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谷兒因為沒有心情吃飯,所以她一直在偷偷看著桌子上的這些人。
因為炕桌不大,人又坐的多,所以每個人她都看的很清楚。
養父周麻子呵斥養母,沒有一個人幫腔說話,甚至連養母都沒有絲毫的難堪,這說明她早已習以為常了。
周谷兒想起上輩子。養父也是這樣經常呵斥養母,生氣的時間會打罵,自己是什麼樣子呢?
自己也同現在一樣,沉默不語。
她從來沒有幫過養母說話,那是因為她自己比養母還不如。
可周鳳兒和周谷兒也從來沒有幫過自己的媽一句,養母挨打的時間,她們在一旁看著,沉默,連說句別打了都沒有。
至于周才,他有時候會說別打,後來會覺得養母的慘叫聲煩,他就開始讓養母閉嘴,養母挨打的時間連得捂住自己的嘴不發出聲音。
現在想想,後來周才,周鳳兒,周朵兒能那樣對養母,和周麻子的做法是有一定的關系的。
周麻子一直當著他們不把養母當人,他們從心里習慣了這樣的做法,也認同了這樣的做法,所以他們才會那樣。
不過這三人也都不是好的,換成一般人肯定不會這樣。
「爹,到底啥事啊。」
周才看李花閉上了嘴,又追問了一句。
周朵兒輕聲拉了拉他,小聲和他說了起來。
「給三十塊啊,這可是好事,你趕緊讓周谷兒過去,她是我媽帶來的,又不是咱家的人,有啥舍不得的,有了這三十塊,爹,您可得給我買新衣裳,再給我割肉吃,我都老久沒吃過肉了,天天吃大碴子,都快把我吃死了。」
周才非常的興奮,恨不得周谷兒現在立馬消失,家里立馬就能有錢。
「姐要是走了,家里這一攤活可就沒人干了。」
周朵兒又小聲和周才說著。
「不是有你和我二姐呢嗎。你倆還不夠啊,留著她在家吃什麼閑飯。」
周才卻無法體會兩個姐姐的心情,在他以為走了一個,還有兩個姐姐,足夠了,反正什麼都不用他干,他才不管那麼多呢。
周鳳兒和周朵兒沉默。她們和周才不是一條佔線的,因為周家的活不用周才干。
「不是,才子,那張大不是個好人,你大姐要是嫁給他,肯定過不了好日子。」
李花覺得她有必要解釋一句、
「啥不是好人啊,他只要給錢就中,就她周谷兒這樣的,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還想找啥樣的啊,想找好的,也得有人要她啊。」
周才不屑的說著,他根本無法體諒自己媽、的那心情,周谷兒嫁過去過什麼日子****什麼事啊,他自己過的好就行。
周麻子一直都沒有做聲,端著小燒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倒著,他在考慮這件事,到底該不該答應。
「才子,谷兒咋說也是你大姐,你總不能看著她嫁過去受罪吧。」
李花心里挺難受的,她不想周谷兒嫁給這樣一個人,可她卻無法做主,這幾個孩子也不和她一伙,她難啊。
「是啊,都在一個屯子,要是大姐過的不好,怕是人家會說咱家,不如再等等吧,說不定有更好的呢。」
周鳳兒看自己的爹並不像往常一樣不讓媽說話,她知道爹肯定有點拿不定主意,她就說了一句,她不想干活,所以她不希望周谷兒現在嫁。
「是啊,是啊,二姐說的是,再看看有沒有更好的。」
周朵兒也急忙幫腔。
李花有些欣慰的點點頭,不管為啥,這兩個閨女總算是幫著說話了。
「等啥等,要是等著沒人來,張大也不來了,這錢可找誰要啊。再說,屯子里誰願說就讓他說唄,他們又不給咱們錢,咱們家的事輪不著他們管。」
周才和兩個姐姐不一樣想法,別說周谷兒了,就算是周鳳兒,周朵兒,他也這樣認為,管他是誰,只要給錢,就能嫁,女人嘛,不就是這樣,看自己的媽就知道了。
「沒人上門,錢找我要。」
周谷兒看眾人說的差不多了,她開了口。
她這一說話,眾人都驚訝的看著她,包括正要往嘴里灌酒的周麻子,楞了好一下,酒都沒有往嘴里送。
「找你?你算老幾?你有錢嗎?」。
周才楞完了才笑了出來,在這個家里最沒錢,沒用的就是這個大姐了吧?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用,樣子還行,能賣個好價錢。
周谷兒沒看他,而是看著養父。
「我不會嫁給張大的。」
她很平常的說著,但是很堅定。
周麻子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桌子上一放。
「還反了你了,嫁不嫁的老子說了算。」
周麻子感覺自己的權威遭到了挑釁。
「谷兒,有話好好說,別惹你爹。」
李花急忙勸著,生怕周谷兒吃虧。
「這事是爹說了算,不過我想說的是,我絕不會嫁給張大,要我嫁給他,除非我死。」
周谷兒說的很認真。
李花有些吃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閨女,閨女膽小,從來不敢這樣和周麻子說話的,她今個是怎麼了?鬼上身了?
「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敢和老子 嘴了,誰給你的膽子!老子說讓你嫁,你就得嫁,敢不嫁,老子綁也把你綁去,你敢給我死,你就是死了,老子也把你抬到張家門口。」
周麻子厲聲說著。
周谷兒沉默了一下,李花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她又怕她說話惹惱了自己的男人,男人更生氣。
周鳳兒和周朵兒都低下了頭,這樣的情況下她們是不敢參與的。
周才一臉興致的看著。他不在乎,因為他知道爹不會打他。他看熱鬧就好。
「爹你不就是要錢嗎?三十塊而已,不是大數,你把我賣給張大,也就是三十塊,你也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把我嫁過去,從今以後別再想能得到什麼好處,那張大不要臉,說不定他還會來訛家里,到時間他賴在這里不走,你還得管他吃,你就不膈應?」
周谷兒說道這里頓了一下,又道︰「爹你不把我賣給他,這三十塊我賺了給你,我不用嫁他,我還是周家的人,我賺了錢就是你的,往後說不定我還能幫襯家里,可不比把我嫁過去強?」
周谷兒也多少知道周麻子的想法,他肯定是要更多的好處,要想打動他,只能拿錢說事,只有讓他覺得更有利,他才會答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