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經 216

作者 ︰ 妹姒

(已修,抱歉。最近遇上些事情,有些糊涂了。)

徐惠俏面漲紅,難堪至極又滿懷著倔強不服︰「您說的好听!可是連您對待兒子女兒的期待都不一樣!我不服!」

徐立前明明不想要從商!他自幼就想當個讀書人!但徐夫人卻偏偏壓著他學習從商!

她徐惠從小就想要同徐夫人一樣在叱 商海,為此也萬般努力,但徐夫人的目光又有幾回是落在她身上的!

「你自然可以不服氣。」徐夫人目光淡淡,道︰「世人重男輕女,你經受的,我也經受過。惠兒,你在我面前談不服氣?」

徐夫人當年,從無人教導。她在父母長輩那里受到的偏見,只比徐惠多,不會比徐惠少。但她沒有靠著任何人,甚至連徐家的名頭都沒怎麼打,一個人出去,闖下了偌大的名頭和產業!

徐惠漲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

徐夫人有這個資格,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

徐惠心中再有不服氣,也無從辯駁!

「我想,父親肯定是覺得有外男留宿道觀不便,才讓姐姐早一日離開的?」徐玫輕聲勸解道︰「他的那些人生經驗啊什麼的,我們都是他女兒,想什麼找他听,父親難道還能不肯講?」

「再不濟的話,大兄也能轉述給我們的啊。」

她們的娘親太過強硬又太過厲害,根本就很少有心軟溫情流露的時候。之前徐立前在徐夫人這里都是踫的頭破血流幾乎要母子生分,又怎麼會對徐惠這個女兒有細心快慰?

也就是對著臉皮厚年紀小的徐玫,才多縱著一點兒罷了。

徐惠這麼鬧,絕對落不到一點兒好。徐玫提到五柳觀的外男,就是要讓徐夫人想到胡不為,想著徐惠這麼敢再她這里嗆聲都是一個那個「外男」,肯定會記著胡不為一分!

徐惠臉色再次紅了又紅,到底是咬著唇沒有吱聲。

徐夫人似乎將徐玫的話听進去了,看向徐惠,淡淡地道︰「惠兒,你對胡不為是否生情?」

不知為何,徐惠俏臉上的血色盡去,蒼白無比。

「我,我不懂您的意思。」徐惠咬著唇,俏臉紅雲再起,緊緊捏著了手中的帕子。她迎上徐夫人的目光對視,似乎自己並不心虛。

「你又何必故作小女兒姿態。」徐夫人淡淡地道︰「我明明白白地問你,你是否對胡不為生出了男女情愫?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或者,尚未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徐惠嬌軀向後動了動,似乎難堪徐夫人的壓迫,目光幾次閃動,回想剛才徐夫人說起了「小女兒姿態」,仿佛暗藏著輕蔑,她咬著牙,鼓足勇氣,正視徐夫人,開口道︰「我尚未明晰心意。不知娘為何問這個?」

她看向徐玫,目光有些冷冷的怨氣︰一定是這個小丫頭露了口風。不然,她的母親心頭關注的都是大事,怎麼會僅僅因為她與一個少年郎多說幾句話就胡思亂想!

徐玫吐了吐舌頭,不與徐惠對視。

她如此坦誠光棍又不怕她事後算賬的做派,又將徐惠惱了不清。

「這樣啊。」徐夫人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沒有明確心意,便是僅僅才有了一些好感,繼續相處或許會生出愛慕之情,也許又不會。就此作罷斷了往來的話,將來肯定會有些遺憾,但肯定不會有痛苦。

徐惠以為徐夫人會繼續追問,但徐夫人卻就此作罷,將她們姐妹二人打發了出來。

才出房門,徐惠將與徐玫拉開距離,冷著臉問徐玫道︰「你在母親面前嚼我的舌頭?」

「慧姐姐,你別告訴我不告訴你。」徐玫才不怕她,理直氣壯地道︰「大伯母可是替清姐姐相中了胡不為,到娘這里正式提過的。我要是不提點一下娘關于你的事,娘要是一心幫著大伯母達成心願了,你可就來不及了。」

徐惠怔了一下,卻依舊紅著臉惱怒道︰「要你瞎裝好心!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哦。」徐玫轉到眼珠,道︰「那我以後都不管了就是。」

徐玫露出些不痛快,朝著徐惠欠了欠身,抬腳飛快地先出了梧桐苑。

徐惠盯著她的背影懵了半響,緩緩出了一口氣,想著剛才的消息,心中立即充斥著無限的心事。她按著胸口,一路不知怎麼回到了玲瓏苑,在自己房間里呆坐半響,又猛地站起身,走出出去。

徐玫拿著一把劍,舞的亂七八糟,似乎毫無章法,只圖痛快。有好幾次,大家都要擔心,她的劍會捏不住,月兌手飛出去!

