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之夢卜 048 治療胡姨娘(下)

作者 ︰ 不說話16

胡姨娘在琉璃院待了足足一日才回去,三小姐說如果她喜歡,在教導樂器之前她可以先學那首《快樂天堂》,她當然一百個樂意。等將歌詞全部記下,她對這首聞所未聞的樂曲更加沉迷。九少爺更是玩的不亦樂乎。看什麼都新奇。一會跟著拂塵寫寫字,一會跟著玉印跳繩,還要學唱歌,玩得根本停不下來。

這一天充實且快樂。夕陽西下時,眾人在琉璃院享用寶傘做的菜,一頓大快朵頤之後,胡姨娘帶著九少爺舒心而歸。嚴哥兒玩累了,早早就洗漱躺著。她許是心情與往日大為不同,絲毫不覺得疲憊。只是看到天空中的圓月,仍習慣性地往亭子那邊走。多少個不眠夜晚,她就站在這個地方,思緒滿懷。

咦,怎麼有人比她先佔了此處。這里向來是她專屬的地,別的地方不敢去,「雨霖軒」里她還是能做主的。

胡姨娘凝神細看,*一個素衣女子倚欄眺望,穿的竟然是她的衣服。對,就是那件白色雲絲披風,她也有一件。披風底下露出白玉蘭散花紗衣的裙邊,也是一模一樣。

胡姨娘覺得古怪極了,往前走了幾步,女子側過三分臉,臉頰上淚跡斑斑。這畫面怎的如此熟悉,她是在哪里看過?奇怪。

那女子突然吟道︰「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啊,胡姨娘心底驚叫一聲,這不就是她自己嗎?曾多少個夜里在此風露立中宵。是她,胡妙然。可是這聲音……

月娥已經轉過身來,然後跪到地上。「姨娘,恕月娥冒犯。」

胡姨娘一副惘然無憑的神情,「這是怎麼回事?月娥,你怎麼在這里?」

月娥著急了,高聲道︰「姨娘,是三小姐叫奴婢這樣做的,穿上您的衣服站在這里吟詩,也是三小姐教的。三小姐說奴婢這樣做,您的病就能徹底好起來。」

胡姨娘恍然大悟,是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到另一個自己在月光下憑吊,她才能知曉,原來自己竟然混混沌沌過了這麼長時間。多少光陰就此揮霍掉,沒有歡笑,沒有希望,只有如月光一般的幽冷淒涼。她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她是嚴哥兒的娘,她還要做教導樂器的先生。她胡妙然的人生,可以加一些別的顏色。

胡姨娘一把拉起地上的月娥,沉吟道︰「月娥,這幾年多虧有你。以後,我就好起來了。這一切都多虧三小姐。」

月娥听到她這麼說,方覺得姨娘是真的徹底好了。

「以後,幫我做衣裳可以換幾個顏色,我看藍的綠的也好看。」

月娥爽利應道︰「是,奴婢遵命。」

胡姨娘的驚祛了,恐卻還剩下一半。所謂除「惡」務盡,曼煙自然要弄清楚究竟。治病也得水到渠成,若是問得太早,胡姨娘必然不會坦誠相告。第二日胡姨娘又到琉璃院報到,曼煙便細細打听。

「那日,我到十字路口那燒紙錢,順著火盆里裊裊升起的青煙,我一抬眼就看見那邊林子有個無頭鬼,裹著黑色披風,沒有頭,只有兩只腳。」胡姨娘回想起來仍舊心有余悸,旁邊的檀香和木魚听著也覺遍體生寒。

曼煙是不相信什麼無頭鬼的。「姨娘可還記得當時什麼時辰,那支鬼具體出現在什麼位置,是站著不動還是在做什麼?」

「那會天色還未全黑,位置是翠園和三房之間的那片桃樹林。現在桃花都謝了,所以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只鬼好像是在跑,雙足在地上飛快移動,好似就要飛起來。」

「是貼著地面還是懸在半空?」

「都不是,離地面有兩三寸高。」

曼煙听到這里心中有數了。她讓拂塵將自己的披風隨便拿一條過來,然後將披風掛在頭頂,掩蓋住腦袋,雙腳在地上快速移動。胡姨娘猛地伸出手,手指不停顫抖,大聲道︰「對,就是像這樣的,那人的腳步離地面比你此刻高一些。」

