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離家前,奴婢為他掃屋鋪床,奴婢一直近身伺候,你覺得,二爺讀的是聖賢書,他就是個聖人、而不是男人了麼?」
她的手,再次在衛雁兩頰上狠狠抽打了數下,低低嗚咽了幾聲,才又說道,「二爺一走就是三年,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他麼?好不容易將他盼了回來,他竟對我說,要替我尋個好人家嫁了!都是你,都是你啊!若不是你,二爺怎會如此對我?我的願望很奢侈麼?我只想做個安分守己的通房,為他生兒育女後,能有個妾位,這一輩子,就足夠了!他那樣高貴的人,當我孩子的父親,當我的男人,我還奢望旁的做什麼?可他與你定了親,眼里就再沒有旁人,我天天細心打扮,在他眼前晃動,他瞧都不瞧一眼!你落魄了,我以為有了希望,他該能瞧見旁人的好了吧?他該需要有溫柔的女人安慰他孤獨的心了吧?可他沒有!他沒有!他竟然寧可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將你帶回府中!」
「你這個可恨的女人!你知道我親眼瞧著你們倆在房里打情罵俏,我心里有多難過麼?你知道看見他看你的那種愛憐又傾慕的眼神,讓我有多傷心麼?該死!你真該死!」
「啪」!「啪!」又是兩個耳光,狠狠扇在衛雁臉上。
那粗使婆子有些不忍,拉住冰兒的手,道,「別誤了主子的事。你說的太多了!快動手吧!」
冰兒深深呼了一口氣,用手背擦擦眼淚,站起身來,「可恨!便宜你,就這樣痛快的死了!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將你剝皮拆肉!」
她從那婆子手里取過一樣物件,衛雁抬眼一看,竟是條白綾。
兩人一人抓著白綾一頭,向她脖頸繞來。
衛雁驚恐地掙扎起來!
不!她不要死!她不要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死去!她要跟徐郎解釋清楚,她要見她妹妹衛姜,她要照顧柔姨,她要找回未謀面過的弟弟,她要解救被關押在揚州地窖里的舅父,她還想彈琴,她還想瞧著衛姜出嫁,她還有太多事沒有做,她不要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不屬于她的小院之中!
冰兒將白綾在她頸上繞了兩圈,慢慢拉緊,「衛雁,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徐府大宅,告訴大家,你因偷情被撞破,羞憤自盡了。二爺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會成為他此生,最大的恥辱!他永遠不會再想你了!哈哈,哈哈!」
冰兒癲狂地大笑著,收緊了手中的白綾。
空氣一點點從口腔中流失,衛雁痛苦地張大了嘴……
突然,一個黑影撲進門來。
冰兒吃了一驚,「什麼人?」
那人用布巾蒙著面目,身上穿著一件舊儒衫,肩上還掛著個小包袱。他手里拿著一根木棍,也不答冰兒的話,揮動木棍叫冰兒跟那婆子一時不能近前,扛起倒在地上的衛雁就往外跑。
冰兒和那婆子如何能叫他帶著衛雁離去,連忙撲上去,一個撕打那蒙面人,一個扯住了衛雁的手臂。
那人用木棍在婆子臉上頭上連連擊打,到底肩上還扛著一個人,行動並不靈活。
冰兒又拼了命在爭奪衛雁。
只听噗通一聲,衛雁被摔跌在地上,那人被婆子揪住,一頓猛捶。
那人丟下木棍,也不躲避,任著兩人撕打于他。他低去,一手抱頭,一手扯掉衛雁嘴上的布條,接著模索著去解衛雁身上的繩索。
那粗使婆子是個有力的,剛才挨了棍擊正憤怒得要瘋,她一把揪住那人後領,罵道,「哪里來的兔崽子,敢打老娘!」
冰兒低身去扯他的手,阻止他解衛雁腳上的繩子,這時,那婆子手上加勁,將蒙面人提了起來!
蒙面人立時慌了,他揮去冰兒雙手的牽制,回身往那婆子身上猛然一推,覷空就跑了出去。
那婆子氣得不行,怒道︰「兔崽子,你往哪跑?」笨拙的身子從地上爬起,擺著肥胖的腰就追了上去。
冰兒站在門口連連跺腳,「哎,于大嬸,你別追了!趕緊先弄死了這個……」
「 當」一聲,桌子被踫得撞上了椅子,冰兒回身一看,衛雁竟不知何時掙開了腳上的綁縛,走到了窗邊。
冰兒連忙回身來抓她。衛雁雙手被縛,知道自己爬不出窗去,所幸一個回身,低著頭朝她身上撞過!
冰兒被撞得踉蹌後退,伸出手,胡亂抓住衛雁的發梢。
發梢被人揪住,那是何等痛楚,可此時,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她向冰兒靠去,任她將自己手臂也抓住了,張開嘴,猛然朝冰兒的肩膀咬了下去!
冰兒大叫一聲,捂住肩膀。
衛雁滿嘴是血,趁她痛楚之際,迅速地朝門外逃竄。
她適才見那婆子追趕蒙面人,是往門外去了,此時她並不走那大門,而是往後牆狂奔。
冰兒捂著肩膀追出來,叫嚷道︰「你這個該死的賤人!我要吃了你!我要把你的肉一塊塊咬下來!」
衛雁雙手手腕被縛在一起,手指卻還能動,她攀著院牆,死死扒住磚牆縫隙,雙腳不住地往上蹬,卻始終沒辦法攀上去。
冰兒冷笑著追到近前,「你以為你還能跑?你以為自己會飛麼?蠢貨!」
就在此時,突然從牆外伸出一只手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快,抓住我的手!」
衛雁此時已顧不得去想這人是誰,她不顧一切地抬起雙臂,朝那只手伸去!
她的雙腿,月兌離了牆面,一雙被綁縛著的手,被一個男子的大手握住。
冰兒惡狠狠地朝她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她竟突然憶起,某天夜晚,徐郎在她牆外,也是這般將她拉出院子……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就在那夜,跟他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此時,門外傳來那粗使婆子怒吼︰「小兔崽子!別叫老娘撞到,老娘絕饒不了你!」
一抬眼,見冰兒站在牆下,正雙手亂揮抓著什麼。
那婆子道︰「冰兒,你干什麼呢?」
冰兒跺腳道︰「你這蠢貨!中了調虎離山計了!快,我從這邊跳過去,你快繞去後頭巷口,堵住那個賤人!」
婆子臉色一變︰「什麼?」
冰兒卻已顧不得她,跳過院牆,朝衛雁追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