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紅顏亂 第二百零六章 碟戲花

作者 ︰ 舒子酥

梁媗忽然就覺得有些好笑,但她也知道此時是絕對不能笑出來的,她抿了抿粉白色的薄唇,努力的把笑意給憋了回去,等到情緒平靜下來後,梁媗才又向著長平公主和唐夢瀾望去。

只見平時說話都是細聲細氣,就連諷刺挖苦別人時也都是低聲細語、殺人不見血的兩人,此時可謂是形象全無的在扯開嗓子地對罵了。

那種口沫橫飛的態勢,實在與街頭巷尾的潑婦們在罵街時幾乎是一模一樣了,這時的長平公主和唐夢瀾,哪還能看得出往日里絲毫雍容華貴的樣子?

這還是那個文帝最寵愛的長平公主嗎?這還是那個英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丟了的唐家小霸王嗎?

梁媗心里一面無語,一面還要費力忍住老是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實在是辛苦極了。

而這一天,梁媗則是在很晚很晚的時候,才終于一臉疲憊的回到了鎮東大將軍府。

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而也幸好她回來的已經是有些晚了,梁雍是早已被沈氏派人送回闕秦院睡下了的,不然還有得梁媗忙的時候呢。

可也因了這個大幸,所以在梁媗去南蘭溪畔給沈氏請完安,以及簡短的說了一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後,她就得以回到了小雲曛去歇息了。

一回到小雲曛,梁媗便一頭倒在了她的桃紅碧璽雲腳棗床榻上,眼楮也不睜的便吩咐青茼去燒水,開始準備梳洗沐浴,寬衣就寢等事宜了。

而青茼看見梁媗這麼累的樣子,就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轉身出去派人燒水了,房內一時之間就安靜了下來,不過就在梁媗窩在雲腳棗榻上,正舒服的都快要睡過去時,已經分派好事情的青茼竟又轉身回來了。

「小姐……」青茼低低的喚了一聲。

「嗯,什麼事。」梁媗把頭埋進鵝黃色淨面四喜如意紋的錦被里,聲音模模糊糊的回應道。

「小姐,今天早上在你離開後,我姐夫來過府上一趟。」

成文如今在沈家鹽號里當差,而且又得了梁媗的示下,因此他是能夠進入梁府的,像今天這般,在他來求見梁媗,但梁媗卻剛好不在的時候,就都是由青茼或念湘代為轉達的。

因此青茼說的話,一開始梁媗也是沒怎麼在意的,畢竟平時成文也會進府來向梁媗報告一些她讓其平日里注意的事或人,就算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但梁媗卻還是會讓成文不定時的送回消息來的。

所以當青茼說成文今天來過時,梁媗是沒有太過奇怪的,她反而有些詫異的是,青茼怎麼會挑在這個時候和她稟報呢,她應該看出她很累了才對啊。

不過這種詫異也沒持續多久就已經被梁媗又丟到一旁去了,她想,是自己讓青茼和念湘一定要在成文送回消息時,就第一時間通知的,那現在青茼也沒做錯。

梁媗在心底混混沌沌的想著,然後便又把臉更加埋進了溫暖的被衾里一些,聲音就也更模糊不清的說道︰「成文這次送回來了什麼消息?」

梁媗覺得多半可能又是一些日常的瑣碎小事罷了,此時京中所有的人都因了文帝再次纏綿病榻,而孟太妃與三公也就愈加雷厲風行的手段的關系,幾乎全都是在夾著尾巴做人,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這時誰又會傻到冒著尖刀露風頭的?

因而梁媗不是很在意的問著,她一點也沒听出青茼的語氣有什麼不對勁得地方,而青茼在躊躊躇躇了好一會兒後,終于低低的開口了。

「小姐,今天外家的二夫人親自去舍春號為老夫人定了幾匹新料,沿途路過成文大哥所在的分號,又恰巧遇了幾個舊識,于是便一同相邀進了滁西澗的雅間賞玩剛剛從各地送來的各色七彩珠瓷,而期間,二夫人與幾位舊識的談話里,好像………好像提起了姜公子。」

姜公子?姜朝!

