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與子偕老 第一百七十二章 哺藥

作者 ︰ 西南邊陲

沈扇儀之所以會提出讓夏霜寒給陸紹雲口對口的哺藥,當真不是多此一舉、故意刁難,而是就現階段陸紹雲的情況看來,這真的是確有必要、勢在必行的。

「不行,世子妃,您不能這麼做!」聞听沈扇儀的要求,第一個站出來提出反對意見的便是將夏霜寒的安危擺在首位上的李青嵐。「姑且不去考慮您身為世子妃卻對一個並不是自己夫君的男子這麼做妥當不妥當,單從您這樣做很有可能也會感染上傷寒來看,我就絕對不能同意。」

「就算你不同意又能如何呢?我已經下定了堅定不移的決心,我要救他,哪怕必須承擔患病的風險。」

一把從李青嵐手中奪過裝在小竹筒里的、帶著熱氣的湯藥,說話間仰頭含住一口苦澀的藥汁的夏霜寒,在沈扇儀的幫助下稍稍攙扶起陸紹雲,隨後便朝著他帶血的嘴唇湊了過去。

輕輕探出舌尖舌忝開陸紹雲沾染著甜腥的嘴唇,緩緩將口中湯藥渡過去的夏霜寒,還沒來得及轉頭去喝下一口,就被陸紹雲忽然間涌上來的一口鮮血給反哺回了嘴里。

「原來沈大夫讓我哺藥的真正用意在這里麼?」心中如此作想,急忙將返回來的藥汁連帶咸腥的血液一口含住的夏霜寒,微微停頓片刻,待陸紹雲不再向外吐血了,才又再次給他哺過去。

官府派發的這二號湯藥,藥材昂貴且煎煮時間長,一旦潑灑在外,短時間內絕對領不到第二份回來作為替代。所以,為了能讓陸紹雲盡快、及時地將湯藥喝下去,夏霜寒無論口中的液體有著多麼濃重的血腥味,也必須爭取一滴不灑地盡快給陸少雲悉數哺進去。

喂藥、含藥、再哺,如此經歷這般數次反復,小竹筒里的湯藥這才總算是全都進了陸紹雲的肚子。

「行了,丫頭。」湯藥搭配施針,經歷一番忙碌,好不容易總算是穩住了陸紹雲的病情的沈扇儀,一邊吩咐李青嵐再跑一趟派藥處,為夏霜寒領一份預防傷寒用的湯藥,一邊示意含笑,盡快新開一壇烈酒,交由夏霜寒漱口。

「沈大夫,庭軒他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月兌離危險了?」用烈酒仔仔細細地漱過口,甚至連嗓子眼里也沒放過的夏霜寒,忍著兩汪被烈酒辣出來的眼淚,一邊歸置好酒壇,一邊焦急地轉向沈扇儀道︰「庭軒的病情,還會不會反復?」

「只要你們接下來完全按照醫囑行事,想來就無大礙了,但是如果誰再自作聰明胡亂行事,那麼就讓蘇侍郎以抓捕殺人犯的名義,將其盡快帶走吧!」說話間淡淡瞥一眼雙眼已然哭得完全紅腫起來的文雪瑩,沈扇儀長長嘆出一口氣,最終還是把涌到嘴邊的責罵咽了下去。

燈火搖曳、白醋氤氳,元宵節當晚,昏睡了一個下午的陸紹雲,終于在亥時過後,顫動著眼睫慢慢蘇醒了過來。

「庭軒,太好了!你終于醒過來了!」端坐在病床邊的圓凳上,雙手合攏珍重地握著陸少雲露在棉被外的右手的夏霜寒,在見到令自己牽腸掛肚的人蘇醒過來的一瞬間,便雙眼放光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霜寒……」虛弱無力地仰臥在床榻上,記憶還停留在自己暈倒之前的畫面的陸紹雲,很快就從夏霜寒口中,得知了今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真是傻,做什麼要冒著染病的風險為我渡藥呢?若是一不小心,我的病好了,你卻又病倒了,這可怎麼辦?」

「我染病總好過你離世吧?你還沒來得及給我留下新的記憶,以此來替代我那些因為記憶缺失而丟失了的幸福,在腦海里留著這麼多空洞的情況下,我怎麼能讓你就這麼永遠地閉上眼楮呢?」

