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與子偕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同眠

作者 ︰ 西南邊陲

紅燭搖曳的喜房里,已然吃過面條、漱過口的夏霜寒,開了嫁妝箱子,抱了床被褥走到了窗邊的坐榻前。

可惜,就在她抖開被子打算在搬掉了矮腳桌的榻上歇息時,邁步進來的蘇逸興卻在領悟了她的意圖後,陡然欺身過來攔腰將她抱住,隨即一轉身把她摔進了滿目皆紅的床榻里。

「夏霜寒,雖然我當初確實許諾說不會與你強行歡好,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允許你不與我同床共枕了!」

將夏霜寒摔進床榻後就欺身過來死死地將她壓制在床榻上的蘇逸興,在惡狠狠地撂下意欲與她同眠的話語後,就很快意識到了夏霜寒的不對勁。

此時此刻,在出嫁之前就已然在心中料想到現如今的這種境遇的夏霜寒,對于蘇逸興的宣言並沒有生出什麼激烈的情緒。

此時仰躺在床榻上的她,只是一邊抬手拍打著嚴嚴實實壓制在她身上的蘇逸興的後背,一邊緊蹙雙眉「嘶嘶」地發著氣音道︰「蘇逸興你給我起開!床上的蓮子硌著我的肩胛骨了!我疼!」

「是是嗎?」。微微偏過頭往床榻上一瞅,發現棗子、花生、蓮子等物確實沒有被收干淨的蘇逸興,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翻身坐起來,隨後一把拉起了夏霜寒。

「殘暴。」縮著肩膀等待肩胛骨上的疼痛緩過去的夏霜寒,頗為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隨後便引來了蘇逸興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

「給你,現在是你履行妻子的義務的時候了。」清干淨床上的各式果子,掃一眼夏霜寒,待她舒展開眉頭和肩膀後,將擦頭發的布巾塞進她手中的蘇逸興吩咐道︰「幫我把頭發擦干,這總該會吧?」

「」克制不住地翻了個白眼,認命地接過蘇逸興遞過來的布巾的夏霜寒,強打起精神將身邊人濕漉漉的一頭長發好一頓揉搓,隨後便掛了帕子重新翻身上床,在兩床被子當中靠內的那一床里躺下了。

看一眼背對著自己在床內側縮成一團的夏霜寒,聯想起白日里陸紹雲離去時那果決、堅毅,有著不舍與眷戀卻沒有哀傷與痛苦的眼神,深知今日的這場婚禮完全沒能讓他死心的蘇逸興,心頭微微有些挫敗。

「你和陸紹雲,你們彼此之間就當真心有靈犀到這個地步?」

回想起夏霜寒點頭答應自己的條件並下定決心嫁進襄陽王府的那一日的情景,對她和陸紹雲彼此之間的信任心有向往的蘇逸興疑惑道︰「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就算你什麼也不和他解釋,他也會繼續等著你呢?為什麼他就那麼肯定,只要他願意等,你們就有再續前緣的那一日呢?」

面對著蘇逸興給予的,相信她並沒有把「三年之約」一事告知陸紹雲的信任,夏霜寒微有觸動。于是乎,耐下性子願意與蘇逸興交心一談的她,便很快從他的話語中領悟到了一個重要的潛在涵義。

「蘇赭晨,倘若我對庭軒不是這樣一往情深、生死相隨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對我有興趣了?」從方才蘇逸興談及陸紹雲時那不帶敵意和醋意的態度中,意識到他喜歡的其實很可能正是「愛著陸紹雲的她」的夏霜寒,認為自己似乎模到了絕大部分的真相。

「你其實是因為從小缺愛,又生長在根本不健全的家庭里,故而對他人抱有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以至于長大之後無法和任何人交心,所以才會被我不是,是被我和庭軒之間濃烈的感情吸引,進而萌生出娶我的念頭是不是?」

「本質上,與其說你喜歡的是我,不如說其實你喜歡的是我和庭軒對待彼此的態度。進一步考慮,你對妻子人選的要求,其實也並不一定局限在那個人必須是我,而是只要她們能像我對待庭軒一樣來真心對待你,你就會接受是不是?」