徐惠看了幾眼,覺得心頭被這亂糟糟的劍光弄得更加煩亂,再也看不下去,抬手拋出一條綢帶,輕易地裹住了徐玫的劍身,往回一抖一帶,將長劍從徐玫手中繳了回來,拿在了自己的手中,恨恨地道︰「這麼多年你都偷懶呢吧!練個劍練成了什麼樣子!真替你丟人!」

「別啊。」徐玫停下來,擦了一把汗,搶過長劍,送給身後的婢女拿走了,嘟囔道︰「惠姐姐才說不讓我管你的事情,現在就來訓我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徐惠被噎了一下,瞪著毫不服氣的徐玫,很想轉身就走,但一想她肯定比留在家中的婢女們知道消息內幕多,就忍住了,抬腳走進堂屋,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了,道︰「別扯有的沒的,我有話問你。」

徐玫沒有再噎她,老實地坐了下來。

「大伯母怎麼突然就相中了他?」徐惠問話頗有些干脆,只是難以掩飾耳尖一點紅,看向徐玫,十分不客氣的樣子。

徐玫老實地將李氏在徐夫人面前的那些懇求講了一遍,嘀咕道︰「……我若是不提點一聲,若是當真出了烏龍事,豈非是大家都尷尬難堪?早知道惠姐姐會覺得我多事,我就不插嘴,邊上看熱鬧好了。」

徐惠被堵了一下,臉色一陣難看,眼楮紅著,道︰「是我說錯話了還不成嗎?你是我妹妹,怎麼心總是向著別人!」

「我要是向著清姐姐,你和胡不為怎麼樣我肯定得瞞著!」徐玫道︰「我問過你,你自己說不嫁人的!就是後悔了,又怎麼能怪我!」

是啊,她說過不嫁人的。

徐惠懵在了那里,恨不能將下唇給咬破了,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姐姐真的動心了?」徐惠悄悄地觀察徐惠︰「胡不為可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他有大志向,肯定不能願意當像父親那樣的徐家女婿的。你真要嫁人啊?」

「姐姐不是不喜歡讀書人嗎?」。

「當年大兄逆著娘親想要讀書,姐姐不還為大兄難過流淚了呢嗎?我記得,姐姐求過大兄,求他不要惹娘生氣,待長大了,姐姐會幫他做事,不讓大兄煩惱呢。」

前世她自己是個讀書讀呆傻了的沒見識的小丫頭,才會喜歡上一個滿月復才華的少年郎;徐惠一心念念的是想要經商成為徐夫人那樣的強人。在徐立前不在的時間里,她那般努力,想要得到徐夫人的承認繼承徐家產業,奉養徐立前清淨吧!這樣的徐惠,立誓不嫁的徐惠,怎麼就能看上胡不為了呢?

徐惠臉色一僵,扭頭惱道︰「你這小丫頭,平白想那麼遠干什麼。」

她知道長大的徐玫有時候嘴皮子很利索,說出來的話讓她吃癟,但這種事情,她只有徐玫一個妹妹,不找她說話,又能同誰去說?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就是覺得胡不為還不錯,沒有到嫁人的地步。」徐惠紅了紅臉,道︰「若是清姐姐與他真能成就姻緣,我是樂見其成的。」

可是,心里頭卻是酸澀的緊。

徐惠努力壓住了這樣的情緒,輕聲道︰「我暫時沒想過嫁人……或許將來會改主意,但現在還不會。」

徐玫有些怔。

看徐惠的神情,她對胡不為絕不是沒有期盼的。但她說「暫時不想嫁人」的話,也是真心的。

「可是姐姐,胡不為年紀也不大啊?萬一三五年後,姐姐就改了主意呢?你也說‘暫時’了。」徐玫道。

徐惠咬唇,眼中生出一層水霧,道︰「因為自己一點小心思,就阻人姻緣,我還沒那麼無聊。」她揚了揚臉,道︰「玫兒你知道嗎?我平生最討厭話本故事書上姐姐妹妹爭男人的戲碼了。」