「是,你說的是,我還沒有完成前世今生的夙願,所以說什麼也不能死在這里。」

眸中帶笑的陸紹雲強打起精神抬眼環顧屋子,隨後在意識到一直黏在他身邊,當初說什麼也攆不出官莊村的文雪瑩居然不在屋子里後,禁不住挑眉玩笑道︰「霜寒,那位文姑娘,該不會是被你給打殺了吧?」

「沒,我根本沒踫她一根手指頭。」

話題一旦觸及文雪瑩這麼個「並非故意為之」的罪魁禍首,夏霜寒就只感覺氣不打一處來,「用不著我踫她,她自己已經快要把自己哭死過去了,所以,我雖然氣憤她的無知和愚蠢,但是還不至于打殺一個誠心悔過的人。」、

「霜寒,這件事我不想追究文姑娘的責任,所以,也請你不要追究她的責任了,你看可以嗎?」。

抬眼看見夏霜寒義憤填膺的模樣,知道不把話說清楚,她絕不會妥協的陸紹雲道︰「文姑娘本質上並不是什麼壞人,所以,我認為利用她對我的這份愧疚之心,斷絕她想嫁給我的念頭,明顯要比追究她的責任有價值得多。」

「……你是受害者,既然你決定要這麼辦,那我認同就是,只是……」

說話間抬起手來輕輕撫模著陸紹雲消瘦了不少的臉頰的夏霜寒道︰「只是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出現今日這樣生死攸關的可怕狀況了,你不知道,下午我看見你吐血昏睡在床時,心髒都要嚇得跳出來了!」

「你還說你不希望這樣事關生死的場景給你留下難以消磨的壞印象,但事實上,你卻不知,明明是我為你擔心的日子更多一些。」

抬起手來覆上夏霜寒的手背,輕輕摩挲著手掌下柔滑的肌膚的陸紹雲,第一次感覺到,像夏霜寒這樣過一日忘一日的處境其實還是有好處的,最起碼,他今日吐血昏迷的樣子,不會因為存留在她記憶中的關系,而陡然出現在她的睡夢中將她嚇醒。

白駒過隙、歲月無聲,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時光,在彈指一揮間閃了過去。而伴隨著陸紹雲的身體康復和關莊村的完全解封,夏霜寒回京繼續去做她的世子妃的日子,也很快就到了。

「哦,天啊,霜寒,你終于回來了!」返回京城的馬車在襄陽王府大門前停下,跳下車來匆匆跨進正院的夏霜寒,很快就迎來了謝氏飽含關懷的擁抱和詢問,「最近一個多月累壞了吧?今晚想吃點什麼,你說,我這就吩咐灶房為你準備。」

「什麼都可以,我不挑食的。」靜靜依偎在謝氏溫暖的懷抱中,很久沒有從女性長輩那里得到這樣貼心的關懷的夏霜寒,一瞬間為自己當初執意留在官莊村的行為,生出了那麼一點點後悔。

自己留下來照顧與陪伴陸紹雲的事情如果傳播開來,會給襄陽王府惹來什麼樣的非議,夏霜寒不是不知道。

「襄陽王世子妃紅杏出牆,與前任未婚夫藕斷絲連」,這樣的說辭,夏霜寒相信絕對算得上是並不尖銳的了,只不過當初,即使明知道自己的選擇有可能會惹來什麼樣不好的風評,把陸紹雲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上的她,卻依舊非常自私地沒有為其他任何人考慮過。

「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嗎?那好,那我就吩咐灶房,備幾個你平日里最愛吃的菜吧!」仔仔細細地打量過夏霜寒一番,確認這一個月的離家僅僅只是讓她消瘦了些許,但是卻並沒有影響到她的精氣神的謝氏,在偏頭吩咐過身邊的大丫鬟後,提出了讓她先回房好好休息的提議。

而含笑點頭的夏霜寒,也很快在回到听濤院後,被為了盡快見到她,而特意提早從刑部下值歸家的蘇逸興擁進了懷里。「太好了霜寒,你終于回來了,本來我還想親自去接你的,只可惜手上剛好有案子,忙不開,所以能爭取的,也就只有提前下值歸家,盡快趕回來看你了。」

