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紅顏亂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台階

作者 ︰ 舒子酥

「晴漾,這兒是哪里,怎麼風景會如此特別,我來貴府多次,怎麼也從未見過?」

就在鐘晴正暗自出神的時候,她身旁的長平公主卻忽然出聲詢問道,讓得鐘晴小小的吃了一驚,然後就也趕忙順著長平公主的聲音望去,就只見她們前面不遠處,乃是一個小院。

那小院本來也沒什麼好奇特的地方,但偏偏從院牆處,就是長出了幾枝紅梅,和著那院牆上的四季藤,紅肥綠瘦,把整座小院都襯得在這個凋敝的季節里,鮮活亮麗的極其絢麗奇特,讓人看一眼就完全移不開目光了。

「那兒是紅梅齋,院里就只有一種植株,那便是紅梅,一到冬天,此院就會開滿紅如血的梅花,此景只在冬季出現,因此公主殿下沒見過也是正常的。」

鐘晴對長平公主解釋到,而長平公主听後,卻對前面的那座紅梅齋更是感興趣了,正在∼她準備舉步走近好好的一觀之時,卻有一個宮女從外面跑來,湊近了長平公主,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麼,長平公主的面色一愣之後,就有怒氣一閃而過,轉頭便對鐘晴說道︰「晴漾,貴府有貴客駕臨了,我們一起去迎一迎吧。」

鐘晴對長平公主可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的人了,她現下只一听長平公主這話里的語氣,就已經猜到這位「貴客」最有可能的會是誰了。

唐夢瀾!

可是這就有些說不通了啊,畢竟在鐘晴的這個生辰宴上,鐘尚書為了在長平公主身上押重寶的原因,那可是狠下心的沒有讓人送邀貼去英王府的。

因此唐夢瀾若真來了,那也應該是她鐘家的人先來通知她才對啊,怎麼會是長平公主的人先發現的呢?

唐夢瀾心底疑惑,可面上卻還是點頭應道︰「如真有貴客駕臨,那的確是該出去迎一迎的,但就不知是哪一位貴客到了呢,還請公主殿下示下。」

鐘晴明知故問的對長平公主問到,而長平公主則是冷笑了一聲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那位唐大小姐。」

長平公主一提起長平公主就自動自發的沒好氣了起來,尤其是在她覺得自己都已經準備的如此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居然還是被她鑽了一個大空子,坦然自若的進到了鐘府來赴宴時,長平公主的心情就更是糟糕了。

而鐘晴對這些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因此在長平公主自己說出了來者是唐夢瀾後,她也就沒再多言什麼了,就只是跟著長平公主回身,一起往今天宴會舉行的煙蕪院走去。

煙蕪院內,此時已是滿眼的金簪珠光在閃爍,此時雖還只是巳時左右,但煙蕪院內卻早已賓客雲集了,而梁媗此時也是這些賓客中的一員,只不過她並沒有像唐夢瀾一般,一到這兒就直接往最中心走去,反而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安坐著。

這兒可是梁媗一眼就選中了的好位置,在這兒別人雖不能很好的發現她,但她卻可以把屋內大多數的人都一一收進眼底,包括長平公主和鐘晴,在她們一進門的時候,梁媗就也看到了。

這下倒好,這場大戲的主角可都終于一一上場了啊,現在可就只差一個了。

此時煙蕪院內聚集的大多還是女眷們,而那些少年郎君,現下則還是在前院內呢,畢竟現在還不是晚上的正宴,大家自然也還是隨性許多了。

只是若這樣,那想必在贏王世子祁玖不在的時候,長平公主和唐夢瀾怕是又得起一場沖突了。梁媗還正在心底感嘆的時候呢,她就听見旁邊的青茼微微抽氣了一聲。

心底忽地就是一突,梁媗趕忙抬眼望去,只見長平公主竟然在一進門之後,就直接向著唐夢瀾走了過去,而在她的行進間,完全就沒人敢攔。

大家都是下意識的就讓出了一條道,使得長平公主極其順利的就走到了一臉似笑非笑的唐夢瀾身邊,長平公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便也跟著笑道︰「夢瀾妹妹,你怎麼來了也不先和我打一聲招呼啊,皇姐我可以派人去接你的嘛。」