「我只能說你猜對了部分事實吧!」挑眉看一眼噌地一下從被窩里坐起來的,面帶如同窺破了什麼驚天奧秘的表情的夏霜寒,承認她說的話確實有一部分道理的蘇逸興,搖頭否定了並不正確的另一部分。

「就算有人真的能對我像你對陸紹雲一樣,她們與你也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比方說,把你換成陸紹雲的妹妹陸茹惠,那麼我絕計無法對她萌生出足以影響我的理智的情感來。」

「」回想前世蘇逸興對待陸茹惠的態度,夏霜寒清楚地記得,哪怕那時的陸茹惠身懷有孕,哪怕她的眼眸中噙著對蘇逸興的多到快要溢出來的愛意,蘇逸興也只是待她稍稍比一般人寬和了些,完全談不上傾心相待、真心愛重。

于是乎,結合事實,知道不可能通過尋找其他對蘇逸興痴心相待的女子來轉移他對自己的注意力的夏霜寒,禁不住倍覺失望地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隨即耷拉著腦袋道︰「沒意思,我睡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娶進門的新娘子在自己的身邊躺下了,不甘心各蓋一床被子的蘇逸興,則在轉移了屬于自己的那床棉被後,一把扯過裹在團成個蠶蛹的夏霜寒的身上的棉被,隨即展臂將她撈進了懷里。

「」盡管知道自己身上的香味可以阻止蘇逸興萌生欲念,可自從長大成人之後,就對除陸紹雲以外其他所有男人的懷抱都適應不良的夏霜寒,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僵直了身體。「這個一人一床被子不好嗎?」。

「如果你想被我剝光了抱在懷里,那你盡管提出反對意見試試。」

蘇逸興這太過殘暴的威脅讓夏霜寒僵硬得更厲害了,默不作聲地慢慢接受了現如今這份自己選擇的命運的她,並沒有看見背後之人在攬緊她後不自覺地露出的滿足笑容。

已然進入宵禁時分的京城里,難以入睡的絕不僅僅只有夏霜寒一個人。距離襄陽王府不算太遠的定國公府里,因為母親的一己私欲而不得不忍受現如今這種「心上人另嫁他人」的境遇的陸紹雲,同樣也沒能睡著。

定國公府夕霞院正堂里,比陸紹雲晚了大半日才抵京的陸嘯清,在听自己的孫子大致講述了夏霜寒現如今的處境,又從陸世杰和晏伯口中徹底了解了在自己離京後,圍繞著陸夏兩家之間的這樁婚事發生的各種事情後,陰沉著一張臉,將徐氏喚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我現如今為什麼把你叫過來,相信你心中應當有數吧?」面色沉郁的陸嘯清一邊把極具穿透力的視線掃向跪地微微顫抖的徐氏,一邊嚴肅道︰「四兒媳,自打你嫁進我們定國公府以來,我這個做長輩的,這些年來對你還算不錯吧?」

「是公爹這些年來待兒媳猶如親女,從來不曾刁難、刻薄過兒媳。」事到如今,知曉即使自己舌燦蓮花也抵不過晏伯掌握著的事實證據的徐氏,已經決定對陸嘯清接下來做出的懲處認命了。

「好,既然這些年來我定國公府不曾虧待過你,你卻做出不仁不義之舉,害得我定國公府不但聲譽盡毀,更讓我無言面對夏家一家三口,因此現在,就是你為自己的言行和作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知曉過往之事不可追,如今懲戒始作俑者也只能作為彌補的陸嘯清,倍覺沉痛地閉了閉眼。

「從今日起,我將剝奪你的掌家之權,日後府中事宜,由五兒媳與長孫媳共同處理。且,從今日起,禁足你于靜姝齋,並對外稱病,謝絕一切探視與往來。你的心月復及手下,除太後賜予你的桂嬤嬤以外,其余悉數發賣,且若日後發現有任何人為你向外通傳消息,打死不論。這一句句、一條條,你可听清楚了?」

陸嘯清現如今的這番處理,正可謂和夏霜寒預料的一樣,打蛇打在了七寸上。

對習慣于將後宅和子女們都攥在手心里的徐氏來說,剝奪掌家之權以及無限期禁足,儼然把她的生活完全掏空了。心月復手下盡皆折損,與外界,尤其是與太後姑母的往來也被徹底斬斷了,從此之後,不論身體還是精神都將永遠被囚禁在靜姝齋里的生活,儼然比青燈古佛地度過一生更加悲慘。

