。

轔轔作響的馬車上,耐心細致地回答著夏朝陽提出的各種有關于塞北民情與地貌的問題,抬眼看向坐在他對面的夏霜寒的陸紹雲,禁不住分出一部分心神,回想起了夏霜寒前來邀請他一同出行的那日,同他展開的對話。

「既然你和朝陽也是受邀前去的,那我作為一個同陳家完全毫無來往的陌生人,我也這麼同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放心吧,這件事我已經同陳老板和陳氏兄弟們說過了。陳老板因為年關將至異常忙碌的原因,抽不出時間來同去,所以當他听說我想邀請你去的時候,很高興能多一個看顧孩子們的可靠小伙子的他,當即便干脆地同意了。至于陳氏兄弟,有朝陽陪著他們,他們可不在意你去還是不去。」

「是嗎?既然如此,那我無論如何也得同去了。大冬天地泡泡溫泉,還有比這更舒適的冬季出游方式嗎?我這可當真是沾了你們姐弟倆的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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