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驕 第三十六章

作者 ︰ 水中魚的吻

書敏帶著豐安先去了成衣店給他挑了幾件像樣的外套,又去零嘴點買了些吃食,兩人便坐牛車回到了百里村。

一路上豐安興致缺缺,在書敏的臂彎里沉默寡言。倒是不少相熟的人好奇的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啊,不會是你揀來的兒子吧?」惠兒娘不能生育,能撿個孩子養著也是好的,可是這孩子會不會年紀大了些,一般揀孩子樣都會挑年齡小一些的,容易親近。

「哪能啊,這是我大哥的兒子,我佷子呢!」書敏解釋說。

「哦,難怪我看著跟你挺像的,呵呵」人們恍然大悟。

牛車在村口停了下來,書敏領著豐安回到了山腳小院,正興媳婦一見豐安就喜歡得不得了,她也有個小子叫小虎,因為家里的情況特殊一直寄養的娘家。如今家里好過了,小虎也長了些歲數,該接回來了。

*

豐安剛開始還有些拘束,不過很快就放開了。他一會兒幫書敏泡豆子,一會兒幫正興媳婦拎水桶,沒有閑著。書敏有些心疼讓他自己去玩,可是他執拗要留下來幫忙,書敏就隨他去了。這幾年在張家一直看臉色生活,此刻跟姑姑一起,他的心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就連晚飯都沒敢放開肚子吃。書敏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當是第一天離開母親有些不適應,于是頻頻給他夾菜,讓他多吃一些。

夜晚,正興和他媳婦回家去了,書敏燒了一大鍋的水給豐安洗澡,盡管他還是個孩子,可是他臉紅了半天,最後還是堅持要自己洗。洗完澡,書敏又舀了熱水,幫他把亂糟糟的頭發也洗了。經過一番收拾,穿上新買的衣服,豐安終于煥然一新,當他躺在暖暖的被窩里面的時候,有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

這就是被親人疼愛的感覺啊,雖然不真實,不過好幸福。因為幸福如此不真實,所以自己一定要很乖,不給姑姑惹麻煩,這樣就會一直幸福下去吧。小豐安幸福的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豐安睡得很滿足,好像還做了一個非常好的夢。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他趕忙穿好衣服跑了出來。

這時候他看到姑姑已經差不多把早飯都做好了,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打算早早起來幫忙做飯的,誰知道睡過頭了。

書敏看到他低著頭不安的站在廚房門口,笑了笑「這麼早就起來了?先去洗臉漱口,馬上就有早飯吃了。」

「哦」豐安很快地洗完臉漱完口,跑到灶膛門口看火去了。

「不用看火了,來,先喝碗豆漿。」書敏端了豆漿出來。這東西昨天做豆腐的時候他已經喝過了,此時依言舀了一碗豆漿,坐到餐桌前,小聲的喝著。

早餐有豆漿,所以書敏就煎了一個雞蛋,幾個煎餅。書敏的手藝真不怎麼的,那些個煎餅都是不規則形狀的,有些地方還煎糊了。好在味道還不錯。

「好吃不?」書敏模模佷子的頭,問道。

「嗯,好吃。」豐安很配合的回答。

「好吃就多吃一些。」書敏又往豐安碗里夾了一塊雞蛋。

惠兒不在,如今看著豐安,越發的想她。也不知道她在張家過的怎麼樣?昨天有給惠兒買新衣裳,吃完飯就給她送去吧,順便也讓他見見表哥。

待正興與她媳婦過來,書敏就領著豐安去張家了。

張家此時還在吃早飯,早飯照例是清水稀飯加咸菜,另外有一疊煎蛋和昨日吃剩的菜。

惠兒沒有上桌,抱著碗蹲在門口的石凳上面,一邊望著村里,一邊不時地喝上一口稀粥。有碌有樣學樣,也抱著碗坐在她的後邊。

「有碌你趕緊回來,什麼不好學學人家蹲門口吃飯。你見過誰家的孩子蹲門口吃飯的,沒規矩」喬氏見自家兒子又跑去惠兒跟前玩,十分不喜,趕緊把他拉回飯桌旁邊,給他夾了一塊煎蛋。

「惠兒姐姐怎麼不進來?」有碌望著門口那個稍顯孤單的身影,擔憂的問道

「吃你的飯,少操些心思。」喬氏拿筷子敲了有碌一下。

「我去把惠兒叫進來吧。」秋花說著就要起身。

「隨她吧,不然又要鬧,你剛有了身子可不能磕著了。」正遠拉住她,忘了門口的小人一眼說。

「可是」秋花還想說蹲在門口吃飯不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又虐待孩子。

「別理那個白眼狼,喂了這麼些天,誰是她的親人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道她那個娘給她喂了什麼迷藥。」張李氏撇了撇嘴說道。這些天惠兒倒不每天嚷著要去書敏那里了,可是一到飯點就一個人蹲到門口去,拉她回來就哭鬧不已,眾人沒轍只好隨她去了。

