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壽宴前一日,半夏路過落霞館外面的時候見到一個小丫頭捧著條裙子哭,就上了心,前去問了。
才知道她的浣洗房的人,昨日洛文嫣身邊的秀妍將洛文嫣的這條裙子送來洗,囑咐她們一定小心。
誰知今日她取下晾好的裙子後,就發現有一處的金線斷了,想到洛文嫣那暴戾的性子,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在落霞館外哭著不敢進去。
半夏見她哭的可憐,就給她出了個主意,叫她將斷的地方接上,那個小丫頭這才如夢方醒,千恩萬謝地跑了。
半夏回到瀟湘居還把這件事當成個笑話給洛青染說了。
洛青染笑著沒有答話,只有她與杜若知道,洛文嫣的那條裙子上的金線為什麼會斷。
原來,她早就求杜若幫她配了一種藥水,能夠軟化金線的韌度,待超過一定力度的拉扯時,金線&}.{}就會斷。
洛文嫣要跳的那支「縈塵踏金蓮」,最妙之處就在于她高速旋轉時美輪美奐地樣子。只是此時她全身也會繃得很緊,所以裙子上的金線就會斷掉,而那條裙子本就是金絲勾勒,自然就會散開。
洛青染又買通了浣洗房的一個丫頭,叫她把這種藥水倒進洛文嫣洗裙子的水中。
待那洗裙子的小丫頭發現裙子壞了後,定然會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才弄壞了裙子,自然不敢聲張。
這樣就算出了事,也斷懷疑不到她的身上。
洛青染就是知道,洛文嫣上一世憑借著壽宴上這一舞,聲名大噪,一時名動華京,她又怎麼能讓她再如願呢?
再說這邊廂,洛文嫣一路哭喊著被拉走了。
小趙氏也哭著跟了出去,眾人見再待下去也是討趙氏的煩心,遂都一一告退了。
葉氏走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勸了一句,「孩子還小,娘您萬勿動氣,仔細自己的身子。」
洛青染也跟著勸慰道︰「祖母切莫再生氣了,實在傷身。大家都憂心您的身子,再說文嫣年紀還小,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只管去教好了,您千萬別動氣。」說著憂心忡忡地看著趙氏。
趙氏欣慰地點了點頭,「到底是你們娘倆惦記我,」又對洛青染道︰「還好侯府有你這樣懂規矩識大體的孩子,文嫣她性子太輕狂,說了什麼你也別往心里去。」
洛青染乖巧地應了。
趙氏這才心情稍稍好了些,揮手讓她們母女走了。
葉氏母女剛回到集英堂不久,洛崢父子兩個就回來了,一家人遂坐在一起敘話。
剛說了一會兒,就听外面喜氣洋洋地叫著宮里來人送賞了。
洛崢听了忙帶著一家子迎了出去。
來的是祈陽帝身邊的大太監許公公,帶著敕造的衛國公牌匾和諸多賞賜。
洛崢謝了恩,命人小心地將牌匾換上,並親自給許公公送了賞。
許公公痛快地接了。倒不是他差這幾個錢,只是他傳的是喜慶的旨意,主人家打賞的也是喜錢,是不好不收的。
兩方人寒暄了一會兒,許公公就要回去復命。
洛崢親自送許公公出了門,算是給足了他面子。許公公也是受用得很,覺得洛崢很是上道,于是滿面歡喜地走了。
至于他回宮後還會不會說洛崢的好話,就不得而知了。
大房這邊歡天喜地。
洛崢挑著幾樣好的東西親自給老夫人送了過去,老夫人自然高興。
而小趙氏這邊在祠堂外哭鬧了半日,卻無人上前應他,她又實在沒多少力氣了,只好叫飄絮扶著先回了落霞館。
回去後見到洛昇正在堂廳的太師椅上坐著喝茶,瞬間撲上去好一通哭。
不想洛昇听了她的話卻突然大發脾氣,摔了茶盞。
上等的玉骨瓷杯就碎在小趙氏腳下,熱茶湯濺到了她的裙擺上,上好的蘇織紫綢緞子就這麼被染濕了一大塊兒,小趙氏登時就嚇傻了。
自從嫁給洛昇,他何時跟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難道也是覺得文嫣的事都是她管教不嚴的錯?
想到此處,小趙氏也不敢再哭鬧了,連話也不敢再說,只站在那里心驚膽顫地覷著洛昇。
其實洛昇這樣多少有些遷怒的意味在里面。
原來今日早朝,皇上在殿上好一通嘉獎了洛崢父子。欽賜了衛國公的牌匾,又點了洛青辰為京郊禁衛軍副前鋒參領。
雖說只是個閑職,但大小也是個四品官了。他洛昇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也就才做到個三品侍郎!憑什麼洛崢父子一回來就得了這麼大的恩賞!滿朝文武皆去奉承,還有誰還記得他洛昇?
只怕現在宮里的賞賜正敲鑼打鼓地趕著往大房屋里抬呢!
朝堂上本就積了一肚子的氣,哪知道回來了又听見小趙氏哭鬧說女兒被關祠堂了,更叫他氣沖五內,憤恨難消。
只是他從未想過,洛崢父子今日得到的這些賞賜,均是他們在前線用鮮血換來的。
所以說,人啊,總是只能瞧見別人得到的,卻不肯去瞧人家失去的。
老話說得好︰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正是這個道理。
不過洛昇到底是個隱忍慣了的,摔了茶盞以後就坐在椅子上猶自運氣。
過了一會兒後,就慢慢恢復了理智。
小趙氏見他似乎平靜下來了,這才怯生生地湊上前去,拿了個新杯子,給他續了一杯茶。
洛昇接過來喝了一口,目光還有些陰沉,只盯著小趙氏不說話。
小趙氏被他看的發毛,勉力嬌聲笑道︰「老爺做什麼這樣盯著妾身,叫妾身實在害怕。」說著拿起絲帕輕輕拂了洛昇的胸口一下。
她平日里雖為正妻,但在家中受了自己為妾的母親教導,雖說也算是大家族出來的貴妾,可到底交給女兒的都盡是那些討好男人的手段。
所以洛昇平時對小趙氏其實是不錯的。
雖說她年歲漸長,但到底風韻還在,遠不是那些青女敕的小姑娘可比的。
是以洛昇見到她小心賠笑的樣子後,也就漸漸平了氣。
小趙氏這才敢上前貼著他站了。
洛昇想了想突然將小趙氏抓到自己懷里坐了。
小趙氏欲拒還迎地推拒了下,便一副嬌羞不已地樣子倚進洛昇懷里。
二房的兩個正經主子,青天白日的在堂廳就做起了這等有辱斯文的事來,可見都能教養出什麼樣的子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