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貴妃傳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見舊詩憶評董鄂妃

作者 ︰ 李敘樺

蘇茉兒盛了一碗桂米甜鴨羹遞給孝莊,低聲道︰「瞧著容格格很是體貼,老祖宗也可稍稍放心了。」

孝莊唇角勾起一絲笑容,接過飲了一勺,便擱下了,拿帕子抿了抿唇角,站起身來。

皇帝便也站了起來,孝莊笑道︰「我是上了年紀的人,不過吃兩口品個滋味兒罷了。先去躺會兒,你多吃些,等雨停了再回去,免得淋了雨受涼。」

皇帝應了聲是,恭送皇祖母回去,才重新坐了下來,又叫容悅也一道吃了些飯菜,才叫人撤下去。

那雨勢仍不見小,皇帝便撿了本書來看,慈寧宮中有不少書籍,容悅見皇帝取在手邊的皆是寫《左轉》《史記》等正史書籍,便自去書架上取了一本《詩經》來看。

窗外雨聲潺潺,室內帝妃二人憑幾而坐,安靜看書,春早取了百合香片掀開香爐蓋,灑在銀灰上,寧好清新的香氣漸漸縈蕩滿室,她生怕擾了二人,只含笑退在珠簾外听吩咐。

皇帝在邊上坐著,容悅實在沒什麼心思看書,只恨不得先撲上去解了扣子再咬幾口,可又怕耽誤皇帝正事,只將那書漫不經心地隨手翻著,見書冊中夾著一枚玉蘭花箋,不由好奇取在手中看著。

那書箋邊沿泛著黃漬,應是有些年頭,容悅不由念了出來︰「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心相知。」

皇帝便也抬起頭看過來,容悅將手中花箋遞過來道︰「在這本書里夾著,不知是誰寫的。」

皇帝接在手中,眸底顏色益發深沉。

容悅隱隱覺察到他沉重的情緒,只挪到皇帝身邊,靜靜的瞧著皇帝,皇帝唇角漾起一絲笑容,卻不知是冷,亦或是諷,只听他聲音如不波的古井,緩緩說道︰「這屋子尋常不大有人來,此間的書大多是皇阿瑪當初閱覽過的。」

容悅再次仔細看向那玉蘭花箋,兩句詩乃是兩種字體,前頭一行清峻筋嚴,後面一行婉柔如柳,人都說字如其人,想來書寫那一行詩句的女子應當是柔弱如蘭似蕙,她瞧見情人書寫的文字,內心煎熬,泣不成聲,那墨為淚所融,隱隱有些模糊。

皇帝手心薄汗,捏著那一角逡起褶皺,片刻手掌一收,那沒花箋已皺作一團,皇帝抬手打開香爐蓋子,將手心紙團拋入其中。

容悅隱隱猜到這花箋主人,鼻端聞到紙張燒糊的氣味,半晌才醒覺過來,只覆上皇帝的手緊緊握著。

皇帝神色極為復雜,漠然抬眼瞧著那明黃的簾幕道︰「皇阿瑪是天縱英才,當初咱們滿人入關,百廢待興,皇阿瑪不顧眾親貴反對,大量啟用漢臣,恢復漢制,開了許多大臣們想都想不到的先河。這些……即便是朕,也不敢保證一定有他這樣推倒一切重來的決心和氣魄。皇阿瑪曾教我,漢人的智慧是以柔克剛的東西,人心向背則是無堅不摧的利器,我們若要立住腳,必要拋卻滿漢門戶之見。他的目光比所有人都要來的長遠。」

容悅只一味點頭,緊緊握住皇帝的手,刺繡團龍紋的翻袖硌著她手腕,她卻絲毫不曾放松。

皇帝看向容悅,眸色如尚好紅茶金湯,泛著光芒︰「他在前朝是個明君,在後宮卻是黑白不分,他獨寵董鄂妃,對其他人則棄如敝屣,我額娘……」他說到這里,胸脯已有幾分起伏,只強力壓制著,緊緊閉上了眼楮。

容悅從未見過他如此動容的一面,只覺心疼如割,緊緊擁著他安慰道︰「額娘有您這樣值得驕傲的兒子,她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一定會欣慰的。」

容悅想,大抵是親身經歷過帝王專寵的悲劇,他才不會獨寵一個人而冷落其他人,他會好好待自己,對自己負責,這大概就是他全部的承諾了。

皇帝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來,兩眸已是一片清明,他輕輕撫模著容悅小臉,看著她滿是傾慕和心疼的鳳眸,只覺她那些痴傻也都極是可愛,那些話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來。

這回黃河決口並不嚴重,皇帝處置及時妥當,水患得以遏制,南方戰勢依舊在打著,京中的貴族們于這些事上或關心,或漠然,更多的則打著算盤計較著自己相的一筆筆開支。

容悅同富察燕琳及些閨中好友籌了銀兩、衣服、布料等交給潭柘寺和龍泉寺的主持,送去災區,以盡綿薄之力。

七月里,戴佳貴人生下位小阿哥,雖有些干瘦,卻也好好的。

八月里,索額圖授議政大臣,眾親貴自然排隊去赫舍里府送賀禮

鈕鈷祿府派了程沛按慣例送去賀禮,勉強維持臉面。

……

然後就到了年根底下,大月復便便的衛常在在一個晴好的日子里回了宮,似乎是因為她不詳之故,並未對她的名號有所加封。

如今她月份大了,加之一應飲食又有乾清宮的宮女容瑾照管,眾宮嬪有嫉妒的有怨恨的,也都奈何不得了。

佟貴妃賢惠,怕容瑾不在,皇帝身邊伺候的不周全,特意選了兩個水靈的宮女送去乾清宮,卻被李德全隨意支配到四執庫去,不久又因大意馬虎、驕縱跋扈發落到南三所當差。

二月里,衛常在生下位白淨健壯的小阿哥,太皇太後憐惜衛氏孤弱,下了懿旨,叫養在衛常在膝下三日,再送去儲秀宮惠嬪處。這已是格外開恩了,可衛氏每日只是郁郁寡歡。

三月初八,皇帝親自扶仁孝、孝昭二位皇後的梓宮奉移清東陵之景陵,入葬地宮;緊接著又有好消息傳來,吳三桂的女婿,偽將軍胡國柱被圍困數月,自刎而亡。

京中貴眷自然彈冠相慶,緊接著的一筆花銷應酬便是,鈕鈷祿家得聖旨冊封,因鈕鈷祿府上的六格格乃名門貴族之後,秉德淑和,被選入後宮。

來慶賀的人難免要酸上兩句︰「太皇太後不是說過,八旗女子不經選秀不得入宮麼。」

就有那有見識的回答︰「如今又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說是高位嬪妃的妹妹可以免于選秀,直接入宮。」

「那佟貴妃的妹子,先頭赫舍里皇後的妹子,也可直接入宮了麼?」這位耿直的福晉又問。

眾人也就但笑不語,那就看皇帝的意思了唄……左右鈕鈷祿家在朝中並無實權,容悅入宮與否對她們不大影響,之所以說起,也不過女人間無聊閑話罷了。

這宴席鬧將到日暮才散,法喀在席中再次受到吹捧,容悅听到不由擔心,也只能等過後找機會訓斥。

因明日便要入宮,容悅的東西都打包收拾的差不多了,木蘭閣空蕩蕩的,夜風一吹,分外蕭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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