惠兒蹲在門口,但是院子里的聲音她听得清清楚楚,兩根筷子在清水似的稀粥里來回攪拌,淚滴輕輕地從臉上滑落,滴在粥里面,泛起一陣漪漣。

「娘您什麼時候來接惠兒,您不要惠兒了嗎?」。

她低著頭,沒有看到書敏領著豐安過來了。

「惠兒,你怎麼蹲在門口吃飯呢?」書敏看見心肝寶貝竟然坐在冷冰冰的門口,低著頭和一碗清水似的清粥,心里酸酸的。

「娘!」冷不丁听到娘親的聲音,惠兒的心里充滿了喜悅,剛剛的不開心一掃而空。放下碗,撲進書敏的懷里。

「乖。」書敏隨她抱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蹲下來好好打量了一番惠兒。見她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肉又消失不見了,書敏心疼的模了模她的頭發,說「一定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惠兒眨巴了一下眼楮表示知道了。

「這就是惠兒妹妹嗎?」。豐安一眼就喜歡上這個長得甜甜的小表妹,尤其是那雙漂亮的大眼楮,簡直跟自己的一模一樣。沒由來就生出了一股親近感。于是想伸手模模表妹的頭。

「惠兒妹妹,我是你的表哥。」

惠兒這才看到書敏牽著一個大自己兩三歲的男孩子。看到他很親密的呆在母親的身邊,惠兒忽然有一種娘親被搶走的感覺,見他伸手朝自己的頭模過來,下意識就不客氣的躲開。

沒有模著表妹的頭,豐安有些遺憾,不過很快地他就把這情緒甩開,又去拉惠兒的手。惠兒依然躲開。

「惠兒乖,那是你表哥。」書敏只當她見了陌生人不習慣,于是勸慰倒「你很小的時候見過的,惠兒不記得了嗎?」。

當然不記得了,當時的惠兒還抱在手上呢!書敏這麼說只想增加惠兒對豐安的親近感。可是惠兒就是不喜歡豐安,對此,豐安很沮喪。

可是小孩子的事情是強求不來的,既然惠兒不喜歡,書敏說什麼也沒有用,只好隨她了。她拿出背包里新買的襖子,對著惠兒比劃道「惠兒,娘給你買的新衣服,喜歡嗎?」。

新襖子是上好的細棉布,粉紅的顏色,上面還繡著幾朵花兒幾只蝴蝶。惠兒非常喜歡,當場就要穿上。書敏便將她拉到一邊,用身體替她擋風,換下了身上有些髒的舊襖子。

「惠兒妹妹穿新衣裳真好看。」豐安還不死心,在一旁拍馬。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小女孩總是喜歡被人夸漂亮的。可惜惠兒還是沒給他一個好臉色。豐安踫了一鼻子灰,只得訕訕地笑了笑。

「死丫頭,喝粥還要數米粒麼,吃這麼久!」這時候院里傳來張李氏尖銳的罵聲。

「娘,我回去了。」听到這聲音,惠兒雖然不舍,但是還是不得不回屋去。她知道現在整個張家都不喜歡她見娘親。

「嗯,記得要好好吃飯啊!」書敏也不舍,可如今只能如此。于是再次叮囑道。

看著惠兒小小的身子進了院子,好一會,書敏才拉著豐安往回走。豐安人雖然小,可是從小就看人眼色的他那里會看不明白。默默地跟在書敏的身後。

「以後我們把惠兒妹妹接回來住!」豐安對書敏說

書敏笑著模了模他的頭。是啊,得盡快想辦法把惠兒接出來。

惠兒剛進院子就被張李氏抓住說「你個白眼狼,那掃把星又給你灌什麼迷湯了?」

她看到那粉色細布做的襖子穿在惠兒身上,那麼的好看。可是越是覺得好看她越是覺得刺眼。用力一扯,那細棉布就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被她一扯,惠兒沒有站穩,手上剩下的稀粥全撒在了自己身上。粥水瞬間順著被撕裂的口子滲進衣服里面,一片狼藉。

惠兒心疼的用手去擦,可是越擦粥水滲得越快,她看著這件才穿上就被毀去的衣服,哭了。

「哭,你就知道哭。喪門星,吵著你娘肚子里的小弟弟,看我怎麼收拾你!」張李氏見她又哭了,心煩,舉著手就是兩下子。

「好了,一大把歲數了,別老是跟小的過不去!」張老爺子看到這一幕,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就轉身進屋拿煙袋去了。喬氏正在收拾碗筷,見了這一幕就把兩小子趕進屋里。屋里有惠兒的流馬,有福屁顛屁顛的去玩流馬去了。

秋花現在有了身孕,而且晨吐得厲害,早就在正遠陪同下進屋歇著了。

張李氏發泄完心頭的不滿,也轉身進了屋,不知道跟張老頭嘮叨什麼去了。

整個院子,只剩下惠兒一個人,狼狽不堪的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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