梁媗足足過了好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青茼說的「姜公子」是誰,這實在是因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而姜朝又恰好在這段時間里總是與沈雲朗所看好的一些青年才俊一起結伴出游,毫不畏懼此時正是凜冬寒霜的季節,常常都是不在建安之中的。

梁媗也好像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是再沒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宴會里听見姜朝的名字了,他最近似乎已經在建安之中銷聲匿跡了一般,要不是現在青茼提起,她都快要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尤其,是在她曾經對娘親暗示過,她對姜朝的不喜之情後,她就極其明顯的發現,就算王氏還是依然和往常一般的與娘親交往密切,可在她和姜朝的親事之上,娘親是已經一點口風都不漏的了。

這讓得梁媗十分的放心,連帶著以往對姜朝的戒備和關注之心也少了許多。

再加上最近姜朝幾乎就不在建安,也自然就不會出現在梁媗的視野里,她對他自然也就不再那麼注目了,但現下忽然再次從別人的嘴里听見這個名字的時候,梁媗卻還是呆了半晌。

「二舅母說了什麼嗎?」。剛剛還朦朧困倦的精神,突然就清醒了一大半,梁媗自雲腳棗榻上坐起,靜靜的看著青茼,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問道。

「二夫人說……說她有意為姜公子撮合一樁好姻緣,而且也早已和姜夫人提起過了,姜夫人似乎沒有反對,再過幾天,等對方從晉陽抵京面聖後,好像就要安排見面了。」

青茼說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對于梁媗和姜朝之間,怕是沒人能比青茼知道的更多了,自梁媗和姜朝的少時起,青茼就已經陪在梁媗的身邊了。

而他們兩人從互相親昵的兒時玩伴,到後來相對無言的陌路之態,青茼都是一路看過來的局中人,雖然其中有好些事依然是青茼不可知、也無法知道的秘密,但相比起其他人,梁媗和姜朝之間的糾葛,青茼卻還是要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了太多的。

因此,青茼自然也就比起其他人在提起姜朝時,是愈發的小心翼翼,生怕多說了一個字。

可青茼的小心翼翼梁媗此時也發現不了了,因為她被「晉陽」兩個字吸去了所有注意力,這是巧合嗎?不會吧,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偶然呢?

梁媗呆呆的坐在了床榻上出起了神來,而今晚的小雲曛卻是直到很晚很晚的時候都還沒有熄燈,在寒意遍地的冬夜,小雲曛內璀璨的燈火卻像一座燈塔般的明亮無比,只是就不知道,身處于這座燈塔內的梁媗,心緒是何等的難以名狀。

今夜,一夜無話,直到天方破曉。

*****

*****

梁媗昨天去往禾豐齋枯等了一天,不僅楚孤沒等到,就連贏王世子的面她也沒踫上,反倒是搭上了兩個最棘手的大麻煩,听她們嘰嘰喳喳的鬧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之後,梁媗才終于月兌身回府。

而雖說昨日的經歷是十分的不堪回首,但要說一點收獲都沒有也不是的,就只說知道了長平公主和唐夢瀾的如意郎君都是贏王世子這一點,就夠了。

甚至于梁媗都還在猜測,長平公主和唐夢瀾的關系會這麼惡劣,說不得罪魁禍首就是贏王世子也不一定,不然梁媗實在是想不出,她們之間會如此水火不容的理由了。而以前一直疑惑的問題,在有了贏王世子這個大前提之後,也就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梁媗在送梁雍去鶴壽齋的路上,一直想著的就都是昨天無意中知道了的這件事情。

在想的太過入神的時候,梁媗是就連梁雍的聲音都沒听見,要不是梁雍不滿的拉了拉她的手,那估計梁媗可能直接就牽著梁雍走過鶴壽齋也說不定。

「雍兒,怎麼了?」梁媗回過了神來,低頭看著梁雍問道。

「姐姐,你今天還是要出去玩嗎?」。梁雍不是很高興的抬頭看著梁媗,大大的眼楮里寫滿了他也想要去的意思,但可惜的是梁媗沒那個膽子,敢帶著他逃學。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出府的?」梁媗假裝沒看見那雙亮晶晶得大眼楮里的希望,想繞開它們敷衍過去,就只希望這小老虎趕緊忘了這茬。

「我剛剛在外面等你的時候,听見了弄琴姐姐和念湘姐姐的對話啊。姐姐,那你今日是真的還要出去玩嗎?」。梁雍打破了梁媗的希望,仍然固執的看著她問道。

梁媗卻是忍不住撫額嘆了一聲後,說道︰「雍兒啊,我不是出去玩的,我是有事情要去做,若是可以,我是更願意留在府里陪你的。」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而且如果是出去玩,我哪次沒有帶你一起去的,不久前娘親要去瀟雨寺禮佛,但你沒完成祖父給你的功課時,我不是留下來陪你做完功課後,又帶你一起出府玩了嗎?你可別說你不記得了。」