若是去爭了,她會嫌棄她自己的。

徐玫目露欽佩︰「姐姐真是這樣想的啊。」

隨後的幾日,徐惠看起來都清冷了幾分,每日在看家族存下來的陳舊卷宗和賬本開支,格外努力。有時候徐夫人在風雨樓理事之時,也幫忙端茶倒水,處置一些不重要的小事。

徐夫人原本習慣了有徐立前打雜通傳,見徐惠做的也像模像樣十分不錯,便也就由著她了。

看著來來往往家族大小主事面對她的時候越來越恭敬,徐惠面龐清冷更甚,淡漠的氣質,越來越像徐夫人。

至于徐玫,看書,習武,散心,活得簡單而舒心。

她沒去想胡不為。

人生際遇,本來就難說的很。

當年胡不為算計她,那是因為她傻,他膨脹的野心有所依仗!如今胡不為哪怕是刻意接近徐家刻意示好徐惠從徐家這里撈好處,也是人性使然——

多少人想著從徐家撈好處。

只是,很多人到不了徐夫人面前,也到不了徐惠眼中而已!

胡不為能到這里,那也是他的本事。

但與徐家聯姻……徐玫淡淡一笑︰他若真的想,她就能讓他想不著!

五柳觀。

柳樹下,徐立前和胡不為擺了個棋盤,正相對廝殺。

「當我是我太想當然了,一直想對你說抱歉,卻听說你外出歷練,找不到你的人了。」胡不為輕嘆道︰「我各處徐家會館都問過,竟然沒有一個知道你消息的……不知立前兄是去了何處?」

這讓胡不為有些好奇。對于不知道的,他總要弄弄清楚。

「你我之間,說什麼道歉的話。」徐立前落了一子,苦笑道︰「誰能想到,母親會生那麼的氣,打了我一頓不說,分文不給地將我趕出了門。出了門,流落底層,方才真的知道了什麼是民間疾苦,萬事艱難,總算成長了些,讓母親欣慰了些。」

「哦?」胡不為十分驚訝︰「夫人竟然能這麼狠心!真的分文不給,任由立前你受苦?」

「一開始的確有些難,後來長了些本事,過得還算不錯。」徐立前道。

「那是自然。憑著立前的本事,倒哪里也不會差了。」胡不為在想,若他自己落到了分文全文的境地,肯定也能很快混的不錯,絕不至于要三餐不濟,如何受罪。

「不知道立前都到過哪里?後來總有個落腳處吧?」胡不為問道。

「走了一些地方,後來支了個小飯館,算是生計不愁。不談這些,」徐立前不願意提那些舊事,呵呵笑道︰「胡兄及冠之年可是到了?」

「三月才過。」胡不為露出些傷懷︰「我家中再無尊長,本想著能新科登榜給自己慶賀,哪知天意弄人,反而生了一場病。」他又釋然︰「不過,隱疾發作,幸有御醫救助及時,算是從鬼門又撈回來了命,又算是大幸了。」

「那是自然。」徐立前點頭,敬佩地道︰「我就知道,胡兄大氣,絕不會做自憐自傷姿態。」

他笑了笑,朝胡不為眨眼,道︰「胡兄既然及冠,不知是否想過姻緣之事?」

胡不為捏著棋子的手頓了頓,打量徐立前,問道︰「立前兄到底想要說什麼?難不成是來為我做媒來了?」

徐立前坐直一些,笑道︰「胡兄跟我走一趟徐家就知道了。」

胡不為張了張嘴,搖頭道︰「立前你就拿我開心吧。」

他若是無心,便是在此時說「科舉不成不想成家」之類婉拒的話。沒有婉拒,那就是有些期待了。

期待麼?

徐立前也不禁期待起來︰徐玫寫信來,吩咐他一定要提前像胡不為透露一下「親事」的風聲,卻千萬不要確切地提「徐清」的名字——

「……有大伯父之事在前,我們多少避諱一些。請了胡公子回來,讓立明堂哥自己找他試探,方才是妥當之舉。大兄萬萬記住這一點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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