英王雖然是異姓王,可既已承封藩爵,那長平公主這一聲「皇姐」也是當得的,只見唐夢瀾也就順口答道︰「長平皇姐客氣了,反正這次我本來也是沒收到鐘大小姐生辰宴得邀貼的,本來都是覺得,居然鐘大小姐沒有想要邀請我的這個意願,那我來了也不是自討沒趣嗎?」。

唐夢瀾不輕不重的說著,可不過就是短短幾句話,便使得旁邊的眾人皆都暗暗的抽了口冷氣,心里暗道︰這鐘晴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啊。

長平公主和唐家小霸王唐夢瀾不合,那在建安是早就幾乎無人不知的了,而鐘晴與長平公主交往極其甚密的事情,在建安也亦是如此。

因而所有人都知道鐘晴是站在長平公主這一邊的,這並不讓人奇怪,但此時能使得所有人都暗暗抽了一口冷氣的就是,鐘晴竟然敢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絕對。

要知道,在建安之內與長平公主交情好的王公貴族之女也不是只有鐘晴一個啊,但她們在對待唐夢瀾的態度之上,也不過就是和稀泥罷了了。

畢竟唐夢瀾的身份,與長平公主也不過就是四斤八兩而已,況且這皇家和朝堂之內的事情,有誰是能說得準的?一朝便風雲突變的事情難道大家還看得少了?

就算明天這西殷的皇位就換人做了,想必這些王公貴族們會真的吃驚得人也沒多少個,因為他們對此經歷的實在已經是太多了,這個世上,最能反復無常的不就是在那深宮之內,與那煌煌的朝堂之上了嗎?

因此就算與長平公主再怎樣的表現出了交往甚密的態度,可只要是一面對唐夢瀾時,那大家就皆極其默契的也是禮讓有加,從不在面上錯上一處的。

但現在看看鐘晴做了什麼?她居然連自己生辰宴的邀貼都送去英王府一張的,她這是要鐵了心的全壓在長平公主這一邊了?

一瞬之間,所有人都把目光從長平公主和唐夢瀾的身上移了開去,全都望向了長平公主身旁那個一直默默不語的女孩,鐘家嫡長女鐘晴。

對于這種密密麻麻的宛如針尖般的注視,鐘晴倒是一點都不陌生的,可此時她心里卻就只有一絲絲的苦澀滋味慢慢地彌漫了開來,就算她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把寶都壓在長平公主一個人的身上,那也得看看她父母同不同意啊。

這種能決定一個家族的命運的事,哪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就能決定得了的?說到底,這還不全是她父親的決定。

可也就是因了這是鐘晴的生辰宴,所以鐘尚書也才更敢如此的行事,畢竟若最後真的就為此事而得罪了唐夢瀾,因而惹得她背後的英王不高興,那到時再全都推到鐘晴的身上,說是小孩子不懂事不就可以了?

再者,鐘晴和唐夢瀾之間,可還是有些不能明說不能明言的糾葛放在那兒呢。

雖說已經過去了這麼幾年了,但當年唐夢瀾與祁的親事,可還是有許多人都仍然記得清清楚楚,而當年的那場鬧劇,如今記得的人就更是多不勝數了,那鐘晴的生辰宴不邀請唐夢瀾的理由,是不是就可以更加充分一些了?

而歸根結底,這所有的由頭和可能會到來的所有指責,也自然是全得鐘晴來抗的了,可她又有什麼說「不」的權利呢?