畢竟,入了淨地空門興許還可以把紅塵俗世完全拋開,獲得一份心靈上的自由。可是每日被禁足在定國公府里,距離自己曾經可以隨意處理的人事物那麼的近,這份看上去似乎唾手可得但事實上卻遙不可及的渴望,將使徐氏的內心永遠無法得到平靜。

「公爹做出的處置,我無話可說,只是有一個要求我卻不能不提。」

知曉這些年來自己苦心塑造的賢妻良母的形象已然被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摧毀殆盡的徐氏,沒有再試圖掩飾自己的本意,于是她直接了當地開門見山道︰「現如今,既然忠義鄉君已然貴為世子妃,那麼庭軒與丞相府小姐的婚事就說什麼也不能退!」

「冥頑不靈,愚不可及!」徐氏垂死掙扎著提出的要求,讓怒火中燒的陸嘯清「啪嚓」一聲將手邊的小茶幾拍了個分崩離析。「事到如今我才看出來,你居然是這麼個黑心爛肺的東西,我當初怎麼就有眼無珠到允許你這樣的婦人嫁進我定國公府,玷污我陸家的門楣呢?!」

「公爹,我明明是為了庭軒著想,可您怎麼就非認為我是黑心爛肺呢?」事到如今依舊認為自己在「母親」這一角色上並不曾做錯的徐氏,急切地希望得到一份支持。

不動聲色地默默收拾著茶幾碎片的晏伯與趕忙遞上茶碗為陸嘯清順氣的陸世杰,徐氏指望不上,于是,她只能轉向身邊的陸紹雲,大聲為自己辯解道︰「庭軒我的兒啊,你可知道娘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呀!」

「那忠義鄉君因為掉下冰河寒氣入骨,已然喪失了生育能力,娘說什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她而斷子絕孫啊!更何況,夏家姑娘現如今已經嫁為人婦,你再這樣繼續記掛著她、放不下她,你難道是想要打一輩子的光棍,孤獨終老嗎?!」

「娘!倘使霜寒的身子這輩子也調養不好,那也全都是我害的,為了贖罪,就算是我今生注定無親子那又怎樣?我認了!」

在徐氏踏入夕霞院之前,已然和陸嘯清一起,從晏伯以及陸世杰的口中獲知,夏霜寒今生很有可能將子嗣艱難的事情陸紹雲,現如今只感覺自己的心髒痛不可遏。

前世夏霜寒被徐氏害得喪失了生育能力,今生她又被他卷進紅白丸的事情里進而損了身體,他兩輩子加起來對她造成的如此多的虧欠,究竟該怎麼彌補?究竟還補不補得回來?倘使真的補不回來,他還有什麼臉面,對夏霜寒說出「我會給你幸福的」這句話?

胸口滯悶異常的陸紹雲,現如今只希望自己能盡快處理好京中事宜,隨後出京去尋找可以拯救夏霜寒的沈神醫。

勉強壓下在胸口翻涌著的愧疚、憐惜以及心痛等情緒,默默安慰自己「沈神醫一定可以治好霜寒」的陸紹雲,對徐氏苦澀一笑道︰「娘,有這麼一句老話您定然一定听說過,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在這世上,無論有多少個您覺得比霜寒更為出色的姑娘,但在我心中,霜寒也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那丞相府的裴家姑娘就算在你眼中好得恰似瑤池仙子、月宮嫦娥,但在我心中,她卻連霜寒的一根頭發絲也及不上。所以,太後賜的這門婚,我不接受!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也一定要把它退掉!」

「狐狸精啊!那夏家姑娘就是個狐狸精啊!」之所以會淪落到現如今的這個地步,無外乎就是為了把夏霜寒攔在定國公府大門外的徐氏,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陸紹雲斬釘截鐵地做出的決定。

只不過,在她撒潑大鬧之前,遵循陸嘯清的意思奔進門來的兩個親隨,已然一左一右地將目中盡是癲狂之色的徐氏拖起來架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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