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佑執意要去探望蕭君綰,卻見蕭君綰坐在房中一邊飲茶,一邊翻看著賬簿。
「姐姐不是病了嗎?」。方若水伺機問道。
蕭君綰沒有挪動目光,唇角一揚︰「難道小病小痛也需臥床靜養不成?」
「綰綰,你的家人剛剛……」
「殿下,我都听見了,今日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見他們。」
「殿下,那我們也別打擾姐姐休息了,走吧。」
「等等。」蕭君綰喊住方若水,將手里的冊子合上遞給方若水,「多叫幾個人清點清點行李,沒必要帶去燕國的就暫寄于此吧。」
「是。」方若水接過,帶著覃佑離開。
覃佑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蕭君綰,她端著茶杯挪了目光,望著的卻是窗外。
蕭家這麼一鬧,蕭君綰隨即決定在水雲∼縣久留,于是讓方若水快些清點,明日便動身出城,比之前告知燕國的入境的日子早了七日。
蕭君綰時不時站在窗前眺望,蕭家錢莊的生意雖然興旺,可那綢緞莊卻門可羅雀。這幾日听客棧的人提起蕭家如今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這難道都是長子蕭興的功勞?蕭君綰不相信,她雖不懂經商,但她記得蕭興似乎不怎麼爭氣,更不像是會做生意的料。
「小姐還在看綢緞莊?」紫英問道。
「沒有,我只是好奇為何綢緞莊的生意如此慘淡,那這鋪子又是怎麼撐下去的?」
「我昨日路過看了一眼,綢緞莊里賣的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只有達官貴人會買,水雲縣的百姓哪里穿得起。」
「那他們把鋪子開在這里不是在做虧本買賣嗎?」。
「這鋪子听說是給遠處的客人來看貨用的,我認識的幾個朋友說蕭家的生意都做到燕國去了。」
「是嗎?」。蕭君綰驚訝。
自祁燕一戰後,兩國雖沒有斷絕貿易往來,但燕國卻對祁國商人收以重稅,而祁國卻不敢這麼做也不敢吭聲。燕國的通商壁壘已讓不少祁國商人望而卻步,如今極少有祁國商人將生意做到燕國的。
「我听他們說了好多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恐怕小姐還不知道,如今的蕭家不止是富甲水雲縣一方,就是整個潯州府,都沒有哪家商賈的比蕭家生意做得大。」
蕭家的生意如何,蕭君綰有興趣知曉但並不上心。她回憶起從前,要說令她印象深刻的人,除了蕭家二女乃女乃外,還有一個姓張的縣官。
「那個張縣令還在嗎?」。
「早就升官走了,沒想到那樣的狗官也能升遷。」
蕭君綰冷笑了聲︰「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只要有銀子,升官有何難。」
天微明的時候,車駕上路。
送質子入燕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泰宏帝沒有昭告天下,所以一路上都沒曾公開過覃佑的身份,所及之處既無官員迎接,也無百姓參拜,他們只知路過此地的不是一般人,不知是誰。
盡管蕭君綰已經吩咐方若水只撿必要之物帶著,可方若水還是將隨行的東西全都留了下來,一樣都不忍舍棄,畢竟帶的除了行李就珍寶。
出了城,天已大亮,蕭君綰看了看外面,這片土地還是那樣荒蕪,而遠處的山一如往昔郁郁蔥蔥。
車馬在祁燕交界處停下,燕軍已等候在前方。蕭君綰特地先在馬車里往外看了一眼,確認隊伍里沒有熟人才下馬車。
祁軍將領走來對蕭君綰拱手︰「上儀大人,末將們只能送殿下到這兒了。」
蕭君綰點頭︰「統領一路辛苦,放心回隋安去吧。」
方若水走到蕭君綰身邊,回頭看了看祁國疆域,嘆道︰「姐姐,咱們這一走,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我怎麼知道。」
燕軍將領向二人走來,問道︰「祁四皇子何在?」
方若水言︰「殿下在馬車里,你是?」
「我乃玉關城駐軍校尉吳應,奉命送祁四皇子去函都,若無他事,即刻啟程。」吳校尉說完這一句便讓將士們上馬,準備動身。
方若水在蕭君綰耳邊嘀咕︰「校尉,這在祁國都是八品小吏,而且此人好生狂妄,竟稱殿下為祁四皇子,而且燕國竟就近讓附近的駐軍來接殿下,是否太過草率?」
方若水的父親就是一員武將,她知曉這些蕭君綰並不覺得奇怪。
「你不懂何謂質子?殿下此去是為質,不是為客,能忍則忍。」蕭君綰淡淡道。
「那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嗎?殿下怎能吃這樣的苦頭。
蕭君綰懶得理會她,轉身走回馬車上,如今已至燕國境內,她更加迫不及待。
此去函都走的是官道,途經玉關城。
蕭君綰望著窗外,唇角含笑,這條路當年她隨凌浩走過。
時間流逝,馬車前行,離函都越來越近,而臨近玉關城時,車馬忽然停滯不前。
紫英下去打探後才知,原來是寧國使團也到了玉關城外,于是讓祁國車馬給寧國讓路。
寧國使團本該在他們之前到,但因蕭君綰在水雲縣時下令提起動身,所以祁國車馬比預計早到了幾日,兩國這就撞上了。
處理這等偶然不用花時日往上稟報,由當地官員決定即可。
如今祁國國力雖在寧國之上,但燕祁兩國水火不容,而燕國和寧國素來交情甚好,況且一個是來送禮的,一個是來為質的,不用想也知玉關城的官員會讓誰先進。
好不容易進了城,玉關官員給覃佑安排的住處是驛館的後院,中間只隔了一個花園,但這前後卻是兩般光景。
前院才是待客之地,這後院之前是驛館內的小廝奴僕們住的,如今寧國使團住了前院,驛館的人便將後院騰出來給祁國。
這讓本就有怨言的方若水更為惱怒︰「就算前面讓寧國人住了,也不能讓殿下住這樣的地方啊。」方若水知道蕭君綰的厲害之處,所以指望著蕭君綰能出面和燕國交涉,好改變這等境遇。
從他們進後院開始,方若水就一直在向蕭君綰抱怨,就算其不敢明著抱怨,寧肯把聲音壓低也不肯閉嘴,而蕭君綰對此置若罔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