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天色已經暗淡,家家商鋪門前都掛起了氣死風燈照亮門前和道路。
拐角處一架馬車安靜的等在那里。
當鋪里面,簡單的一個攔住大半間門面的櫃台和防護欄矗立眼前,櫃台也不似平常店鋪的那種半人高的,而是到達了普通人脖子那麼高的高度。
讓人想要遞東西進去就得高高舉起來放進去,然後你在外面什麼也看不著,人家給東西換了也不知道,雖然這種情況倒是少見的,除非是黑店。
當然,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的當鋪都是低收高賣,所以店鋪里面的設計就是要這樣高高在上,壓住客人一頭,是一種和客人之間的心里戰。
兆婉昂著頭,語調間充滿了施舍的意味說道︰「你看看這些古畫和古玩。」
說完就把包裹舉到了櫃台上。
掌櫃不置可否的笑笑,&}.{}來他這典當的人形形色色他見的多了,像這姑娘這樣趾高氣昂還來當鋪的也很常見,不急缺錢的誰會來呢,怎麼裝都是沒用的。
伸手打開包裹,里面有兩個畫軸和一把扇子,另外還有個拳頭大的金燦燦三腳蟾蜍,包了幾層綢布,最外面用個木盒包裝的還很仔細。
掌櫃嘴角抽了一下,用平穩不帶感情色彩的語調道︰「小姑娘,你這是買來賞玩的吧,兩幅山水畫和扇子都是當代雅士畫的,畫工不錯,卻也不值什麼銀錢,來我這我最多能給你五兩銀子,至于這個貼薄金箔的金蟾,你還是拿回去賞玩吧,不值什麼的。」
兆婉看似不在乎,其實耳朵豎的高高的,听見掌櫃發話,不知道自己眼巴巴的可憐樣還硬裝豪氣,看起來多讓人可笑。
「啊!這麼少!我花了一百多兩買的,你就給我五兩,還有這個金蟾也說是真金的,我好不容易便宜點,還價六十六兩吉利數字你竟然不收,你是不是不會看啊,你們東家呢找他出來看看,一百多兩的東西啊,黑店嗎!」
掌櫃高高在上的坐在櫃台里,冷眼看著這斯歇底里的姑娘在那語無倫次的尖叫,想來賣寶貝然後還想賣高價的多了去了,這里是當鋪又不是菜市場收菜的采買,想多換銀子,對不起,素不遠送!
「就這麼多了,還是死當,要是活當就能給你二兩銀子。」
「死當。」雖然委屈的不行,不過她知道沒有這幾兩銀子,今晚她就沒飯吃了!
拿著那個金蟾出門,兆婉模模手里的那小袋銀子,只有區區五兩,住上房一晚上就要二兩銀,嗚!明天的飯錢都不夠了,希望明天就能找到小月吧。
蔫頭巴腦的耷拉肩膀的上了等在一邊的馬車,坐在車廂里,看著剩下的那兩包「寶貝」,突然就腦恨的一下子給踢到一邊,還不解氣,又把手里的金蟾木盒也摔到車廂壁上,尖叫一聲︰「車夫,去客棧!」
外面的馬車夫聞聲無奈嘆氣搖頭,果然是寵壞的大小姐啊。
這邊倆人一個去了上房,還要了吃食和洗澡水,想著明天興許就能找到丫鬟就有銀子了,反正是只能住上房,下面的房間她怕有跳蚤會髒,還怕人多吵鬧睡不著,所以上房是一定要睡的。
而車夫還是睡大通鋪,睡馬車太幸苦,白天都綣坐了一天,夜晚還是能伸直身體躺在床上最好。
那邊丫鬟小月坐著牛車在傍晚到達了下一個小鎮,見人就問見沒見到一個拉著小姐的馬車路過這里,當然無果。
她沒想到貼告示的辦法找人,還以為小姐特意不等她,就沒留下什麼線索讓她追。
便也找了個單間住了一晚上,想著明天繼續往下走,找到大公子八成就找到小姐了,反正她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就是扔下她,她也會自己找回去的。
就這樣在通訊不發達的時代,兩個都幾乎沒出過門的姑娘就一個停留原地找人,一個認為小姐不會等她就繼續前行,就這樣走了兩叉,倆人的距離還越來越遠。
第二天兆婉就找古鎮的官府上報了丫鬟走失的消息,讓鎮口兩邊的告示欄都貼上了尋找小月的告示頭像和名字。
等到一個婦人兩天後尋到官府,知會說告示里的姑娘詢問了道路,早就往鎮外走了的時候,兆大小姐已經身無分文了,哪怕她知道銀錢不夠了的情況下,按照她的想法是省了又省,現在也是已經開始跟著車夫啃燒餅了。
倆人趕著馬車到達了下個小鎮,果然听說前天有個小姑娘在找人,現在已經出了鎮子繼續往下個城鎮走了。
兆婉淚流滿面的窩在馬車里,任由車夫給她拉到什麼地方去,遞進來燒餅,也默默的流淚啃著,覺得窩在馬車里兩天功夫,就像一個世紀那樣長,覺得所有的人都拋棄她了!
哥哥也不來找她,爹娘和祖母也不來找她,丫鬟也帶著銀錢抱到前面去了,自己也沒追上,現在車夫也不和她說話,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每天就給她一個燒餅讓她啃,根本就是看自己沒銀子便欺負自己!
「嗚嗚!」哥哥你們在哪,小婉好難過!
就在她窩在車廂角落里,不知發霉了多久的時候。
忽然,車簾被拉開,一個英俊的臉龐隨著灑進黑暗車廂里的陽光,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她眯著眼適應了半天,才看到那個高大挺拔如同天神降臨的人的相貌。
男人聲音低沉有魅力的招喚她︰「兆小姐麼,你怎麼樣了,還好麼?」
兆婉的心髒忽然就「砰砰砰」的瘋狂開始跳動,一種名為愛戀的感覺從心底滋生出來,他救了她呢!
「唔,我還好,是我哥哥叫你來的麼,你是誰?」
陳家呈看著那車廂里披頭散發,滿臉淚痕,如同瘋婆子般的兆家小姐,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真是胡鬧,要是沒有本事就別偷跑出門,弄成這副慘兮兮的樣子,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要是被人傳了出去,這名聲不就毀了麼!
但他還未等答話,就听後面傳來小丫鬟小月的哭喊聲︰「小姐,小姐,終于找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好怕!」
後面追上來的兩個護衛騎的馬匹上,還帶了一個小姑娘,正是哭喊的小月。
陳家呈避開身形,小月就從馬上滑下來一陣風似的沖進車廂里,和小姐兩人抱頭痛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