曼煙放下披風,嫣然一笑︰「姨娘,現在明白了吧,那不是什麼無頭鬼,而是一個人。」

胡姨娘面色頗驚,「那他為何要將披風掛在頭頂。這人真是可惡,竟然在中元節這般胡亂嚇人。我那晚翻來覆去,一閉眼都是那個鬼影。」

曼煙不動聲色收起笑容,這絕對不是惡作劇,恐怕是個懂武的高手,行動間恰巧落進姨娘眼中。遠的不說,會這種土上飛的,琉璃院不就有一個嗎?但她仔細觀察過崔婆子,一直都是潛在暗處的,絕對不會明目張膽天沒黑就施展輕功。應該不會是崔婆子。那,莫非是另一只尋找密詔的隊伍進了安平侯府。這可不是好消息。

為免增加不必要的恐慌,曼煙道︰「估計是誰故意惡作劇,也有可能是什麼地方恰好有這個中元節的鄉俗也說不定。」

這樣一說,胡姨娘便覺得十分可信,確實,各地中元節習俗不同,人牙子一般就是在各地挑選苗子擄走,然後養幾年賣進京,天高地遠,沒什麼後患。既如此,那更加沒什麼可害怕的了。

胡姨娘眼中滿是安定,曼煙對于這次所謂瘋癥的治療更有信心。

王氏說中元節一過就要處置胡姨娘,所以曼煙只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不僅要讓姨娘表現如同正常人,曼煙還想讓她多一些自信。對于自我缺失的人來說,通常自我建設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若有人不斷施加一些微小的良性暗示,這個過程是可以縮短的。于是,胡姨娘不時便听見三小姐調笑她。

「姨娘生得很美,若是夕陽西下時,坐在院中撫琴撥弦,恐怕連蝴蝶都要飛過來呢。」

「姨娘人比花嬌,琴藝又出眾,不如我叫你姐姐好了。咱們私底下偷偷地,不告訴別人。」

……

胡姨娘听得滿面羞臊,三小姐真像個登徒子呢。心里卻越發覺得,三小姐確可親近。嚴哥兒以後,有依靠了。

中元節的三天計劃因為這場治病全部泡湯。大/法/會之類的可以不看,但曼煙始終惦記著秦徹說的那個集體沐浴活動。到十五這天,她帶著拂塵偷了個空閑,讓柳五駕車往東邊河堤去。結果大失所望,所謂沐浴原來是穿著衣服,而且那些司天館的學生腰間還圍著樹枝。曼煙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麼特別,就趕緊回了侯府。到晚上,傅曼幽她們去河邊放水燈,曼煙怕麻煩也沒去。

巧的很,中元節當晚竟然突如其來下起大雨。洛京連續一個多月的干旱算是終結,田里的莊稼喜雨如油,只是這晚出門的人著實郁悶。因為白天天氣甚好,完全沒有下雨的跡象,路上的人幾乎都沒帶傘。包括傅曼幽在內。陣雨來得迅猛,躲都躲不及,她上了馬車時,衣服都濕了大半。于是,她讓丫鬟將河燈扔進水里,怏怏地回了翠園。

孰能料想,七月十六,京城里開始傳言漫天,讖女之說喧囂塵上。據悉,傳言是司天館的學生最先說起。

十五那晚雖然很多放河燈的人被大雨擾了興致,但還是有許多百姓寄望通過這種方式奠基親人、送邪除凶,洛河的河面到了半夜可謂「紙船明燭照天燒」,水火相映,光亮瑩瑩。照理說,每年的河燈都是自西向東,往洛河更下游飄去,到七月十六,河燈大多順流而下,京城的河面上幾乎不見河燈蹤影。但是今年,卻有三十多只河燈浮在東城河段的水面之上不走,儼然形成一個「女」字。

這事就不得不讓人奇怪了。司天館的學生向來學的東西和國子監不同,天文歷法、星辰異象等卜測之道就是他們未來的飯碗,有人率先道出此異象的深意︰卜算子,失十年,讖女現。

大豐怎可沒有卜算子呢?沒有卜算子,司天館就是風水師失去羅盤、廟里丟了菩薩、道士忘了陣法。這是對大豐的警示,若國師再不現世,洛京便要出個讖女取而代之。讖女,測未來,通陰陽,起死回生之女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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