面對著四周所有人的眼光掃視,鐘晴心底雖漸漸的苦澀無比,但她面上卻依然還是淺笑嫣然著,那雙顰若秋水的眸子里,在面對著所有人的掃視、甚至是帶著取笑的目光時,她卻仍然是不急不怒,安然閑適的站在了長平公主的身旁。

只是鐘晴可以做出如此安然的表現,可長平公主卻就不行了。

不管怎麼說,不管這次不讓鐘府給唐夢瀾發邀貼,到底是鐘晴自己听了她的吩咐,還是鐘尚書獨權決定的,可結果就是鐘晴是她這一邊的人了。

那此時眾人又是如此的對鐘晴投來取笑的目光時,那豈不就等于是在取笑她?長平公主眼中的怒意大起,一聲冷笑就從唇邊溢出,在現下如此安靜的氛圍里,是顯得那般的響亮。

當下所有人就都是一驚,然後看著鐘晴的目光在剎那間也就全都收了回去,各自轉頭與身旁的人又開始交談了起來,但他們之間在說些什麼,估計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了。

所有人的視線雖都已經從長平公主和唐夢瀾三人的身上移開了,可注意力卻還全集中在這兒呢,而長平公主冷笑著掃了四周一眼之後,對著唐夢瀾便開口道︰「夢瀾妹妹,這就是你的不………」

「不過說來也是巧了,剛剛我就是踫巧從鐘尚書家的府邸路過,在看見了府門出如此熱鬧的景象之後,便想著我與鐘大小姐也算是舊識了,路過卻不進來給舊友慶賀一下生辰,又實在是說不過去,因此當下我便厚顏往大門一走,但誰知,我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進來了。」

唐夢瀾打斷了長平公主的話,彎著妍麗的眸子就緩緩的說了這麼一番話出來,當下便讓得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長平公主和鐘晴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完全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可唐夢瀾此時卻又接著開口了,「鐘小姐,既然貴府如此禮遇于我,竟沒一絲阻攔就讓我英王府的人進來了,那想必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了吧?」

誤會?那自然是根本就沒有的,但鐘晴現在還能怎麼辦?

她抬眸看了看長平公主,只見長平公主那口銀牙此時幾乎都是要咬碎了的,但就算如此,在鐘晴抬眸看向她時,長平公主卻還是咬緊了壓根,終歸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要是她不想鐘晴和鐘家至此真與唐夢瀾、甚至是和整個英王府作對的話,那這「誤會」就算是沒有,鐘晴也得硬生生的給它變出一個來,要是此時,在唐夢瀾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鐘晴還不順著這個台階下來的話,那鐘家就算是把唐夢瀾和英王府都給得罪得徹徹底底了。

這個後果,別說是鐘晴了,就算是整個鐘家都承受不起的,若說先前還可以全歸結為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要去計較的話,那現下就可是完全不把英王府放在眼里了。

那到時鐘晴和鐘家怕都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並且到時怕是長平公主也救不了他們的,畢竟唐夢瀾可以代表英王和英王妃的意志,這在當年與二皇子妃楊氏一事的時候,唐夢瀾已經表現得再清楚不過了。

可長平公主能代表文帝的意志嗎?

或許在其他事情上是可以的,但在這件事情上,長平公主卻完全就沒有任何權利去代表什麼了,畢竟只要不是太過愚蠢的人,那就都知道,在英王府與鐘家之間,文帝會選擇的是誰。

尤其是在現下西殷與後蜀之間那極其危急的態勢看來。要是雁蒙城再出了什麼狀況,那西殷可就是月復背受敵了,那文帝又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時候讓英王感受到什麼不滿?

結局早就是再明顯不過得擺在那兒的了,所以鐘晴的選擇也是再簡單不過的早就只有那一個了,她向著唐夢瀾福身一禮後,淺淺笑道︰「還是唐小姐心胸寬廣,這次的確是敝府出現了差漏,差點就讓得誤會產生,還真是幸得唐小姐聰穎睿智,不然我可就要無顏再見唐小姐了。」

「鐘小姐言重了,這也當不得什麼的。你說是吧,皇姐!」

唐夢瀾白皙優美的下巴微微一揚,笑意吟吟的就看向長平公主,而長平公主此時早就是氣得眼中怒意騰騰不已了,要不是還有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在繃著,那估計她差點就要讓鐘晴叫人把唐夢瀾給趕出去了。

只是長平公主也知道,唐夢瀾哪是她趕得走的,唐夢瀾奈何不了她,但她也奈何不了唐夢瀾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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