梁媗定定的看著梁雍,梁雍癟了癟嘴,又再癟了癟嘴後,終于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承認梁媗說得是對的,但梁媗看著那小老虎十分不情願的委屈神情時,眼里就都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伸手捏了捏那小胖臉,梁媗才又向梁雍保證今天一定不會像昨日那般晚的回來時,這只越來越難搞的小老虎才終于眉開眼笑了起來。

而等到把梁雍送到鶴壽齋,送到達承平老管事的手上後,梁媗就又回轉了南蘭溪畔,在給沈氏請安告辭後,便回了小雲曛梳洗更衣,乘車離開了鎮東大將軍府。

今天梁媗的目的地可不再是禾豐齋了,有了昨天的慘痛教訓,梁媗今天準備到禾豐齋旁邊的酒樓里去等著,只要贏王世子一到,那楚孤十有八成也是會過來的,到時她再出現不就可以了?

雖說這個辦法是有些麻煩,而且梁媗也不是不知道,比這守株待兔的笨辦法要更直接能踫到楚孤的簡單方法,就比如在梁媗的記憶中,除了岳陽巷里那個以麒麟心這種稀世名花為接頭暗號的小酒肆外,楚孤和徐昭的其他踫面暗樁,梁媗可也還是知道好幾個的。

其中梁媗最為肯定的便是漢水之畔的那一處,那個在不知名得小巷里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酒肆,就肯定是楚孤和徐昭常常踫面的暗樁之一。

只要梁媗「不經意」的常常去那兒逛一逛,那她絕對相信,是肯定能在那里看見楚孤的。

但這種做法卻也有一個極大的漏洞,那便是會引起楚孤的懷疑,對于他這種多智近妖的人,梁媗知道就只是一點點的疑惑,那也已經是能夠讓他順藤模瓜的找到許多真相了的。

所以梁媗不敢冒這個險,不然到時只要楚孤問她一句「梁三小姐怎麼會往這種昏暗的小巷里來散步」的時候,梁媗可就是已經口拙了的。

畢竟若她對楚孤撒了一個謊後,那就得時時刻刻的防著他會對她算後賬了,雖說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謊,但梁媗在面對楚孤時,卻還是希望能盡最大努力的不欺瞞于他。

要知道,前世建安的那場大火,可就是楚孤為了這座帶給他太多欺辱和騙局的城池,所做的最大報復了,梁媗既然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她又怎麼可能還會去犯同樣的錯誤呢?

所以想來想去,最後梁媗還是選擇了最笨的辦法,在禾豐齋外守株待兔。

一輛垂絲流蘇的榴絹華車,在為數不多的普通衣飾的侍衛守護下,從鎮東大將軍府的角門而出,緩緩的便向著禾豐齋而去,這一路上倒是沿途平順,並未遇到什麼麻煩,但就在它剛剛停穩在了距禾豐齋不遠的一座華麗酒樓前時,一個身穿黑衣的小廝便忽然跑了過來。

「站住!」梁媗的馬車自然不是誰都能接近的,在那小廝才剛剛跑到離馬車還有三丈多的地方,他就已經被梁家侍衛給攔下了。

雖然那兒離馬車還有些距離,但車內的梁媗卻還是隱隱約約的听見了自家侍衛的呼喝聲,于是她便撩開了車窗的淡藍絨灰簾,對已經走到梁媗馬車旁的念湘問道︰「前面怎麼了?」

念湘回答道︰「就是一個小廝忽然朝著我們跑了過來,剛剛被侍衛們給攔下了。」

「小廝?」梁媗奇怪的向那邊看了過去,可不看還好,這一看卻差點就嚇了她一大跳,這不是長平公主身邊的小內監施公公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梁媗心里登時就是咯 了一下的,但還不等她深思下去呢,就只見那邊的施公公因什麼也不說,所以正要被沈家的侍衛給直接轟走時,梁媗就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個施公公是個眼生的,那她還能直接就推說不知道、沒看見,但此時既然都看見了,而且彼此也早已是「熟識」了,那這話可就不能這樣說,這事也不能這樣辦了。

梁媗對著也是已經把施公公給認了出來的念湘點點頭,示意她過去打個招呼後,念湘便對梁媗行了一禮,然後就趕忙走了過去,對著他們梁家的侍衛低語了幾句之後,侍衛們才肅穆著面容,終于把滿頭大汗的施公公給放進來了。

現在可是快要飄雪的季節了,但梁媗看著施公公那滿頭的大汗也是覺著不容易,在心底又嘆了一口氣後,才對他說道︰「能在這兒遇見施公公,可真是巧啊,想必長平公主殿下就在這附近吧?」