「謝謝你的關心。」被官袍都來不及換下就急急忙忙趕到她身邊來的蘇逸興攬在懷里,心中為他對自己的這份情誼而深有感觸的夏霜寒,決定把最近半個月來一直徘徊在自己腦海中的問題,拿出來和他好好地談一談。「蘇赭晨,我在官莊村里口對口地給陸庭軒渡藥的事情,我想你定然已經從青嵐那里听說了,面對著這樣的親密接觸,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我確實有話想說,可是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白白催生一段爭執,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罷了。

心中知道,他和夏霜寒都有著彼此的堅持,並且誰也不可能說服對方的蘇逸興,咽下了心中真正想說的話,隨即改口道︰「針對喂藥這件事,我沒什麼想說的。畢竟你之所以這麼做,是出自想要救人的初衷,而不是出自男女私情,所以,我不打算把它放在心上。」

「是嗎?好,蘇赭晨,既然你沒什麼要說的,那麼接下來就換我來說吧!」僅僅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在內的內室里,面對著聲音里浸滿了鄭重其事的夏霜寒,蘇逸興能感覺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絕對不會是他願意听到的內容。

「蘇赭晨,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違反了當初你我之間的約定,但是,這真的是我最近半個月來,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結論」說話間緩緩從蘇逸興的懷抱中退出來,抬眼凝視著面前的男子的夏霜寒一字一頓道︰「蘇赭晨,我們和離吧!」

「霜寒,你在說什麼呢?和離?為什麼?三年之約根本就連一年時間都還沒有滿吧?」不可置信地踏前一步,抬起雙手緊緊攥住夏霜寒的雙肩的蘇逸興,直把她單薄的肩膀捏得生疼。「你老實回答我,是不是,是不是在官莊村居住的這一個月來,陸紹雲對你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沒有,這完全就和他沒關系。你也知道的,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記住他現在和我說的任何話或者做的任何事不是麼?」靜立在原地,不掙扎也不抵抗,任由肩膀上的疼痛感蔓延開來的夏霜寒道︰「我只是認為時間很寶貴、生命很脆弱,所以我們不應該再把自己的感情和精力花在不值得的人、事、物上。」

「時間寶貴?生命脆弱?哈!你剛才不是還說你之所以會萌生與我和離的想法,根本就和陸紹雲無關嗎?那我且問你,若不是陸紹雲意外染上這場傷寒,差點病入膏肓與你天人永隔,你又是從哪里生出的時間寶貴、生命脆弱的想法?你就這麼喜歡陸紹雲,連三年時間也不願意等,非要即刻就跑去和他雙宿雙棲嗎?!」

「蘇赭晨!請你冷靜一點好嘛!」面對著忽然間雙目圓睜、朝她憤怒嘶吼的蘇逸興,早就料到自己定然會收獲這樣的反應的夏霜寒,鎮靜自若地依然選擇把話繼續說下去。

「在過去將近一年時間里,我相信但凡是你能想到的、光明正大的、有可能打動我的方法和手段,你全都已經試過了。可是現如今,哪怕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和陸庭軒的往昔,我也依舊沒有對你萌生出友情以外的任何感情。時間寶貴,你確定你真的還要把接下來的兩年時光,毫無意義地浪費在我身上麼?」

「在官莊村居住的這一個多月時間里,隔三差五地見到那些沒能抵擋住病魔的死者被封鎖村子的士兵帶去火葬,聞听那些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者痛苦的哀嚎,我有時候回想,蘇伯父和蘇伯母一直對我這麼好,甚至于,連我為了陸庭軒而逗留在官莊村里的行為,他們都表示可以理解,可我卻一直在欺騙他們,這樣做真的好麼?」

「蘇伯父和蘇伯母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為你帶來幸福的兒媳婦,是一個可以幫助你建立起子孫滿堂的繁盛家庭的兒媳婦,可是我不是。眼看著年輕時積攢下來的傷病一點點找上蘇伯父,多年來的殫精竭慮和先天的生理缺陷過早地染白了蘇伯母的雙鬢,承受了他們投注的那麼多真情厚誼的我,實在不想再繼續把這段騙人的婚姻繼續下去。」

「畢竟,生命脆弱,我實在不希望因為我的耽誤,而致使他們對你的企盼遲遲不能成真,且更進一步的,導致在他們逝世前,無法達成蘇家四世同堂的願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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