施公公抬手輕輕地抹了抹頭上豆大的汗珠,在看見了梁媗之後,眉間的急切也終于一哄而散了,他向梁媗恭恭敬敬的行著禮笑道︰「梁三小姐說的正是呢,能在這兒踫見三小姐,實在是小人的大福氣啊,承三小姐的貴言,公主殿下此時正是在對面的酒樓之中,剛剛在窗旁看見了三小姐的馬車和梁家侍衛後,便打發了奴才來看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梁三小姐貴駕到此啊。」

施公公此時正為了已經完成長平公主交給他的任務而喜不勝收之中,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不止好幾分呢,可梁媗卻就剛剛好的相反了。

她看著施公公,眉眼間雖都是笑,但心中卻是翻江倒海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怎麼她千躲萬躲,最後卻還是掉入了長平公主的視線之內啊,怎麼又被她給抓到了?

梁媗心里十分的郁悶,可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她看著施公公說道︰「原來公主殿下也在這兒啊,那真是踫巧了,不知公主殿下是有什麼話要讓施公公轉達給我的嗎?」。

梁媗輕輕地笑著問道,她對施公公的態度既不親昵,也不冷漠,疏遠的距離剛剛好,是能夠讓得施公公清楚的感覺到梁媗得態度的。

而施公公也的確是十分清楚明白的知道了梁媗對他的生疏距離感,但施公公卻不敢有什麼不滿的情緒。

他雖因了是長平公主的內官,況且也十分清楚長平公主的脾性,知道她先前還對梁媗有諸多的不滿和敵意,盡管現下是已經截然不同了,可施公公卻還是因了弄不清長平公主的這般變化是為甚,所以也還不敢太過親近梁媗,向梁媗過分示好。

但就以梁媗是梁家嫡女和沈家明月長女的身份,施公公也是不敢絲毫怠慢于她的,因此現下就算看出了梁媗的疏遠之意,可他還是恰到好處的對著梁媗善意的笑道︰「梁三小姐說的是,公主殿下剛剛一看到三小姐的馬車到來,便立刻命小人來請三小姐前去一聚。」

梁媗嘴角瞬時就僵了僵,可隨即就又笑道︰「原來是公主殿下有詔啊,那我當然是得去拜見一番的了。那就麻煩施公公在前面帶路了。」

「梁三小姐客氣了,這邊請。」

施公公見梁媗並沒有拒絕,便高興的在前引路,而梁媗則是一等施公公轉身之後,就立刻垮下了臉來,她是實在沒想到啊,長平公主對她居然會如此的固執。

雖現在的長平公主已不像先前那般的對她敵視了,但像如今這般的過分示好,也會成為梁媗的另一種困擾啊,而且相比起現在這莫名其妙得過分熱情,梁媗卻還是更喜歡以前的那種莫名其妙得敵意。

畢竟梁媗還是覺得,喜歡就表現的喜歡,不喜歡就表現得不喜歡的人,是要更好相處一些的。若一個人不喜歡另一個人,卻硬是表現出極其高得熱情的話,那梁媗只會覺得這種人很是讓她覺得危險。

而此時的長平公主給她的感覺,就正是這樣的,危險得讓她十分不舒服。可偏偏有些要命的就是,梁媗還不得不去面對這樣的人物,這也讓得梁媗是十分的不喜,以及十分的無奈啊!

扶著念湘的手,梁媗跟在了施公公的身後,走進了長平公主所在的那座酒樓,因了她今天本來是想避過,比如長平公主或唐夢瀾的騷擾,所以才刻意帶了帷帽來的,但沒想到長平公主沒防成,倒是用在了此時隔絕酒樓里的其他人注目得視線上來了。

緩緩地跟著施公公,梁媗穿過這座鋪陳亦是十分華麗的酒樓一層,直接就登上了最高樓的三層之後,又再轉了幾個彎到達了一間被許多人守衛著的臨街雅廂時,施公公才終于停下了。

「梁三小姐,公主殿下就是在這兒了,里面請!」

施公公一面說著,一面就暢通無阻的帶著梁媗穿過了人群,在輕輕的敲了房門幾聲,里面傳出了「進來」的聲音之後,施公公就輕輕地推開門,請梁媗進去了。

而由于里面只有長平公主在,所以梁媗就只能獨身進內,因此就連念湘也是都被留在了雅間之外的。

「梁三小姐,看來我們還真的是非常有緣啊!」梁媗才剛剛進入雅間,長平公主嬌脆的聲音便從一扇碧綠色繡湖色梅花的十二湘大屏風後傳出來了。

梁媗無語,但還是舉步向屏風之後走去,一入內,映進眼簾的便是一身蹙金牡丹彩碟戲花刺繡潞綢螺紋羅衫裙的長平公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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